第十一章 如果她是我的人

作品:《沪上娇娇细腰轻颤,草原糙汉不撒手

    苏日勒俯身撑住办公桌。


    “走资派为什么就不行?”


    政委摇摇头,尽量耐心的向苏日勒做出解释。


    “顾问,咱们内蒙消息是要闭塞一点的,所以你可能还不知道:所谓资本家,就是虎豹豺狼,是群众里的叛徒和毒瘤,必须严惩。小白同志是资本家后代,就是狼崽子。如果我们给敌人太多机会,那就是给我们自己背后留破绽。”


    苏日勒用力握住木桌边角。


    他脸上半分表情也无。


    高大身影极具威压,政委略感不适,不由往后缩了缩。


    “……所以说,顾问呐,这个事情呢,你就不要插手了。”


    “可她昨晚高烧,差点死了。”


    突然,苏日勒从喉咙里挤出这样一句。


    他心想到白之桃苍白虚弱的脸,巴掌大小,他一手就能完全盖住。


    还狼崽子呢。


    哪有狼崽子长那么乖的。


    他一想,就忍不住侧过脸轻嗤了声,政委也不知他心情好还是坏,就当他不服,便又劝道:


    “顾问,总之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你以后也少和这种坏成分的人混在一起,不然对你影响不好。”


    苏日勒头脸不动,眼睛转过来。亮金的颜色,有点儿像狼眼。


    “政委,平时我也没少搞特殊。”


    “你不一样,你是战斗英雄,是咱们军民团结的模范,怎么能和这种资本家的狗崽子相提并论呢?”


    苏日勒了然,就笑笑站直身子。


    “明白了。”


    “你能想明白那是最好了……”


    政委欣慰不已,边说边抓起搪瓷缸子灌了口茶,“你今年也二十五六了,个人问题要尽早解决。等哪天腾出空,我安排个知青给你见见。人家成分特别好,祖上三代贫农……”


    “——如果她是我的人,是不是就能和我一起搞特殊了?”


    政委声音戛然而止。


    热茶热气扑簌簌往外冒,全扑在他眼前,遮住大半个视线,刚好挡住他看苏日勒的脸。


    “苏日勒顾问,话也不能这样说。人家思想觉悟高着呢,你们要是成了,组建家庭后,你也是要和人家学习的。”


    “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


    “你说的谁?”


    “没谁。走了。”


    苏日勒伸手抽走桌上几份文件,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政委看他背影消失在门后,又闷了口茶,兀自嘟囔一声。


    “不是一个人?那他说的谁,总不能是那个狗崽子吧?”


    -


    兵团大院是草原上难得一见的平房,修成红砖小两层,沿用赫鲁晓夫楼制式,有人上下楼梯,左右隔壁房间都听得见。


    所以苏日勒刚从二楼政委办公室下来,医务室的木门就推开条缝。老张裹着军大衣探头,眼镜片立刻蒙上层白雾。


    “谈崩了?”


    苏日勒拿着尼龙信封袋往前走,不太想说话。


    老张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追上来打呵呵:“哟,孔雀开屏让人撅了尾巴毛?政委怎么说的?”


    “他说不行。”


    “什么不行?是不是告诉你见色起意要不得,要先从互相了解开始?”


    “不是。”


    “那是什么?”


    “他不放人进兵团。”


    老张愣了下,从兜里摸出烟,要点不点。


    “感情你不是来打结婚报告的?”


    苏日勒翻身上马,马鞭甩出空响,“当然不是。谁说我要结婚?”


    “你疯了吧你!你昨晚把人家抢回家了,你不结婚就是不负责!是耍流氓!是败坏军民鱼水情!”


    老张讲话一套套的,思想口号轮着来,唯恐天下不乱,苏日勒嫌他啰嗦,便大致给他说了情况。老张听后咂咂嘴,凑到马前压低声音。


    “那不行,这姑娘成分太毒,留着迟早害你……”


    话音才至,大黑马突然人立而起!


    那碗口大的铁蹄擦着老张鼻尖掠过,溅起的土灰泼了人一身。苏日勒勒紧缰绳俯视他,眼神没了耐心。


    “早知道不和你说了。耽误我时间。”


    老张拍拍衣服,也不和他恼,就说你悠着点,哪里的姑娘不是姑娘,非必要不娶资本家的姑娘,你可别被美色迷了心智。


    结果苏日勒根本没听他唠叨,反倒问他一句:


    “供销社的大白兔奶糖是上海产的?”


    老张张嘴啊了声,“啊,对啊,怎么了?”


    “行。没你事了。你回去吧。”


    说罢,粗壮大腿一夹马肚,手都不必牵引就调转马头,潇洒控马朝大院外头跑去。


    老张在苏日勒马后吃了一嘴灰,又连连呸呸几声,心想大概是劝不住这人了,倒不如静观其变。反正就凭苏日勒这性子,喜欢的就一定要弄到手,没准以后他还真能沾光吃上大白兔喜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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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草原暮色铺天盖地。


    今天营地里依旧是喜气洋洋的一片,阿古拉照顾白雪下崽后就去赶羊回圈,白之桃枯等苏日勒也无趣,便和她一路一起。


    阿古拉和她哥哥朝鲁一样,要给兵团照顾牲畜。她小小年纪已经管上了七八百头羊,放牧手段熟练高明,有条不紊,还能趁机在雪坡子上拉着白之桃教自己识字。


    于是苏日勒刚跑回营地,就看见这样一幕——


    白之桃裹着阿古拉的皮袄子,亮黄的颜色,像落在雪地上的一颗星星。她手里拿着根木棍,在积雪上写字,好几个牧童都围着她转,时不时还扑上去抱抱她的腿。


    他望着那张脸,雪光倒映荧光,照得白之桃侧脸柔得像月亮,嘴里呵出的白气像朦胧的纱。她握着孩子们的手练字,袍子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漏出一截玉似脖颈。


    苏日勒眉头一皱,压住马身,轻轻走过去。


    走步的马蹄声沉闷顿挫,阿古拉听见了,立刻回头叫道:“苏日勒回来了!”


    孩子们顿时炸了锅,阿哈阿哈的叫个不停,都挤上去想让阿哈抱。苏日勒单手捞起个最小的架在肩头,目光却还锁着雪坡上的白之桃。


    “你回来啦?”


    白之桃不知说些什么,就轻声笑笑。


    岂料这话仿佛有种神奇魔力,好像她真的等他很久,她也只是在等他,而不是在等什么别的消息,就是等他回来见她一样。


    苏日勒喉结一滚,低低从嘴里挤出一声嗯。


    “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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