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协议作废,我们两清

作品:《情字何解,意让眷念成茧

    两人刚走到门口,宋母突然扬声。


    “对了,知诚上次说江宅的暖气不太热,你们去阁楼看看阀门?”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的瞬间,客厅里的暖意骤然冷了几分。


    陈嵋锦俯身给江母掖毯子,手指却“不小心”碰到江母的手腕,江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江伯母气色真好。”


    陈嵋锦的声音甜得发腻,俯身时特意把鬓边碎发拂到江母耳边。


    “不像我,最近总失眠——知诚哥说,他这些天睡不好,都是因为担心您呢。”


    江母的呼吸明显乱了半拍。


    “您说巧不巧?”


    陈嵋锦慢悠悠地剥着橘子,橘瓣上的汁水溅到江母手背上。


    “前几天我去知诚哥住的那个私人公寓,看见他床头柜上放着您当年给他的那只玉扣——就是被江先生摔碎过的那只,他竟还收着。”


    江母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喉间发出细碎的喘息。


    她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开始摸索,那里平时总放着速效救心丸。


    陈嵋锦眼尖地瞥见,脚下轻轻一勾,药瓶就顺着地毯滑到沙发底。


    她起身时“哎呀”一声,仿佛无意般用高跟鞋尖把药瓶往更深处推了推。


    “真不好意思,脚滑了。”


    江母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想去够,可半身瘫痪使不上力,只能徒劳地伸着手。


    陈嵋锦蹲在她面前,笑容温柔得像淬了毒。


    “伯母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明知故问,甚至还故意把沙发巾往药瓶的方向拢了拢,遮住那抹白色的影子。


    江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球上翻,手死死抓住陈嵋锦的衣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您是想要这个吗?”


    陈嵋锦终于从沙发底摸出药瓶,却捏在指尖晃了晃。


    “可是……知诚哥说,有些债,总要慢慢还的。”


    她凑近江母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就像当年您默许江先生那样对他,现在这点疼,算什么呢?”


    江母猛地瞪大眼,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没上来,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陈嵋锦这才“惊慌”地站起来,手里的药瓶“啪”地掉在地上,滚到刚从楼梯下来的宋知诚脚边。


    宋知诚没注意脚边有东西,还顺带踢了一脚。


    这一幕正好被刚从厨房出来的我看见。


    “知诚哥!”


    她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我就是陪江伯母说说话,她突然就……”


    徐栀冲过来时,正好看见江母倒在沙发上的模样,立刻捂住心口。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她看向我,语气陡然尖锐,“是不是你气着江太太了?我就说你们江家人命薄,偏要占着知诚不放!”


    宋知诚的脸色比江母还白,他死死盯着陈嵋锦,眼神里翻涌着惊怒和某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那是混杂着厌恶、愧疚,还有被拿捏住把柄的难堪。


    陈嵋锦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却悄悄抬了抬手腕,露出那块和宋知诚同款的腕表。


    江哲林扑过去抱住江母时,手指摸到了沙发上的橘子汁,不过他没注意那些,只是直直的扑向江母。


    不用想都知道今天这些杰作是谁搞的。


    他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剜着陈嵋锦,却被宋母厉声打断。


    “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


    混乱中,我看见陈嵋锦往宋知诚身边靠了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知诚哥,我说过,谁也别想挡我们的路。”


    宋知诚的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窗外的烟花突然又一簇簇炸开,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像藏着无数见不得光的秘密。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陈嵋锦轻轻挽住宋母的胳膊,眼角余光扫过倒在沙发上的江母,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


    我看见这样的陈嵋锦,恨不得立马把她这幅恶心的嘴脸撕碎。


    而宋知诚呢,他是默许这一切的发生吗,他明知道来者不善,可依旧放他们两个人进来,依旧纵容陈嵋锦对我的母亲下手。


    刚从厨房出来时宋知诚踢药瓶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我看着眼前抱着母亲的江哲林和李妈,气愤的看向那两个矫揉造作的女人。


    “今天我妈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是被我突然出口给吓到了,陈嵋锦突然瑟缩一下,但又很快恢复了刚刚的神情。


    “江小姐这是在说什么呀?我只是和伯母说了几句话,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发病……”说完她还作势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


    此时我又转头看向宋知诚,他依旧是那般无动于衷。


    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我更不懂这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她们两人来的目的不纯。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除夕的夜空时,我抱着江母逐渐冰冷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肤里。


    宋知诚想上车,却被陈嵋锦死死拉住。


    “知诚哥,你不能去!伯母刚被气到,你现在过去,江家人只会更恨你!”


    宋母也在一旁帮腔,声音尖利。


    “就是!等医生有了结果再说,你去了也是添乱!”


    我看着宋知诚僵在原地的背影,看着他攥紧又松开的拳头,突然觉得心脏像被那辆疾驰而去的救护车碾碎了。


    江哲林在我耳边吼着什么,我却只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他终究是选择了退缩,在我妈最需要他的时候。


    抢救室外的红灯亮了整整三个小时。


    凌晨四点,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没哭,只是盯着那扇紧闭的抢救室门,直到江哲林的哭声撞进耳朵,才猛地转身看向跟来的宋知诚。


    他站在走廊尽头,陈嵋锦像只受惊的鸟依偎在他身边,宋母则在低声打电话,大概是在向宋父汇报“喜讯”。


    “宋知诚。”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子,“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们?”


    他张了张嘴,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阿穗,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我一步步走近,看着他避开的眼神,突然笑出声,“是看着陈嵋锦把我妈的药踢走,还是听着你妈在旁边煽风点火?或者,这一切本就是你们计划好的?”


    陈嵋锦突然哭起来:“江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对江伯母是真心的……”


    “真心到看着她断气?”


    我猛地甩开她伸过来的手,指甲划在她手背上,留下道血痕,“陈嵋锦,你眼底的得意藏不住,别装了。”


    宋知诚把陈嵋锦护到身后,语气沉得吓人。


    “阿穗,别闹了。”


    “闹?”


    我指着抢救室的门,声音陡然拔高,“我妈死在里面了!你让我别闹?”


    走廊里的回声撞得人发疼,“你明知道她们来者不善,明知道我妈经不起刺激,可你什么都没做!你所谓的愧疚,所谓的补偿,就是看着江家一步步走向毁灭吗?”


    他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被宋母打断。


    “江淮穗!说话注意点!知诚没欠你们江家的!”


    “闭嘴!”


    江哲林冲过来推开宋母,眼眶通红如血,“我妈走了!你们都给我滚!”


    宋知诚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里面有痛苦,有挣扎,唯独没有我想要的坚定。


    我突然想起陈嵋锦露出来的那块腕表,想起他这些天刻意的疏远,想起他面对宋母时那句始终说不出口的“不”。


    原来所有的犹豫,都是对我和我妈的凌迟。


    “宋知诚,”


    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一字一顿地说,“从今天起,协议我会遵守,直到今年的夏天,协议作废我们两清。”


    他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阿穗,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


    我转身看向江哲林,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哥,我们处理妈后事,别让不相干的人脏了眼。”


    宋知诚想跟上来,却被江哲林用椅子拦住。


    “宋总,”江哲林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妈生前最后看的一眼,是你站在她们那边。这份情,我们江家受不起,也还不清。”


    走廊的风吹进来,掀起宋知诚的衣角。


    我没有回头,只是攥紧了江母留下的那枚断了线的玉扣。


    那是她当年偷偷塞给宋知诚的,后来被我爸摔碎,她又悄悄捡回来粘好。


    宋知诚看着我和江哲林走进太平间的背影,指尖的玉扣碎片硌得掌心生疼。


    他知道陈嵋锦做了什么,知道母亲打的算盘,甚至知道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早晚会成为刺向江穗的刀。


    可他终究没敢撕破脸,就像当年在江家忍下所有羞辱时一样,懦弱得无可救药。


    陈嵋锦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他一哆嗦。


    “知诚哥,”她柔声说,“现在没人能挡我们了。”


    宋知诚一把松开了陈嵋锦的手,冲她吼道,“现在你满意了?人死在你手上了!”


    陈嵋锦被他这反应吓到了,往后退了几步。


    “知诚哥,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进来,这一切都是你默许的不是吗?”


    陈嵋锦笑着看向宋知诚,可那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挑衅。


    宋知诚看向陈嵋锦的目光带了火,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可因为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忍让。


    陈嵋锦看到宋知诚现在这幅模样,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哈哈……知诚哥,没想到你的把柄这么有用。”


    宋知诚没再看她,而是转身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