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作品:《靠卖萌救赎美强惨男配

    这晚,紫宸殿内药味比往日更浓了些。


    谢昔蘅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偶尔低咳几声,眉心因不适而微微蹙着,显得愈发脆弱易碎。


    乔薇跳上榻,担忧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谢昔蘅睁开眼,看到她,眼中露出一丝真实的暖意,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哑:“霜儿,还是你最贴心。”


    乔薇安静地窝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因咳嗽传来的震动。


    她想起原著中,谢昔蘅早年中毒,身体底子很差,时常缠绵病榻。


    看着他这副模样,乔薇心中那点算计不知不觉淡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切的心疼。


    无论他内心如何狠辣黑化,此刻的病弱与痛苦,却是真实的。


    “喵……”她轻轻叫了一声,伸出带着细小倒刺的舌头,舔了舔他微凉的手指。


    谢昔蘅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指尖缠绕着她颈间柔软的毛发,低低道:“今日朝上,又有人为周铭求情,被萧山当庭呵斥……朕这个皇帝,做得真是窝囊。”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与无力感,像个受了委屈却无处倾诉的孩子。


    乔薇眸光微动,这是个机会!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抬起头,碧莹莹的猫眼认真地看着他,然后用爪子,在他胸口,慢慢地,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


    谢昔蘅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他垂眸,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那笔画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查】。


    写完,乔薇仰头望着他,眼神纯净,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期待。


    谢昔蘅沉默了许久久,久到乔薇以为他睡着了,或者不打算回应。就在她准备放弃时,他却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如同梦呓:“查?霜儿让朕查谁?萧山吗?”


    乔薇用力点头。


    “如何查?”他似是无意地问,目光却锁住她的眼睛,“他权倾朝野,党羽众多,朕……势单力薄。”


    乔薇急了,又用爪子在他胸口划拉。这次的字多了些——【军械】【铜钱】【人证】。


    谢昔蘅的眸色骤然深了下去,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他猛地收紧手臂,将猫儿紧紧箍在怀里,力道之大,让乔薇几乎喘不过气。


    “你果然知道……”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尖响起,带着一种危险的、压抑的狠厉,“霜儿,你到底是什么?”


    乔薇心中警铃大作,浑身毛发都要炸起来。玩脱了?被他发现异常了?


    她立刻开始挣扎,发出委屈又惊恐的“呜呜”声,用爪子去推他的胸膛。


    谢昔蘅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却并未放开她。他将她举到眼前,鼻尖相对,那双深邃的眸子锐利如刀。


    “告诉朕,”他一字一顿,气息拂在她的胡须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朕的霜儿?”


    乔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演!


    她碧蓝的猫眼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委委屈屈地“喵”了一声,然后伸出小舌头,讨好地舔了舔他的鼻尖。毛茸茸的尾巴也缠上他的手腕,轻轻扫动,极尽撒娇之能事。


    仿佛在说:“哎呦,不要生气了啦,人家真的只是一只可爱的喵。”


    谢昔蘅身体再次僵住。他看着她这副全然依赖、毫无心机的模样,眼中的锐利和怀疑,如同冰雪遇上暖阳,一点点消融,最终化为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缓缓将她重新搂回怀里,大手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平复自己激荡的心绪。


    “是朕吓到你了……”他低声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朕只是……只是太想抓住一点什么了。”


    他的声音里,又染上了那种令人心碎的脆弱感。


    乔薇伏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他信了吗?还是将怀疑埋得更深?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演技更是登峰造极。她根本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心,哪一句是算计。


    “霜儿,”不知过了多久,谢昔蘅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决断,“你既让朕查,那朕便查下去。至于周铭……”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乔薇的尾尖。


    “朕会找个由头,将他暂时移出诏狱,着人暗中看护。那些被罢黜的御史……或许,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去地方上‘戴罪立功’,查一查漕运或是粮仓。”


    乔薇猛地抬起头,猫眼里充满了惊喜。他听进去了!他不仅采纳了建议,还想出了更稳妥的办法!


    “喵!”


    她欢快地叫了一声,主动用脑袋去蹭他的下巴。


    谢昔蘅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低头,吻了吻她毛茸茸的头顶。


    “若此事能成,霜儿当居首功。”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又似乎藏着别的什么,“朕该如何赏你?”


    乔薇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悦中,并未深究他话中的深意。她只觉得,今晚的谢昔蘅,怀抱似乎格外温暖,心跳也格外有力。


    她甚至开始觉得,救赎这个古怪少年,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然而,她并未看见,拥着她的少年天子,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深的笑意。


    那笑意,并非全然的愉悦,更像是一个耐心极佳的猎人,终于看到心仪的猎物,朝着精心布置的陷阱,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


    从那日起,谢昔蘅批阅奏折到深夜,乔薇便安静地蜷在他脚边的软垫上陪伴,只在炭火将熄时,才用爪子扒拉一下他的袍角,提醒他添炭。


    他咳嗽加剧时,乔薇会跳上桌案,用脑袋将温热的药盏往他手边推。


    当他对着边境军报久久凝眉时,她甚至会“无意间”将掉落在地的、与军械案相关的只言片纸扒拉到显眼处。


    她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一只格外通人性、眷恋主人的宠物猫。


    谢昔蘅对此,似乎十分受用。他抚摸她毛发的时间更长了,偶尔会抱着她,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霜儿,你说……人心为何如此难测?”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朕予他高官厚禄,他却想着如何掏空朕的江山。”


    乔薇知道,这“他”指的必然是萧山。她只能蹭蹭他的手,发出细微的咕噜声,以示安慰。


    “有时候,朕倒觉得,这江山上下,还不如霜儿你来得真心。”他低笑,指尖挠了挠她的下巴,语气温柔,眼神却幽深得望不见底。


    乔薇心中警铃微作,却只能更加卖力地扮演一只懵懂无知的小猫咪。


    这日白天。


    乔薇正在漪兰殿的小书房内,对着宣纸“苦思”新的画作题材,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动静。


    “乔妹妹可在?姐姐们来看你了。”


    一道娇俏中带着矫揉造作的女声响起。


    乔薇眉头微蹙。来人是李昭仪和柳美人,皆是宫中位份不高不低、平日里喜好搬弄是非、跟红顶白之辈。原主在得势时,与她们并无多少交集,失势后更是无人问津,如今她刚迁出冷宫,这些人便闻着味凑上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迎了出去。


    李昭仪一身玫红宫装,珠翠环绕,妆容精致,见到乔薇,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嫉妒,随即笑道:“哟,几日不见,妹妹这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来这漪兰殿的风水,果然比那冷宫强上许多。”


    柳美人在一旁掩嘴轻笑:“可不是嘛,听说妹妹前些日子还往紫宸殿送了些……新奇玩意儿?真是有心了。只是不知,陛下可还喜欢?”


    乔薇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温顺谦和,微微福身:“劳两位姐姐挂心。罪妾往日糊涂,如今在冷宫中静思己过,深感惶恐。做些粗陋之物,不过是聊表悔过之心,不敢奢求陛下垂青。”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滴水不漏。


    李昭仪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自顾自在主位坐下,端起宫人奉上的茶,慢悠悠地品着,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殿内陈设,最终落在乔薇尚未完成的那张画稿上。


    “妹妹这是在作画?”她挑眉,“画的这是……断刀?啧啧,这题材可不怎么吉利。妹妹如今好不容易出来,还是画些花鸟鱼虫,讨个彩头为好。”


    乔薇心中不耐,面上依旧恭敬:“姐姐说的是。罪妾只是……偶然想到边关将士不易,心有所感,随手涂鸦罢了,让姐姐见笑了。”


    “边关将士?”柳美人插嘴道,“妹妹倒是心系家国。不过,这些军国大事,岂是我们后宫妇人该操心的?妹妹还是多想想,如何服侍好陛下才是正理。”她话中带刺,眉眼里明晃晃的嫌弃。


    乔薇垂眸,掩去眼中神色,只低声道:“姐姐教训的是。”


    李昭仪和柳美人又明嘲暗讽了几句,见乔薇始终是一副逆来顺受、怯懦无知的模样,也觉得无趣,又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悻悻离去。


    送走这两位“不速之客”,乔薇站在殿门前,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这些人,不过是某些人放出来试探她的棋子罢了。看来,她这些时日的小动作,不仅引起了谢昔蘅的注意,也落入了后宫乃至前朝某些有心人的眼中。


    ……


    今夜殿内的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药味依旧,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感。


    谢昔蘅没有坐在书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


    乔薇轻巧地跃上窗边的矮榻,蹭了蹭他的手臂。


    谢昔蘅回过神,低头看她,眸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随即化为熟悉的温柔。他将她抱起,走到书案边。


    案上,摊开着一本奏折,旁边还放着一封没有署名的密函。


    “霜儿,”他抚摸着她的毛发,声音平静无波,“今日朝上,有人弹劾京城戍兵副将刘铮,说他克扣军饷,纵容部下欺压百姓。”


    刘铮?乔薇记得这个名字,是萧山安插在京城防卫体系中的一个重要棋子,为人贪婪暴戾,但因其是萧山妻弟,一直无人敢动。谢昔蘅此时提起……


    她仰头看着他,碧眼里带着询问。


    谢昔蘅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证据确凿,朕已下令,将刘铮革职查办,押入天牢候审。”


    乔薇猫眼一亮!这是谢昔蘅在对萧山的势力动手了!虽然只是一个副将,但意义非凡!


    她忍不住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掌,表示赞许。


    谢昔蘅感受到她的动作,低低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朕这位萧爱卿,今日在朝上,脸色可是精彩得很。”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但乔薇却从中听出了隐藏的锋锐。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萧山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谢昔蘅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不过,打草惊蛇,蛇必反噬。萧山在军中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朕动了他的人,他必会有所反应。”


    他拿起那封密函,在指尖摩挲着:“边关传来消息,近日边境几处关隘,有小股敌军频繁骚扰,似有试探之意。而负责那片防区的守将,恰好是萧山的另一位心腹……”


    乔薇的心提了起来。萧山这是想借边境不稳来施压?甚至……可能想制造事端,嫁祸谢昔蘅为君不力?


    “霜儿,”谢昔蘅将她举到面前,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这双猫眼,看到其后的乔薇,“你说,朕该如何应对?是继续隐忍,还是……主动出击?”


    他的问题,再次带着试探。


    乔薇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将自己与她置于同一阵营的信任,一种奇异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动。有面对危机的紧张,有对他处境的担忧,更有一种……被他依赖和咨询的、微妙的参与感。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爪子,没有在他身上写字,而是指向了书案上那份关于边境军情的奏报,又指向了地图上敌军骚扰的那几个点,最后,她的爪子,坚定地落在了代表萧山那位心腹守将的驻防区域上。


    她的意思很明显:问题根源在于此将,与其被动应对骚扰,不如借此机会,查办或调离此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谢昔蘅看着她的动作,眸中掠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光芒。他久久地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殿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烛火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好。就依霜儿所言。”


    他放下她,走到书案后,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飞快地书写起来。乔薇跳上书案,看到他在拟旨,内容正是以“御敌不力,有负圣恩”为由,斥责那位边关守将,并下令将其即刻召回京城述职,另派将领接替其职!


    这是一步险棋,直接动萧山在军中的臂膀,必然会引来更激烈的反弹。


    但谢昔蘅下笔毫不犹豫,朱砂御印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将乔薇重新抱回怀里,将脸埋在她温暖柔软的毛发中,闷声道:“霜儿,幸好……还有你在朕身边。”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脆弱。


    乔薇安静地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微微加快的心跳,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