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劫雷

作品:《长乐

    万灵门剑峰含光阁


    天空在短时间那阴云密布,紫色的雷电化成龙的样式在黑色的云游弋,发出轰隆隆的怒吼。


    这时,从含光阁内走出一个身影,穿着紫白相间的执剑长老服,持剑直冲天际,剑指雷龙。


    剑峰附近的山头挤满了围观的内门弟子和长老,人人屏息凝神,目光既敬畏又兴奋地聚焦在那片雷云与剑峰之巅。连掌门也带着徒弟在不远处围观。


    霎时间,雷龙直冲而下——


    “铮!”


    一声清越剑鸣,如凤鸣九霄,骤然撕裂了沉闷的雷声!


    姜照寒竟不待雷龙劈落,主动迎击,剑尖直指云层中的雷龙眉心!


    那雷龙仿佛被这挑衅激怒,发出一声撼动寰宇的咆哮,庞大的龙身猛地一摆,裹挟着毁灭性的紫色电光轰然劈落!刺目的雷光瞬间照亮了天地,也照亮了姜照寒毫无波澜的侧脸。


    面对俯冲而下的紫色雷龙,姜照寒手腕轻转,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尖轻点,竟在雷霆万钧中寻到一丝缝隙,轻轻一划。


    雷龙竟被轻巧的一分为二。


    第二条雷龙接踵而至。姜照寒不退反进,细剑在他手中轻颤,剑尖在空中画出无数细密的光弧。每一剑都精准地点在雷龙最薄弱处,将狂暴的雷霆之力一一化解。


    他身形飘忽,在雷龙间穿梭,剑招轻灵得不带一丝烟火气。每次挥剑,都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从容,仿佛不是在对抗天威,而是在完成一场优雅的剑舞。


    最令人惊叹的是,当下一条雷龙扑来时,姜照寒剑尖轻挑,竟借力打力,引导着两道雷龙相互碰撞,在天空中炸开绚丽的电火花。


    九九八十一道雷龙,随着最后一道也被斩去,天雷之劫终于过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最凶险的一关,才刚刚开始。


    雷云散尽,天地间却并未恢复清明,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姜照寒悬立空中,缓缓闭上双眼,周身澎湃的剑意渐渐内敛。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身周闪烁起小小的黑色电弧,脸上时而痛楚,时而迷茫,时而紧绷,时而舒缓。


    这是每个修者的噩梦——心魔劫。


    问心,问道。一切内心深处的破绽,都会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形成最致命的考验。渡不过,则道消身殒;渡过了,便是海阔天空,真正踏入渡劫期的大门,距离那飞升之境,仅有一步之遥。


    无人能窥见姜照寒此刻正在经历怎样的内心风暴,只能看到他悬于空中的身影微微颤抖,气息紊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周围静得能听到风吹山林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姜照寒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一瞬间,他眼中似乎有万千景象幻灭,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与清明。一股远比之前浩大、圆融、并且带着一丝玄奥气息的威压,如同水波般以他为中心缓缓荡漾开来,笼罩四野。


    他成功渡过了心魔劫!


    姜照寒缓缓落下,重新站在含光阁前,身上紫白长老服纤尘不染,气质渊渟岳峙。


    他抬头,望向掌门所在的方向,微微颔首。


    刹那间,剑峰内外,弟子群里轰然炸开,欢呼声响彻云霄:


    “恭贺姜长老,踏入渡劫!”


    声音在群山间回荡,见证着一位修真界顶尖大能的诞生。


    掌门石斛一挥手,将声音都压了下去。


    “无关弟子,散去。”


    含光阁周围围观的弟子们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而此时的姜照寒已经被恭贺的长老们围了起来。


    石斛赶紧将师弟解救出来,姜照寒眼神已经有点呆滞了。


    “各位长老,五日后将在万灵宫,举行执剑长老姜照寒的晋升大典。”


    “具体情况将由玉简通知,望各长老及时关注。”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了吧。”


    安排两位弟子将众长老打发走,石斛赶紧拉着姜照寒进了含光阁落座。


    石斛笑呵呵的恭贺姜照寒,“恭喜六师弟成功进入渡劫期。”


    姜照寒对着师兄一笑,“不及掌门师兄。”


    石斛感慨:“不知不觉,连最小的你也进入了渡劫期,师父看见了一定很高兴。”


    姜照寒一叹:“可惜,自七师妹渡劫失败后,师父也就相继……”


    石斛也很遗憾:“那毕竟是师父唯一的女儿……连大师兄也……”


    “不说了,都是伤心事。”石斛拿起茶壶沏了一壶茶,又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一只紫玉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姜照寒见怪不怪,自己拿过茶壶倒了一杯。


    “六师弟啊,今天师兄来,一是恭贺你进入渡劫期,二来呢,你也该收徒了。”


    石斛放下茶杯,将两枚玉简放在桌子上,推向姜照寒。


    “这是廖呈和涂楠新带回的两个弟子,一个风天灵根,与你轻巧灵动的剑风相匹配;另一个金天灵根带火灵根,天生适合学剑,还是云城江家的孩子。”


    姜照寒表情有点苦恼,“掌门师兄啊……你知道我不擅长教弟子……”


    石斛打断他:“六师弟,凡事都有第一次,而你作为执剑长老,也有义务将你的功法传授下去。”


    “更何况,如果你飞升了,执剑长老这个位子也需要人接任,自是你自己培养的弟子顺手。”


    姜照寒无奈,只得收下了两枚玉简。


    外峰风苑


    窗外雷云轰鸣,燕长乐倒没有害怕之感,依旧在研读着《基础概论》。


    对修真已经有了基础了解,燕长乐知道外面应该是大能在渡劫。


    修真境界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元神—渡劫,最后度成仙劫飞升成仙。


    目前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期,要努力修炼,早日晋入筑基,参加五年后的收徒大典,成为内门弟子。


    这时,窗外光芒闪烁了一下,接着轰隆的雷声便响起来。


    伴随着轰鸣的雷声,燕长乐好像听见一声尖叫,就在她隔壁房间里。


    平日她都早出晚归,传功堂除了上大课的大殿,还有许多小堂,会有不同的长老在里面教授修真百艺基础和文化课。


    万灵门的弟子多是凡人和妖灵出身,凡人的识字率本就不高,妖灵更是不通文墨,为了不会有让弟子连功法都看不懂的惨剧,万灵门特意开设了文化课。


    燕长乐来到万灵门已满七天,她这段时间已经上了许多修真百艺的课程,今天外面雷云密布,她就顺势待在屋子里整理所学。


    又一声雷鸣响起,燕长乐又听见了尖叫。


    现在她确定了,叫声就是在她隔壁。


    她走出房门,来到隔壁那个写着戊辰牌子的房间,抬手敲门,门居然直接被推开了。


    “不好意思……”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只看见床上有被子里裹着一个人影,在不停的发抖。


    她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一坨发抖的被子。


    被子里冲出一个女孩,大概十五六岁,和她一样穿着白色的外门弟子服,脸上鼻涕眼泪糊在一起,连发丝上都沾着不明液体。


    燕长乐猛然向后一仰,但还是没躲开,那个身影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腰,鼻涕眼泪全蹭在了她的衣服上。


    这时,外面又是一道雷鸣,腰上的身影又是一抖,环抱的更紧了。


    燕长乐没办法,只得在床边坐下,将女孩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别怕,只是打雷而已。”燕长乐轻轻拍着女孩的背,声音放得极柔。女孩的身体仍在微微发抖,但似乎因为有了依靠,不似先前那般惊恐。


    雷鸣间歇,女孩的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她不好意思地松开燕长乐,胡乱用袖子擦了把脸,露出一张清秀却哭得通红的面孔。“对、对不起师姐……我……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她看着燕长乐腰间那片深色的水渍,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鼻音。


    “无妨。”燕长乐并不在意,从袖中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她,“擦擦脸吧。我叫燕长乐,住在你隔壁丁卯号。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和狼狈。“我、我叫绫相宜……”


    她低声道,手指紧张地绞着帕子,她偷偷抬眼看了看燕长乐,见她神色温和,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才稍稍放松了些。


    “我……我们那里很少打这么大的雷……这声音,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说着,似乎又回想起刚才的恐惧,身子缩了缩。


    燕长乐了然。看来这位绫相宜师妹是凡人出身。她环顾了一下绫相宜的房间,陈设和自己那边一样简单,桌上摊开着两本书册,正是《万灵门宗规戒律》和《修真基础概论》,旁边还放着笔墨,似乎正在习字。


    “绫师妹不必害怕,”燕长乐温声道,“这并非寻常雷电,似乎是门内某位长老在渡劫,乃是祥瑞之兆,于我等并无害处。”她刻意将渡劫说成“祥瑞”,希望能减轻对方的恐惧。“修真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日后我们修为渐长,渡劫引雷亦是常事,总要习惯的。”


    绫相宜睁大了还泛着水光的眼睛:“长、长老渡劫?祥瑞?”她显然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恐惧被新奇取代了一些。“真的……不会劈到我们吗?”


    “自然不会。宗门有护山大阵,长老渡劫也会选择在特定区域,不会波及无辜弟子。”燕长乐耐心解释。窗外,雷声似乎也渐渐稀疏、远去,天空重新透出天光。


    看到绫相宜情绪稳定下来,燕长乐起身道:“看,雷声停了。绫师妹若是还怕,我那里有些安神的清茶,不如去我那里坐坐?”


    绫相宜连忙摇头,有些不好意思:“不、不用麻烦燕师姐了。我……我没事了。”她看着自己被泪水浸湿的衣袖和燕长乐脏了的衣襟,脸更红了,“今天……多谢师姐。”


    “邻里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燕长乐笑了笑,“我平日多在传功堂或藏书阁,师妹若有事,可去那里寻我,或者直接来敲我的门亦可。”


    离开绫相宜的房间,燕长乐回到自己的丁卯号。换下被弄脏的弟子服,她站在窗边,望着剑峰方向已然恢复晴朗的天空,心中对那位渡劫的长老生出几分向往。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元神、渡劫…… 每一个境界都是一道天堑。她如今只是炼气期的小修士,前路漫长。但想到宁行炀,想到血海深仇,想到更广阔的天地和长生大道,她的道心便愈发坚定。


    “不能懈怠。”她轻声自语,重新坐回桌前,摊开了《基础概论》和这几天记录的笔记。在修炼上,她对剑法和阵法颇感兴趣,打算接下来多花些时间在这两门功课上。


    不跟师父谈恋爱,师父也不是无情道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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