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攥着拳头，气鼓鼓地说，“皇婶，你阿爹阿娘在哪里？我要狠狠地惩罚她们。”


    顾乐瑶本来打算用自己更惨的经历来安慰小太子，没想到反而惹得他真情实意地生起气来。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放心吧，我嫁给你皇叔之前狠狠敲了一大笔嫁妆钱！他们对我这么坏，我是一定要报复他们的。”


    小太子听皇婶会亲自报仇，心里舒服了很多，阿娘说过，有恩就要报，有仇也要报，皇婶做得很好。


    两个人之间难得安静了一会儿，气氛却不显得很沉闷，可能是刚交换了彼此心事的缘故，她们都感觉彼此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一些。


    小太子本来觉得自己的事非常非常大，但是跟皇婶一比，好像又算不得什么了。


    “皇婶，你是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怎么能每天过得这么开心呀？是不是因为遇到了皇叔呀？”


    在小太子心里，皇叔是顶好顶好的人，皇婶之前过得那么辛苦，嫁给皇叔之后，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是不是因为皇叔对皇婶很好，所以皇婶才每天都开心啊？


    顾乐瑶想了一会儿，“的确有你皇叔的原因，但是崇儿就算没有遇见你皇叔，我也会积极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的。因为以前没有人爱我的缘故，所以我很早就下了一个决定，我要好好地爱我自己，只有自己尊重自己，爱护自己，别人才会爱你。”


    自爱是别人爱你的前提。


    那些年，在福利院院长阿姨是个很好的人，大厨阿姨也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福利院的孩子太多了，她们的爱又太有限，分到每个人那里只有很稀薄的爱，所以顾乐瑶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如果没有人爱自己，那就自己爱自己，别人的爱是可以夺走的，就像是母亲离世之后，母亲的爱就消失了，父亲也立刻抛弃了她，父爱也就消失了。


    从那以后，顾乐瑶知道，自己一定要学会爱自己，这世上，只有自己不会抛弃自己。


    自己爱自己吗？小太子想了想，他没有完全明白什么意思，但他觉得皇婶好厉害！


    小太子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地接受阿爹和阿娘要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事情，但是他觉得皇婶说的话好像让他心里舒服了一点。


    “我的胸口好像不那么堵得慌了。”


    小太子把小脑袋放靠在顾乐瑶的手臂上，“皇婶，我们都要好好的爱自己哦！”


    *


    李衡最近发现，乐瑶和崇儿走的太近了。


    崇儿每日跟他在书房里学习，做完课业就去找乐瑶玩。


    乐瑶每天也在饭点，早早准备好了崇儿喜欢的饭食和饮品。


    等李衡到饭桌前时，两个人已经亲亲密密、快快乐乐地说起话来了，更让李衡接受不了的是，李衡发现自己插不进两人的对话。


    就比如现在，她们正吃午饭，乐瑶就做了崇儿喜欢吃的玉米烙、肉末蒸蛋和烤鸡翅。


    崇儿拿着烤鸡翅啃得满嘴流油，庆喜想帮他拆骨头，他都不让，说是这样吃得更高兴。


    李衡面前只有一碗虫草乌鸡汤，味道倒是清淡好喝的，但是李衡看着崇儿大口大口吃饭，啃完烤鸡翅，就吃肉末蒸蛋，总觉得心里不太得劲。


    小太子边吃边说，“”皇婶，我今天学了尚书，我会背了好多知识呢！”


    顾乐瑶正在吃自己眼前的清炒虾仁，听小太子这么说，立刻就夸赞道，“是吗？崇儿这么厉害啊，那今天晚上崇儿给我讲讲吧！”


    李崇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吃蒸蛋羹吃得更来劲了。


    顾乐瑶过了一会儿，也说起了自己的成果，“我今天也学了很多医学知识，咱们王府的大夫，可是京城中的名医，他觉得我学得非常有进步，夸了我很久呢。崇儿，等晚上我给你把把脉，你最近吃得比较杂，我担心你积食。”


    小太子也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他想，我要是积食了，我就可以吃糖渍山楂丸啦！


    红彤彤的山楂果沾上白色的糖，糖渍山楂丸酸酸甜甜味道好！


    李衡看着她们俩一问一答，十分亲密，旁人话都插不进去，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怎么都没有人搭理他？


    等到晚上的时候，顾乐瑶本来和小太子约好了背书和看诊，但李衡忽然说自己腿疼，疼得不得了，这可把顾乐瑶和小太子吓了一跳，她们赶紧让府上的大夫来给李衡看诊。


    府上的老大夫颤颤巍巍跑来了，进李衡院门的时候，还哼哧哼哧地直喘着气呢。


    老大夫可不敢不认真，王爷从前都是疼到了极致，才会叫他过来的。


    自从王妃娘娘安上了火炕，再加上每两日就给王爷按摩一次，这都多久没叫他来了？怎么好端端地又疼上了？难道是病情严重了？


    他搭上李衡的腕骨，闭着眼睛，认真地摸了半天脉，却没摸出什么门道，心下惊疑不定。


    王爷以往腿疼，发作时经脉如跳珠走盘，脉象紊乱，怎么现在的脉象如此平和？


    再一抬头，老大夫对上李衡的目光，眼神交融，老大夫看到王爷的眼睛竟然如此清明，这不对啊！


    以往每次痛到极致，人的眼神都是涣散的！


    难不成，难不成，是王爷在装病？


    他也是人老成精了，眼睛咕噜噜地一转，没有拆穿李衡，而是很为难地皱着眉说，“王爷腿疼得厉害，老夫治不了啊。”


    李衡蹙着眉，过了一会儿，挥手让老大夫下去。


    老大夫依言，装作心事重重地走了。


    李衡皱着眉，一言不发，像是拼尽全力在忍痛的样子。


    小太子像一只小狗似的，焦急地围着李衡团团转。


    顾乐瑶也着急，“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缓解腿痛？”


    李衡犹豫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在火炕上按摩挺有疗效的，只是这样的话，又要辛苦乐瑶了。”


    顾乐瑶心想这算什么呀，“只要你能减轻痛苦，我以后每天都给你按摩。”


    小太子一听皇婶能帮皇叔缓解疼痛，也跟着说，“皇婶，你快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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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叔按摩吧，他要痛得不行了！”


    他皱着个小眉头，像是也想留下来帮忙，可李衡让庆喜把他抱走，还给了一个让小太子无法拒绝的理由，“皇叔不忍心让崇儿看我痛苦的样子。”


    小太子满眼担忧，但还是被庆喜抱走了，屋子里的人也都出去了。


    李衡褪下外衣，只穿着一层极薄的里衣躺到火炕上去了，顾乐瑶也脱下鞋袜，爬到火炕上，一下一下地为他用力按摩，减轻肌肉的疲劳。


    顾乐瑶现在的按摩手法升级了，李衡的腿伤了几年，总是不见阳光，身上的皮肤变得单薄易破。


    顾乐瑶现在给他按摩，会用上鲜花精油，这是她和春桃闲暇时一起做的梅花精油，淡淡的梅香中带着一丝冰雪气。


    由于顾乐瑶经常给他做按摩，李衡的身上都染上了这种梅花冷香，显得气质清冷，顾乐瑶爱极了这种味道。


    她之前就觉得李衡和梅花的气韵很像，百花都不肯在寒冷的冬天盛开，只有梅花凌寒独自开。


    就如国家危难之际，百官只能眼睁睁看着北方的夷族入侵，李衡十几岁，就敢抛却帝都繁华，主动站出来驻守边关。


    屋子里柴火烧得旺旺的，空气中都带着暖意，顾乐瑶在李衡胸口倒到了一点梅花精油，手上使力，一点点将梅花精油晕染开来。


    李衡本来白皙的皮肤渐渐变得薄红，不知道是因为顾乐瑶的按摩导致的，还是因为李衡自己身上太热了。


    顾乐瑶把李衡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揉搓了一遍，李衡浑身酸痛又舒爽，却一直没有说话。


    顾乐瑶做完按摩，放下手里的梅花精油，就出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李衡被一个人晾在火炕上，时间长了，不禁有些气恼，乐瑶怎么没看出他生气了？分明她们以往按摩的时候总会说说话。


    可乐瑶今天一句话都没说，按摩完就走了。


    李衡全身都被按了一遍，身上的旧伤都被仔仔细细地照顾到了，身上的里衣都被汗浸湿了，丝毫没有力气。


    忽然，他若有若无地闻到了一股茉莉花香，抬眼看去，顾乐瑶端了一碗茉莉花奶茶到他嘴边。


    “怎么了？怎么今天一直都在生闷气啊？”


    李衡抬眼看去，是乐瑶含笑的眼眸正专注地看他，那双浅色的琥珀瞳仁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顾乐瑶坐到李衡身边，她早就看出李衡在生闷气了，但李衡是一个内敛的人，顾乐瑶难得看到他生闷气的样子，竟然觉得很好玩，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李衡没说话，只是啜饮了一口温热的奶茶，感受到甜甜的滋味，嘴角微微扬起。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和崇儿总是聚在一起说话，我都插不进去。”


    顾乐瑶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讶异了一瞬，“啊，那我下次也和你说话？”


    李衡又喝了一口奶茶，清清淡淡的茉莉花香萦绕，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补充到，“和我说话的时候，不可以和崇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