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药香暗藏刃

作品:《青衣谋:指挥使的心尖宠

    萧煜留下的那张薄纸,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微月坐立难安。


    她屏退了一脸担忧的萍儿,独自坐在窗边,指尖微微颤抖地展开药方。


    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一如那人给人的感觉——冷硬、锐利,不容置疑。


    然而,让她心惊的并非字迹,而是方子本身。


    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用以示好或关怀的补药方。


    上面的几味药材搭配精妙,甚至可以说……极其对症。


    主要针对的,并非她对外宣称的“先天不足,体弱畏寒”,而是长期思虑过度、郁结于心所导致的气血双亏、心神耗损之症。


    这方子,若由高明医者看来,几乎能推断出用药之人是个殚精竭虑、内心承受巨大压力者。


    一个养在深闺、与世无争的病弱千金,何来如此深重的“思虑”和“郁结”?


    寒意顺着脊椎一点点爬升。


    萧煜此举,绝非关心。这是一次精准的、**裸的试探。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知道你的“病”不简单,我知道你内心深处藏着不为人知的沉重。


    他甚至不屑于掩饰他的怀疑,直接将这无声的质询摆在了她的面前。


    恐慌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仿佛能感觉到,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正穿透重重院墙,牢牢锁定着她,观察着她接到这张药方后的每一丝反应。


    不能慌!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


    萧煜在试探,她就必须应对。


    将药方撕毁或置之不理,等同于不打自招。


    坦然接受并服用?


    更是将自己置于他的监视之下,谁知道这药里会不会另有玄机?


    她必须破局,用更巧妙的方式,将他的试探化解于无形,甚至……反过来利用这次机会。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成形。


    风险极大,但或许是眼下唯一的生路。


    她不能永远被动地躲在“病弱”的壳里,等待猎手一步步收紧包围圈。


    林微月站起身,走到自己那个小巧的多宝格前。


    格子上层摆着些女儿家的首饰玩物,下层则整齐陈列着许多白瓷小罐,上面贴着红纸,标注着各种药材名称:合欢皮、远志、酸枣仁、茯苓……这是她“久病成医”,向府医请教后,备着日常调理、制作安神香囊用的,合情合理。


    她取出几个瓷罐,又让萍儿取来小秤和研钵。


    阳光透过窗纱,柔和地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她格外沉静柔弱。


    “小姐,您这是要……”萍儿不解。


    “萧指挥使一番好意,我们不可辜负。”


    林微月的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只是我这身子,虚不受补,需得根据时令和自身情况,将方子稍作调整,才敢用药。你去禀告父亲一声,就说我想去府中药库配几味药,请他行个方便。”


    林淮安对女儿的要求自然无有不允,只当她是谨慎,还感慨女儿心思细密。


    林府的药库规模不小,各类药材分门别类,存放有序。


    林微月裹着厚厚的斗篷,在萍儿的搀扶下,慢慢行走在弥漫着浓郁药香的高大药柜之间。


    她看似随意地看着标签,偶尔停下,让管事的药师拉开某个抽屉,捻起一点药材仔细观察,或凑近轻嗅。


    她的动作舒缓,符合一个久病之人应有的迟缓。但她的眼睛,却像最精准的尺,飞快地扫过药材的成色、干湿程度。


    她的鼻子,能分辨出无数种气味交织下的细微差别。


    这些本事,是她那些年被禁锢在病榻上,除了读书之外,唯一能悄悄钻研、并赖以维系内心清醒的技能。


    她最终只选取了几味常见的、药性平和的辅药,如甘草、大枣等,用以调和药性,符合她“虚不受补”的说法。但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注意到了一小罐“朱砂”。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朱砂,镇心安神,但有毒,用量需极谨慎。


    萧煜的方子里,绝无此物。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她脑中瞬间完善。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仿佛从未看见。


    配药回来,林微月并未立刻煎服萧煜给的方子。


    她像往常一样,喝了府医开的温补汤药,然后便靠在榻上小憩,一切如常。


    直到傍晚时分,她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脸色涨红,呼吸急促,竟像是喘不过气来。


    萍儿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要去请府医,却被林微月死死拉住手腕。


    “别……别声张……”她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怕是……怕是今日去药库,不小心……染了风邪,引发了旧疾……快去……把我常备的‘救急丹’拿来……”


    她指的“救急丹”,是她自己私下搓的药丸,主要成分是川贝、桔梗等化痰止咳的药材,但其中,她悄悄混入了极微量的朱砂粉末。


    量少,不足以立刻致命,但足以引起明显的“中毒”反应——心悸、烦躁、甚至轻微的手抖。


    萍儿不疑有他,赶紧取来药丸服侍她用水送下。


    药效发作得比林微月预想的还要快。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疯狂擂动,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冰凉却沁出冷汗。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知道自己是在玩火,稍有不慎,假戏就会变成真亡。


    但她别无选择,她必须让萧煜看到,她林微月,是个连一张看似对症的药方都无力承受、甚至会“误用”至中毒的,真正的、不堪一击的病秧子。


    她虚弱地吩咐萍儿:“去……告诉父亲……我……我误食了不相干的药材……难受得紧……但千万别……别惊动外人……尤其是……萧指挥使……莫让人家觉得……我们林家……不识好歹……”


    她刻意强调“误食”和“别惊动萧指挥使”,就是要确保这话,一定能通过某种渠道,传到萧煜的耳朵里。


    林府内院一时人仰马翻。


    府医被匆匆请来,诊脉后眉头紧锁,确认是“误用药石,引发急症,兼有轻微中毒之象”,连忙施针用药解毒。


    林淮安急得团团转,看着女儿苍白如纸、痛苦蜷缩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后悔,早知就不该让她自己去弄什么药。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过高墙。


    约莫一个时辰后,林微月刚刚在解毒汤药的作用下缓过一口气,浑身虚脱地躺在榻上,前院传来通禀:萧指挥使去而复返,听闻林小姐病势加重,特来探视,并带来了一位太医。


    林微月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


    他来了!


    果然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还带了太医!


    是关心?


    是进一步确认?


    还是……看穿了她这拙劣的苦肉计?


    她心中警铃大作,但戏已开场,必须唱完。


    当萧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内室门口时,带来的不仅是无形的压迫感,还有一股淡淡的、凛冽的风雪气息。


    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衣袍,目光如炬,先是扫过一脸焦灼的林淮安和忙碌的府医,最后,沉沉地落在了榻上那个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的纤弱身影上。


    林微月适时地发出一声痛苦的、细弱的呻吟,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无力,看向门口的方向,气若游丝:“……父亲……这位是……”


    萧煜一步步走近,他的脚步很轻,落在地毯上几乎无声,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林微月的心尖上。


    他在离床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并未逾越礼数。


    那位同来的太医恭敬地上前请脉。


    内室里静得可怕,只有林微月压抑的喘息和太医凝神诊脉时细微的呼吸声。


    萧煜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扫描,掠过她汗湿的额发、微微颤抖的指尖、以及枕边那张被他“赠予”的、如今已被揉得有些发皱的药方。


    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看不出丝毫波澜。


    良久,太医收回手,对林淮安和萧煜拱手道:“林小姐确是体质虚寒,误用药性峻烈之品,导致邪气内陷,引发急症。幸而救治及时,已无大碍,只是……此番损耗极大,需得精心静养一段时日,万万不可再轻易尝试虎狼之药了。”


    萧煜闻言,目光再次落到林微月脸上,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静:“看来,是在下考虑不周。这方子,于林小姐而言,确是……猛药了。”


    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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