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黄澄罕见的没怎么说话，嘴里含了块水果硬糖，拿起一边的毯子垫着，头靠在车窗上。


    引得邵明多看了她两眼：“怎么了，黄澄澄同学，提前不开心是想要逃过我的训斥吗？”


    “...不是，就是...”黄澄郁闷开口，上唇瓣撅起去够自己的鼻尖，“诶呀爸爸，你懂我什么意思。”


    正巧前面路口是红灯，邵明转身仔细观察着她：“我看看哈，这头发不是没少么，还是这么多，爸爸一只手都握不过来。”


    闻言，黄澄的眼神染上几分无奈：“您摸摸心跳，看看说这话的时候心虚不虚。”


    “诶呀，我也不是说这个了。”她的双腿在空气里乱蹬几下，随后换个坐姿背对着邵明。


    绿灯亮了，他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打开她喜欢听的歌，另一只手扶住方向盘。


    “好了，妈妈不知道这件事。你忘了从二年级那次开始，在学校留的就几乎全是我的电话号码了吗？”


    “也是哦。”黄澄露出一只眼睛，明亮的瞳孔中闪着狡黠的笑容，“那你也不准告诉妈妈，不然我小命不保。”


    见她终于露出笑，邵明的心情也舒畅几分，当即反驳：“看你说这话，那是我老婆，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秘密，我怎么可能不告诉她。”


    “嘁。”黄澄上下牙抵着，发出一声不服气的轻叹，“那你就说吧，你说了我也说你态度不端正，把我们老师惹毛。”


    “黄澄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惹毛你老师的，那个男生家长得占大头。”


    “那我不管，我们俩为了最近的幸福日子，得互相保守秘密。”


    被成功威胁到的邵明：“......”


    最后思索再三，他觉得夫妻间还是要有各自的小秘密，不然感情容易陷入疲惫期，便点头同意了。


    黄澄是个古灵精怪的性子，对于表演这种事，她是手拿把掐的。


    但邵明就不行了，他没太对黄青雯撒过谎，每次准备的惊喜都能被一眼看穿，而黄青雯给他准备的惊喜，总能把他感动的稀里哗啦。


    以至于后面那些结婚纪念日什么的，她准备惊喜，他直接问她想要什么。


    “爸爸记住啊，没问就不说，今天回来这么晚是因为老师拖堂加上我兴致来了想带你参观我们学校。”乘电梯时，黄澄语气又急又快地又强调一遍两人商量好的内容。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爸不是傻子。”邵明深吸一口气，冲她比着OK的手势。


    叮，电梯停在了15楼，两人脚步略显沉重地从电梯里踏出去。


    黄澄抬眸，用眼神再次向他确认是否准备好，邵明紧闭着眼点点头。


    随即摁下指纹，解开密码锁。


    “妈妈我回来啦~”


    “老婆我回来了。”


    屋里开着暖光灯，昏黄的光线中两人没看见放在门口的拖把，被绊了一下。


    “拖把怎么放在这里了？”黄澄嘀嘀咕咕道。


    “我今天趁你们没回来时拖地来着。”黄青雯坐在沙发上，面带温和的笑容看着他俩，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黄澄早就换好鞋冲到自己的房间内，把书包放在卧室再换上睡衣。


    留下邵明一人边换鞋边答：“今天澄澄老师拖了会堂，我不放心进学校看了眼，恰好碰见她班主任，就说了两句话。”


    随后把黄澄乱扔的鞋子捡起来，放在鞋柜上。


    “哦，这样啊。”黄青雯笑着应。


    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黄澄换好睡衣从卧室出来：“妈妈我饿了，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竹笋炒肉。”她答。


    听见这话，邵明吞了口唾沫知道已经暴露了，当即就要拉着黄澄自首。


    可惜他的傻女儿还被蒙在鼓里，眼神像屋里那盏星星灯一样揉着碎光，舔舔嘴唇道：“好像爸爸做这道菜比较好吃，不对，还没有吃过妈妈做的。”


    他抬手捂住自己一只眼，想要阻止她接着开口，却被黄青雯一记眼刀制止。


    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是吗，那今天来尝尝妈妈做的吧，或者爸爸和妈妈一起做。”黄青雯柔和了眉眼，脸上的笑愈发真切。


    不对劲。


    这个氛围很不对劲，她妈没这么爱笑。


    不知为何，黄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四肢百骸的血液流动瞬间变缓，随即去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只见她眼眸微弯，那装出来的笑意未达眼底。


    玩完了。


    胃里突然有些泛酸，她张嘴便打了个嗝，心脏都似乎要跳出来，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在颤抖：“妈妈，我胃好像突然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先不吃晚饭了。”


    话音刚落，黄青雯就从沙发上站起，厉声道：“邵明去把她房门给我锁上！”


    “不用这样吧，老婆。”他扯出一抹笑，试图劝阻。


    听到这，黄澄才反应过来他俩打一开始就被看穿了，知道自己这个不靠谱的父亲肯定是站在他老婆那边的，大脑高速旋转，当即往浴室方向逃去。


    黄青雯对她了如指掌，看了眼她的行动方向，拿起放在沙发边的另一只拖把追了上去：“黄澄你能耐了是不，二年级和女生打架，高一居然还会和男生打架了，把人胳膊咬得青一片紫一片，你给我过来，今天不揍你一顿，我就跟你姓！”


    “不要啊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打架的！”暖水壶里水沸腾鼓泡，黄澄嚎叫着逃离，


    “老婆，你和她姓，那也姓黄啊。”邵明试图伸手阻拦，“要不和我姓？”


    “你又是做对了什么在这开口？”黄青雯瞟他一眼，矛头瞬间对准他。


    严靖给邵明打前两个电话时，他在开会没有接到，随后就给黄青雯打了过去，从接到电话开始，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小时，足以把她的怒气值引到巅峰。


    她的血管里现在流的不是血液，而是火药，谁碰炸谁。


    趁着这个间隙，黄澄飞快地溜进浴室内，扒着不透明玻璃，探出一只头添油加醋道：“对！妈妈，今天爸爸他还乱说话把老师惹急了，老师说下次再叫家长让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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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比我，错得更多。”


    “黄澄澄你的契约精神呢？”邵明声调急促，眼神心虚地落在黄青雯身上，“就这样把我出卖了？”


    “好啊你俩，还特意串通好瞒我是吧？”她的胸腔剧烈起伏，深喘了几口气后，把拖把重新放回墙边，“一个个的都给我等着。”


    随后看似心平气和地坐在了沙发上。


    方才浓烈的气氛瞬间变得平和，像海上大浪前最后一瞬的宁静无波，黄澄的心里更加没底了。


    她站在浴室里，扒着门偷瞄黄青雯，和内心同样担忧的邵明对上了视线。


    “你等着。”邵明没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心翼翼地和黄澄对口型。


    “对不起，我错了，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嘛。”黄澄的眉毛上扬，咧嘴赔笑。


    “别贫了，快点过来给妈妈道歉。”邵明扭着脖子给她示意黄青雯的方向。


    “让我做下心理建设。”


    估计是黄青雯回家先洗了个澡，浴室地面还有未干的水，踩着有些滑。


    黄澄胸腔上下浮动，深吸了两口气就准备出来。


    她一抬脚，地面未干的水分随之流动，整个人像被剥开的香蕉皮那样顺滑地腿在地面上劈了叉。


    “疼疼疼。”韧带牵扯着她的痛觉神经，疼得她倒吸几口凉气。


    见黄青雯的视线看过来，瞬间想起自己的职责，当即双手向前紧贴着地面，上半身伏下去，声音婉转悠长：“母亲，我错了，错得离谱，错得痛彻心扉。看在爸爸更严重的份上，您就先处置他饶了小的吧，今后会严格遵守校规校级，这之类的情况绝不再犯！”


    “嘿，你这丫头！”刚看见她这耍宝的姿势，邵明忍俊不禁，乐呵地拍照记录。


    听到后面，额头上的青筋抽动两下，直接气笑了。


    黄青雯装作不在意地看了她几眼，将不小心被她逗得上翘的嘴角压平，清清嗓子问道：“为什么要咬人家？”


    “他扯到我头发了...”她噘着嘴嘟囔。


    “那就可以咬人家了？”黄青雯瞪了她一眼，又道，“给人家孩子咬成那样，回家家长看了心里得多难受，得亏人脾气好没揍你，换我我就得揍你。”


    “他脾气才不好呢。”黄澄伸手扒拉着自己两边的头发。


    “还犟。”


    “不管怎么说，你动手就是不对的，明天回学校了老老实实给我道歉。我再去找你老师一趟，医药费什么的商量着该赔的赔给人家，听到了吗？”


    “...听见了。”她把偏黄的发丝绕着手指转了两圈，喃喃着，“那我的头发呢？”


    见她这副模样，黄青雯叹了口气，眉毛向下压，无奈道：“一直在我耳边叨叨的那个洗发水给你买了。”


    “真的？”围在黄澄头顶的乌云瞬间消散，眼睛亮亮地看着黄青雯，背后隐形的尾巴狂甩，“真的吗，妈妈！”


    那个洗发水据说对头皮护理很有用，但是很贵，几乎顶得上黄青雯一个月工资，她央求了好久她都没有答应。


    现在居然松口了！


    她爱她妈，她妈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