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道到恶人谷跑商点，要穿一段黑戈壁。


    这里的风裹着沙，吹在角色身上能掉血。


    苏野操纵着藏剑走在最外侧，挡着迎面来的风沙伤害，陈念的万花跟在中间，给林晓的七秀套了个“春泥护花”，YY里还在吐槽：“当年陆沉在这摔过马，里飞沙受惊把他甩下来，被恶人谷镖师追着砍了半条街，最后还是我用太阴指把他拉走的。”


    “哇！师叔这么惨吗？”林晓的声音带着笑，眼睛却盯着屏幕上的红名提示，“师父，前面有恶人谷的玩家！要不要躲躲？”


    苏野扫了眼屏幕，两个浩气盟的玩家在追一个恶人谷跑商的，打打闹闹的，不是数据异常的敌兵，便摆摆手：“不用，正常玩家，咱们找陆沉要紧。”


    说话间，黑戈壁深处的跑商点已经看得见了。


    苏野刚想操纵角色往前走，背包里的旧帮令牌突然剧烈发烫，跨服记忆BUFF的图标闪了三下，屏幕上弹出提示：【旧人感应：目标“沉舟侧畔”，就在前方镖车后】


    “找到了！”苏野心里一喜，加快脚步冲过去。


    可刚靠近镖车，一道金色的枪影突然从后面刺了出来，直逼他的藏剑心口！


    苏野反应极快，赶紧按出“云栖松”挡伤害，同时切换重剑挥出“断潮”，堪堪抵住对方的攻击，这时屏幕上跳出红名提示：【玩家“沉舟侧畔”向你发起攻击】


    苏野的动作瞬间僵住。


    沉舟侧畔？


    陆沉？


    他怎么一上来就动手？


    “师父！是师叔！他怎么打你啊？”林晓慌了，赶紧按技能想帮苏野，却差点把自己的蓝空了。


    陈念也愣了下，操纵着万花往后退了两步：“陆沉？你疯了？我们是苏野和陈念！”


    对面的天策没说话，只是骑着一匹黑色的里飞沙，长枪直指苏野的藏剑。


    他的角色身上穿的竟是恶人谷的黑红劲装，战阶图标亮着，还是当年的14阶，只是名字后面的阵营标，从浩气盟的蓝色，变成了恶人的红色。


    “你不是陆沉，”苏野咬了咬牙，操纵着藏剑往后退了一步，“陆沉不会用‘破坚枪’打自己人，他当年教我躲这招的时候，说过‘枪尖要偏三寸，别伤着兄弟’。”


    天策的动作顿了顿，长枪依旧没放，却没再继续攻击。


    苏野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


    不是陆沉要打他们，是数据异常的影响？或者，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沉，”苏野深吸一口气，操纵着藏剑，从背包里拿出当年帮众凑钱拍的玄晶，虽然没锻造，却一直放在背包里，“你还记得这个吗？当年打25人血战天策，出了玄晶，你把ROLL点机会让给我，说‘你是输出，比我有用’，最后帮众凑钱给我拍下来，你还吐槽‘早知道我也ROLL了’。”


    玄晶刚拿出来，对面的天策突然动了。长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飞沙打了个响鼻，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YY里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点难以置信，还有点压抑的哽咽：“苏野？陈念？真的是你们？”


    是陆沉的声音！


    苏野的心脏猛地一缩，眼眶突然有点发热：“不然呢？你以为是谁？恶人谷的镖师？”


    “我……”陆沉的声音顿了顿，带着愧疚，“刚才数据又乱了，我看见红名就下意识动手，没看清是你们，对不起。”


    陈念翻了个白眼，操纵着万花走过去，给陆沉的天策套了个治疗：“对不起有什么用？刚才差点把苏野的藏剑戳穿，你这三年没玩，枪法没退步，脾气倒是长了。”


    陆沉没反驳，只是操纵着天策，从镖车后面走了出来。


    苏野这才发现，他的天策身上血条只剩一半，胸口插着一支数据异常的箭，和之前洛道遇到的“不明敌兵”用的武器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了恶人谷的衣服？”苏野问。


    “数据异常后，我一上线就被传这里了，”陆沉的声音沉了点，“系统强制给我转了恶人谷，还绑定了个‘过往执念’BUFF，能看见当年在这劫镖的残影……我刚才，还看见小师妹在镖车后面捡草药。”


    小师妹。


    这个名字一出来，YY里突然安静了。


    苏野想起那个总爱缝香囊的小姑娘，当年解散帮会后，她是第一个AFK的，临走前在帮会频道发了句“我等你们回来”，之后就再也没上线过。


    “你早就上线了？”陈念问。


    “嗯，”陆沉应了声，“三个月前，我妈病好了，就偷偷下了游戏，每天都去帮会领地待一会儿，看着那些灰掉的ID，没敢告诉你们，当年解散帮会，是我不对，我不该没跟你们商量，就……”


    “不是你的错，”苏野打断他，“后来陈念告诉我，你妈重病，你要照顾她，没时间管帮会，换做是我，也会这么选。”


    林晓听着，小声问：“师叔，当年你们解散帮会，是不是很遗憾啊？石碑上的‘遗憾之物’，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陆沉沉默了片刻，操纵着天策，从背包里拿出一支断了的发簪，银色的，上面还刻着小小的“雪”字，是当年他答应要给小师妹买的那支。


    “这是当年我在云湖天池捡的，”陆沉的声音带着点涩，“最后一次跨服攻防，我们帮浩气盟守据点，小师妹为了保护我，被恶人谷的玩家砍伤，发簪掉在地上断了……后来解散帮会，我一直把它带在身上，没给她送过去，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苏野看着那支断簪，突然明白过来“遗憾之物”，就是这个。


    旧帮令牌（苏野）、听雪香囊（林晓，小师妹的）、治疗CD表（陈念）、断簪（陆沉，没送出去的），不对，之前石碑说缺“遗憾之物”，现在陆沉拿出了断簪，是不是就凑齐了？


    他刚想开口，屏幕突然暗了下来。中间突然跳出一行白色的字，【旧物虽齐，执念未消。云湖天池，最后一次攻防，你们不是输在阵营，是输在遗憾。】


    字刚消失，一道黑影突然从风沙里钻了出来，没有固定形态的角色，一会儿变成重剑，一会儿变成长枪，一会儿又变成笔，ID显示【空】，是之前陈念提到的数据具象体！


    “是你搞的鬼？”苏野操纵着藏剑，挡在众人前面。


    【空】没说话，只是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声音里夹杂着各种技能的音效：“听雪楼的遗憾，就是我的能量！你们越愧疚，数据就越乱，最后都会被困在这里，永远重复当年的攻防战，永远填不满遗憾！”


    话音刚落，【空】突然挥出一道黑影，直逼林晓的七秀！林晓没反应过来，眼看就要被击中，陆沉突然操纵着天策冲了上去，用身体挡住了黑影，血条瞬间清空，只剩下一点血皮。


    “师叔！”林晓惊呼。


    “快走！”陆沉喊着，操纵着天策，用最后一点力气，按出了天策的大招“任驰骋”，带着众人往后退，“【空】的目标是旧物，我们现在打不过它，去云湖天池，那里有当年的残影，说不定能找到破解它的办法！”


    苏野点点头，赶紧按出“聂云逐月”，带着林晓和陈念跟上陆沉的天策。【空】在后面追，黑影不断落在他们身边，地面裂开一道道数据裂缝，只要踩进去，就会掉血。


    “云湖天池在哪里？”林晓慌了，不断按治疗技能给陆沉回血。


    “往浩气盟方向走，”苏野喊着，“当年最后一次攻防，就在那里！【空】说我们输在遗憾，那我们就去那里，把遗憾补上！”


    YY里，陆沉的声音又变得像当年指挥攻防时一样，带着劲：“苏野，一会儿到了云湖天池，你用鹤归控场。陈念，奶住全队，别再空蓝了。晓风眠，你躲在后面，别冲上去，我去吸引【空】的注意力，当年我能带着你们守据点，现在也能带着你们赢！”


    “好！”苏野应了声，心里突然热血沸腾。


    黑戈壁的风沙还在吹。


    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输了。


    “师父！前面就是云湖天池的入口了！”林晓的声音带着兴奋。


    苏野抬头，看见远处的湖泊泛着光，湖边的据点还在，和当年一模一样。


    “走！”他握紧鼠标，操纵着藏剑，跟着天策，冲进了云湖天池。


    冲进云湖天池的瞬间，苏野感觉屏幕都亮了几分。


    “师父！你看那边！”林晓的声音突然拔高，手指着据点内侧。


    苏野抬眼，心脏猛地缩了下。


    据点里站着十几道残影，全是穿听雪楼帮服的角色。


    是三年前，听雪楼最后一次跨服攻防的残影。


    “别碰那些残影！”陆沉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操纵着天策往后退了两步，“我的‘过往执念’BUFF在响，这些残影会触发数据紊乱，刚才我碰了一下小师妹的残影，差点被传去黑戈壁。”


    苏野刚想点头，【空】便已经追来上来。


    “看啊，这就是你们的遗憾，小师妹为了护陆沉死在这里，帮众为了守旗全员战死，你们却连句‘别走’都没说，就解散了帮会！”


    “你闭嘴！”陆沉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操纵着天策就要冲上去，“小师妹没战死！她只是AFK了，她还在等我们回去！”


    “等你们？”【空】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她等了三年，你们谁去找过她？这些残影每天都在这重复攻防战，重复着‘我等你们’，你们却连上线的勇气都没有！”


    话音刚落，【空】突然挥出一道黑影，直戳残影里的小师妹！苏野眼疾手快，赶紧按出“聂云逐月”冲过去，轻剑“玉虹贯日”挡在残影前面，黑影撞在剑身上，震得他的藏剑退了两步，血条掉了一截。


    “苏野！小心！”陈念赶紧读条治疗，给苏野套上毫针，“【空】在利用残影的情绪增强力量，我们不能被它激怒。”


    林晓看着残影里的小师妹，突然想起手里的香囊，赶紧操纵着七秀跑过去，把香囊放在残影旁边，刚放下去，香囊就亮了起来，残影突然动了！


    “晓风眠？是苏野师父的徒弟吗？帮我把这个，交给陆沉师兄好不好？”


    说着，残影手里多了一支另一半的发簪，和陆沉那支断的一模一样。


    林晓愣了愣，赶紧接过发簪，跑向陆沉：“师叔！小师妹！小师妹的残影给你的！”


    陆沉看着那支发簪，操纵着天策走过去，刚碰到发簪，他背包里的断簪就飞了出来，两支发簪凑成完整的一支，发出金色的光。


    “旧物共鸣！”苏野心里一喜，赶紧拿出背包里的旧帮令牌，四样旧物同时亮了起来，光交织在一起，笼罩住整个据点。


    那些原本重复攻防动作的残影，突然停下了。


    “野渡横舟”的残影走过来，拍了拍苏野的藏剑肩膀，笑道：“别总嘴硬，想我们就说。”


    “这是……”陈念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们的残影，有意识？”


    “不是意识，是记忆，”苏野看着那些残影，嘴角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