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宇宙。


    这一刻，没有例外。


    梅洛天庭，神圣凯莎指尖轻点，刚刚裁决了一桩发生在遥远星系的文明纷争。金色的光辉自她周身散去，天刃王座下的天使们肃穆而立，秩序的光芒照耀着天城每一个角落。


    突然。


    整个天城的光线变了。


    不是日升月落的自然轮转，也不是任何能量武器带来的光污染。一种纯粹的、不属于这个宇宙色谱的金色，毫无征兆地浸染了视野里的一切。


    天刃大殿穹顶上模拟的星辰宇宙，被这片金色覆盖。天使们洁白的羽翼，被染上了一层陌生的华光。


    凯莎微微抬首，蔚蓝的眼眸中映出那片异常的金色。她那恒久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澜。


    “彦。”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队列中一名高阶护卫天使的耳中。


    “女王。”天使彦上前一步，神情凝重。她的双眼已经化作数据的瀑布，试图解析这片笼罩天庭的异象。


    “分析。”凯莎的命令简短而直接。


    彦的眉头紧锁，数据流在她的视界中疯狂奔涌，却又在触及那片金色的瞬间化为虚无。


    “女王……无法分析。洞察之眼被屏蔽，所有数据链全部中断。这片光幕……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能量形式。”


    同一时间。


    恶魔一号。


    黑暗的舰桥上，莫甘娜，或者说凉冰，正翘着腿，晃动着杯中猩红的液体。她享受着堕落与自由的颓靡。


    舰桥外的宇宙，同样被那片金色吞噬。


    “靠！凯莎那个碧池又搞什么新花样？”


    她第一反应便是自己那位死对头姐姐。


    但她很快察觉不对。


    这股力量……太纯粹，太宏大，不带任何正义或邪恶的属性。它只是存在，就压制了一切。这绝对不是凯手笔。


    烈阳星。


    天道塔下，老将潘震与他们的主神蕾娜正对坐弈棋。棋盘纵横，如同一片微缩的星域。


    金光穿透大气，洒在棋盘上。


    潘震执黑子的手停在半空。他缓缓起身，抬头望天，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肃穆。


    地球。


    巨峡号航母。


    指挥室里，所有屏幕在一瞬间被金色占据，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杜卡奥猛地站起，身边的怜风双手已经在键盘上敲出残影。


    “报告！所有对外通讯中断！”


    “无法识别信号来源！”


    “这……这是什么级别的攻击？”


    甲板上，葛小伦和赵信、刘闯几人正勾肩搭背地吹牛。看到天空的变化，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笑。


    “我靠，这特效，电影级别的啊！”赵信掏出手机。


    “拍下来拍下来，发个朋友圈，标题就叫‘人在航母，天降祥瑞’！”


    就在全宇宙的智慧生命，或震撼，或警惕，或戏谑的目光中，那块无边无际的金色光幕之上，缓缓浮现出第一行文字。


    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


    不是天使的古语，不是恶魔的符文，也不是德诺的星际通用语。


    可偏偏，每一个看到它的生命，都在灵魂深处，瞬间理解了它的含义。


    【诸天曝光系统启动。】


    【将依次曝光宇宙中，规格之外的‘超模怪’。】


    【本系统只陈述既定事实，不作审判，无关立场。】


    短短三行字，在宇宙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超模怪？”


    “曝光？”


    凯莎缓缓从王座起身，走到天刃的边缘。她俯瞰着被金光笼罩的云海，那股无法被洞察、无法被掌控的力量，让她感到了久违的不悦。


    *脱离秩序的事物。*


    凉冰放下了酒杯，她走到巨大的舷窗前，饶有兴致地舔了舔嘴唇。


    “有意思。这宇宙里，居然还有老娘不知道的乐子？我倒要看看，谁能第一个上榜。”


    潘震低声咀嚼着那几个字，目光转向身旁还有些懵懂的帝蕾娜。


    “殿下，看下去。这或许是一次了解宇宙真正面目的机会。”


    巨峡号上，杜卡奥的声音无比沉重。


    “怜风，最高等级戒备。通知所有超级战士，这不是演习。”


    在全宇宙或紧张、或期待的注视下，光幕中央的文字缓缓隐去。


    随即，一个新的名字，一个称号，伴随着一幅静态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出来。


    【死神·卡尔】


    画面中，没有想象中的骸骨王座，没有尸山血海。


    只有一个昏暗的书斋。


    一个看起来有些文弱、脸色苍白的学者，正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借着微弱的光，阅读着一本厚重的古籍。


    他的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宇宙，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死神？


    就这？


    巨峡号甲板上，刘闯挠了挠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是……搞错没有？这就是死神？看着还没俺们村的教书先生有气势。”


    恶魔一号里，凉冰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大笑。


    “噗——哈哈哈哈！我当是谁！搞了半天，第一个被挂出来的居然是你这个死变态啊，卡尔！”


    她的笑声在舰桥回荡，充满了幸灾乐祸。


    梅洛天庭。


    凯莎的眉头皱得更深。


    卡尔。


    那个躲在冥河星系，数万年不曾露面的学者。她当然知道他，超神学院时期最让她看不透的学生之一。


    可他，算什么“超模怪”？


    一个只会躲在阴影里研究死亡的理论家？


    凯莎心中刚刚升起的最高警惕，不自觉地松懈少许，转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不解。


    就在此时。


    光幕上，那副学者的静态画像，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画面中的卡尔，缓缓地，翻开了一页书。


    一行新的金色文字，随之浮现。


    【第一片段：枯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