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翡翠因为露西的话语呆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拐弯到了这里。


    周围的人也很震惊，不过他们的反应已经再也不能落入露西眼底了。


    露西上前，一把抓住翡翠的手腕，笑的十分张扬：“这里太无聊了，我们逃跑吧，翡翠！”


    露西用了一个小时明白了这里是什么样子，融入这里之后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无聊。


    这里的一切让她感觉分外的无聊。也许有的人喜欢这样的一生，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如果要问她该怎么做，她只知道：当下，就在此刻，她已无心呆在这个沉闷如墓地一样的地方。


    比起留下来被这气氛同化，不如她来冲破这死水，搅出浪花，让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变得“不知所措”。


    温暖坚定的焦糖色眼睛注视着翡翠，这让她好像觉得只要她说好，她会就会把她的人生搅个天翻地覆，从此太阳都会更明亮，世界都会不一样。


    鬼使神差地，她忘记了公主的责任、老师的教导、社会的规训，她回望进露西的眼底，在露西温和的注视下缓缓点头，“好。”


    “就该这样！小公主。”


    露西最后环顾了一圈呆愣的人群，此时还没有人相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些所有的皇宫贵族都对露西出乎意料的发言感到茫然。这是他们一辈子也没预想过的情况，他们从不设想、也不允许这个糜烂的圈子里出现自由的灵魂。


    但露西就那么出现了，大咧咧的把自己尚未成熟的羽毛骄傲的展示给所有人看。


    洁白的羽毛反射出的是他们呆滞的嘴脸。


    他们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悬而未决，但那无关紧要*。


    露西飞奔起来，她与翡翠的双手紧紧相握，她带着另一只羽翼未全的小鸟冲出了金碧辉煌的大门，甩开了这烦闷的所有。


    外面的花园装点着零星灯光，扑面而来的是几代贵族下来精挑细选出的花香。


    这里的空气已经比舞会里清新太多。


    翡翠扭头看向涌上来的骑士，里面也有她的亲信阿尔卡帝欧斯，但现在她心已不在这里，翡翠暗说一句‘抱歉’后就担忧的看向前方的人：“露西小姐…？”


    “但还不够。”


    翡翠听到露西的声音，呆愣了一下，“什么？”


    “这还不够！这精心打理过的花园和那密不透风的宫殿又有什么区别呢？”


    露西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追上来的骑士，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下她蹬掉腿上碍事的高跟鞋，然后把裙子撕到一个适合奔跑的长度，扯下头上繁琐的饰品，仅仅留一个皮筋绑住头发。再一把抱起翡翠，加快速度向森林深处跑去。


    70的敏捷可不是开玩笑的，她本身就比普通的骑士快了将近三倍，更何况这些骑士身上全是铠甲，而她一身轻盈。


    得意的露西完全忘了自己抱着一个二十多公斤的女孩，完全陷入了“优势在我”的自豪中。


    翡翠惊呼不止，被露西抱起来之后她就下意识的搂紧了露西的脖子，这个动作相当具有前瞻性，因为下一秒露西就加快了速度，翡翠感觉和马车已经有了一拼。


    翡翠被稳稳的抱在怀里，她此刻大脑空白，脑中呆呆的只有一个念头：‘魔导士都是这样强大有力吗？’


    跑着跑着，她悄悄向上看去，然后再次愣然。


    轻柔的月光洒在露西脸上，让她金色的睫毛是那么显眼，明亮的棕眼直直的看向前方，好像能穿透世界的万物，再向下看去，挺翘的鼻梁，饱满的嘴唇……


    ‘露西小姐的睫毛真的好长…’翡翠这样想到。


    然后她就和刚刚舍不得移开视线的棕眼对上了视线，锐利的双眼在望入她眼底的一瞬变得眼带笑意，好像有一湾春水在荡漾。


    骑士已经被甩的看过去只剩一个小点，露西笑眯眯的说：“翡翠还记得我是星灵魔导士吗？”


    翡翠点头，“当然记得的。”她有点期待的看着露西，今晚她带给她的惊喜太多，她情不自禁的开始期待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看好咯～”露西从绑在大腿的钥匙兜里掏出一把银色的钥匙指着前方：“开启吧鹿豹座之门普朗修斯！”


    光芒散去后，出现的是一只脖子略长的豹子。她头顶短短的鹿角，眼睛比起豹子或者鹿，更像骆驼。


    这是翡翠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野兽’，她呆愣在原地。


    露西不见外的摸摸普朗修斯的皮毛，笑嘻嘻的说：“又要麻烦你啦，普朗修斯姐姐！”


    “我的荣幸，露西小姐。”普朗修斯的声音是低沉的女声，非常有韵味。


    露西抱着翡翠一下跳到普朗修斯身上，她俯下身抓住普朗修斯，让翡翠一定要搂紧她。


    “普朗修斯姐姐跑的可是很快的哦！她的钥匙是爸爸妈妈今年送我的生日礼物，而翡翠是第一个跟我一起感受她速度她的人。”


    是了，宫廷舞会前两天刚好是露西小姐的生日，翡翠想到，她也让爸爸给露西小姐送了个定制的钥匙包，不知道露西小姐有没有收到。


    这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普鲁抓着普朗修斯的角扭头看向露西，眼神控诉，“难道普鲁不算人吗噗？”


    “嘿嘿，普鲁是家人嘛！”


    “这是狡辩！”


    “哪有啦——”露西低头看向怀里紧张的翡翠：“我们要出发喽！”


    “等等——”


    不等翡翠缓冲，普朗修斯带着身上的人们如拉满释放的利箭一样冲了出去。


    “啊啊啊——”豹子上传来翡翠的尖叫声和露西的笑声，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翡翠来不及多想。


    月亮照在三人一豹身上。今晚虽然不是满月，但翡翠发誓，从过去到现在，乃至很多年之后，这都是她见过最美、最独一无二的夜色。


    也许跟着露西任性打闹是错的，也许是对的，但她清楚无比——当下吹过她脸颊的风是真的。


    露西带她闯出烦闷的舞会，然后一头栽进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她们身披月光，穿过满是萤火虫的森林，跨过静谧神秘的湖水，发现了王宫中从未被记录到废弃城堡。


    也许以前有过记录，也许以前也有人在这里开过华丽的舞会，但这一切都被不知名的原因付之一炬。也许是和她们一样的原因，也许不是，但这为她们的冒险提供了更多精彩，这就够了。


    她们推开陈旧的围栏，进入被时间遗弃的城堡内。


    举着剑的骑士雕像默默无闻的一直守护着这里。露西一把拽下它的剑，她们被灰尘呛得咳了好几声，然后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露西把这把剑挥的舞舞生风，为了更加好看她还带了点月之呼吸的特效上去，翡翠看的入迷。


    然后她们从咯吱作响的楼梯飞奔上去，露西发现楼道的灯是魔法装置，当机往里注入了魔力。


    很多灯已经失效，但还是有几盏灯亮了起来，荧荧的灯光把二人的影子拉长，影子里二人的手交叠在了一起。


    阳台上踩着箱子的翡翠踮起脚拉着弯腰的露西转了个圈，她也想试试跳男步的感觉，露西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为她伴奏。


    月亮听见这声音逐渐扩大，歌词由模糊逐渐变清晰，寻着乐声的方向看，露西站在灰扑扑的餐桌上，拿着系统空间里的吉他为唯一的观众——翡翠唱着不知名的歌。旁边普鲁在用锅碗瓢盆伴奏。翡翠觉得这样的歌声应该让更多人听到。


    专注看着前方的翡翠感觉背后有只手搭在了她肩上，被吓了一跳。回头是披着白色毯子的露西和普鲁。这是她们从地下室里发现的布料，因为材质特殊，到现在也没有风化的迹象，好像躲过了时间的追捕，永远保持着自己的美丽和高洁。


    翡翠不满的把手电筒往露西身上晃了晃，然后照亮了她背后一副巨大的油画。


    画面上很多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但仍看的出是这个城堡以及周围湖水森林的风景画。


    虽然很多颜色已经褪色，但她们还是一下就能想象到当时画家用的颜色是多么艳丽。


    她们站在画中已经褪色的大树下，现在这棵树已经比画中的还要高，比她们想象的还要绿。露西发现画的背后有一张藏宝图，带着翡翠找到了这里。


    两个公主一样的女孩子把全身玩的脏兮兮的，从挖的坑里抱出了一个小小的匣子。


    里面是两枚戒指，内圈刻着“自由一生，是我全部的野心*”，这两枚戒指还太大，小小的手指套上去松松垮垮的。


    她们对视一眼，再低头，一人一个的认真用银色项链串起这枚戒指。


    露西把项链带上，迎着卧室窗户的月光仔细的瞧这枚戒指上的每一个痕迹。


    这两个戒指看大小也是两个女孩的戒指，她们会谁呢？


    露西回头，扶了一下没站稳的翡翠，然后搀着她席地而坐。她带着翡翠爬上了城堡的最顶端，这是翡翠在城堡住了四年，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涉足的地方，她自己没想过这里可以站人，也没有人想过能带她来这里看风景。


    她能看见刚刚那棵大树下她们挖的坑，能看见刚刚路过的湖水，能看见在森林中提着灯寻找他们的骑士。


    吹乱她头发的风来自她从未设想过的高度，身旁坐着的是以前只能从流言蜚语里认识的人。


    这一切就好像是梦一样，这真的不是梦吗？


    她转头看向露西，“明天你会消失吗？”


    “会吧。”


    翡翠睁大眼睛，然后就听见露西接着说：“毕竟今晚过后我就要回家了。”


    “啊…”


    “但是没关系，明年这个时候我还会来找翡翠玩的。”


    露西拍拍城堡的房顶，“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接下来就要靠翡翠守护它了！可以吗？”


    翡翠看着闪闪发光，笑容好像精灵一样摄人心魄的露西，缓缓点头，小声的回答：“…可以的。”


    露西额头贴上翡翠的额头，轻声说：“我不会忘了这个梦幻的晚上，是只有我们的冒险之夜。”


    “我们一起离开了那个嘈杂的地方，我们一起挣开了讨人厌的枷锁。”


    “每当我闭上眼睛，一定都会想起今晚的星星吧。”


    无数星星在露西的背后璀璨，好像星河是在为她流淌一样，在她头顶静谧的舒展着。


    露西看见了无数星辰，但翡翠只注意到了今夜最明亮的那个月亮。


    她没告诉任何人，她的月亮有多明亮。


    配合马戏之王的《A Million Dreams》看！效果翻倍！！也给大家强烈推荐马戏之王的这一段，画面实在是太美了。


    *：世界悬而未决，但也无关紧要 —巴哑哑


    *：Toda mi ambici ó n es ser libre toda mi vida.


    自由一生，是我全部的野心。


    ——西班牙谚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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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第三十章 A Million Drea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