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在往戚誓盘子里扔土豆片的步然一个手滑，把土豆片扔歪了。


    被步然精心料理过、均匀裹满油料和酱汁的土豆片与戚誓的盘子擦肩而过，精准地落到了戚誓的大腿上。


    戚誓默默抬眸和步然对视，郎白疯狂捶腿大笑出声。


    0.00001秒内，步然脑子里蹿过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


    完了。


    还没开课就给老师找麻烦了。


    要是戚老师对我的印象变差了怎么办？！


    幸好戚老师裤子是深色的待会儿不会太丢人。


    “卧槽戚老师对不起！！！”步然一跃而起，欻欻抽了好几张纸就扑到了戚誓身边，揪起裤子就是一顿猛擦。


    戚誓倒还是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不不不不行！真的对不起啊戚老师！”步然诚惶诚恐尽心尽力地继续擦着，想尽可能减轻油渍的痕迹。


    嘶，要是沾到外套上还好，还能带回去亲自帮戚老师洗干净以表诚意，但是现在总不能把戚老师裤子扒下来让他光着屁股回去吧？？


    步然手上动作不停，脑子里更是天人交战。


    戚誓额角似乎抽了抽，伸手捉着步然的胳膊肘，直接把他拎起来按回了座位上，又反手夹了几块微焦的肉片放到步然盘子里。


    “真的没事，我回家自己处理就行。快吃吧，已经很焦了，再焦真的不能吃了。”


    郎白终于笑够了，搓着被自己拍疼了的大腿，“步然小同学你至于嘛？说你是阳光小狗你还不乐意？”


    步然面目有些许的扭曲，揉着眉骨：“不是……就是在想郎老师怎么会还记得，乍一听到觉得有点尴尬……”


    “嗨，毕竟很少见到跟我、跟你戚老师一样帅气的男粉丝嘛！而且当初你们俩的CP向视频被我们整个工作室大肆传阅，我是记性差，不然早想起来了！”


    “……？”


    “你确实记性差。”戚誓冷不丁冒出一句。


    步然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什么CP向视频？？不对，工作室怎么会传阅这种视频啊？？？”


    “哎呀，有流量的东西当然要多关注关注啦。粉丝们不就爱嗑这些嘛，之前最嗑的不就是我和戚誓，那几天你们俩那个CP视频热度都快超过我们俩的了。而且工作室里很多女cv也喜欢嗑。那粉丝爱看就投其所好嘛，当时还在想，要是你真的是我们工作室的，还可以炒个三人行！嘿嘿，结果你真的来了，这下不就可以付诸行动了！”


    “……”


    步然揉眉骨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更大了。


    他就知道CP都是假的！哪儿来这么多男同。


    不过没得话讲，炒CP确实有助于提高热度。


    但三人行。。。


    “呃，先不说我只是一个学员都不知道能不能真正加入工作室……这种荒谬的想法，戚老师会同意吗？？”步然小心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郎白一脸无所谓：“他不同意啊，跟我炒CP他也不同意，但是没办法，我俩正常凑近一点说个话，粉丝都会嗑。那我作为誓言声创元老级的人物，肯定要为了工作室的前途着想啊！他不愿意炒我粘着他不就好了，粉丝看到还说哇塞大冰山和大太阳好好嗑，现在又来一个阳光小狗，简直是完美的三人行！步然小同学一定要加油啊！”


    “……”步然无语，瞟了一眼戚誓的脸色，哈哈干笑两声，“我……会努力的，但是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理由啊！！！”


    ***


    东拉西扯、吵吵闹闹（主要是郎白和步然）的一顿烧烤终于结束了，郎白争着抢着要去买单，却发现戚誓早就付完了。步然加上了郎白和戚誓的微信，三个人又共同走了一段路，在岔路口分别了。


    步然漫无目的地散着步，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自己竟然有说有笑地和两位偶像老师吃了一顿烧烤，还是最喜欢的戚誓买的单，自己还把土豆片丢到了戚誓裤子上！


    步然默默地捂了一把脸。


    溜溜达达回酒店之后，步然快速洗漱完就瘫在了床上，打开租房软件，开始挑选合适的房子。


    以他目前的情况，肯定是舍不得租一居室的。郊区的一居室都四五千一个月，市区的更是七八千，租不起租不起。挑拣下来，两三千的合租房是最合适的。


    步然挑出了合适的几套，跟房东们约好了第二天看房，然后把手机丢到一边准备睡觉。


    也许是晚上郎白提起了那次签售会，步然梦到了一年前，他第一次在线下见到戚誓的时候。


    那几天步然正要毕业，最后和同学聚个餐就打算离校了，却被妈妈的一通电话告知家里负债五百多、快六百万。


    步然人都傻了，他从小养尊处优长大，虽算不上什么富二代，但好歹也是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家庭条件完全算得上优越，所以大学期间十分摆烂，没实习没校招没考研，甚至还打算gap一年，完全担得起一句不学无术。


    而妈妈说，就是担心他上学有压力，才没告诉他家里股票一直亏钱，贷款也是拆东墙补西墙，逐渐积累到了这样恐怖的地步。如今他要毕业了，才敢跟他坦白。


    步然痛苦扶额。妈你要是早说我就不摆烂了呀！现在工作都无从找起。


    不过很快系统就出现了，“解决了”他不知道要干什么的问题。


    然后他的青梅竹马林川就发来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离校，好定毕业旅行的票。但步然觉得，相比青梅竹马，他和林川的关系更像小弟和老大。林川妈妈和步然妈妈是有20多年情谊的老闺蜜，家里也很有些资产，所以本来说好了，毕业后约上一群他们这样的狐朋狗友满中国玩一圈。


    那步然得知家里负债的消息，再也不好意思像以前那样挥霍钱财了。跟林川说明情况之后，林川很有江湖老大气势地让步然有困难就找她，然后转头大手一挥，趁步然没来得及阻止，直接先斩后奏，给步然买了配音网课和配音设备寄到他学校，还找了代拍买了戚誓的签售内场票。


    林川：cv好啊！我们小然然声音这么好听一听就是当cv的料啊！我等着你和戚誓一起配广播剧给我听！戚誓，你知道的吧，我记得你说过喜欢他的吧！你最喜欢的游戏角色就是他配的！而且他攻音真的特别绝，国配大总攻！


    ……他何德何能能跟戚誓这样的大佬合作，林川女王还是这么异想天开。不过大总攻什么意思？有时间去搜一下，女王天天满口奇怪的术语。


    然后林川就千里迢迢从外省飞来，拖着步然去了漫展。


    去之前非要给步然化妆，步然自然抗拒。


    “为啥，我不要。我妈会骂我没有阳刚之气的……”说着步然就想溜。


    然后被林川一把逮住：“我们要去的可是漫展诶！而且是见戚誓诶！你也不想像流浪汉一样夹在俊男美女之间吧？你也不想和戚誓合照的时候像野人吧？你也不想回来看合照的时候发现自己和戚誓不在同一个图层吧？”


    “为什么不化妆就会像野人和流浪汉？我长得没这么磕碜吧！！”


    “因为大家都化妆！戚誓也化！你没化过妆是不会知道的，不化妆的和化了妆的站在一起就是像野人！”


    然后就被按着化了。


    不过幸好步然底子好。林川看着只是简单打了个底的、化了淡淡眼妆和修容的、穿得一派人模狗样嚣张肆意的步然，心里满意地啧啧称赞：漂亮精致的阳光小白脸。


    然后步然一开口就是：“终于好了卧槽无聊死我了！”彻底粉碎了安静的美男子形象。


    两个人急匆匆检票进了漫展场地，刚好赶上戚誓的舞台互动时间。


    林川的代拍给的座位号都挺靠前，步然正好坐林川前面。


    互动还有几分钟才开始，步然正到处东张西望，就发现大家都骚动了起来，纷纷举起手机相机，对准了舞台一侧。


    林川疯狂用指尖戳步然的后背：“快看快看！戚誓！左边！”


    步然顺着大家的镜头望过去，就一眼看到了戚誓。


    戚誓穿着黑色的丝绸衬衫，柔软的质地勾勒出他精悍的身形，瘦削却又不失挺拔；领口没扣严实，银色的锁骨链若隐若现，熠熠生辉。也许是因为太热，他正低头一道一道地把衬衫袖口卷起，面色淡淡，时不时礼貌回应一两句身边主持人的寒暄。


    太显眼了，即使身处一群盛装打扮的帅哥美女之中，戚誓还是鹤立鸡群，气质出众得过分。步然觉得他比视频镜头里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分，感叹着这样的脸放到娱乐圈也会是极为突出的那一挂。


    身边粉丝不断发出“好帅！”的惊呼，快门声此起彼伏。


    步然也举起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


    后来舞台互动正式开始，戚誓上台照常走流程。主持人准备了很多小游戏，抽粉丝上台互动。


    每次主持人询问“哪些粉丝宝宝想上台玩游戏呀”的时候，台下百分之九十的粉丝都举起了手。


    步然也在其中。


    不过是被迫的。


    “……女王你干啥？”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拽着举起，步然回头。


    “举手啊！万一能被选中呢！”


    “……待会儿签售不就能跟他互动？还是一对一？”


    “哎呀待会儿就一分钟签售时间，顶多一分半，哪儿像现在这样能互动这么久！”


    “……”


    OK，女王说得都对。


    不过举着举着步然就乐此不疲了。也许是看步然实在卖力，在最后一个小游戏，步然终于被选中了。


    “最后一个环节，和戚老师pia戏～我们随机抽取剧本和台词，上台来的粉丝朋友可以和戚老师搭对手戏哦～”


    主持人的目光扫视完一圈，定在了雷打不动次次举手的步然脸上。


    “那我们就请这位宝宝来吧！”


    林川在他背后“Yes！”了一声。


    步然欣然上台，在主持人手里抽了张纸片出来。低头一看，妖族圣女和正派首席。


    “……”


    好羞耻中二的台词。


    不过如果这都接受不了，那还当什么cv。他的配音课程已经学了一段日子了，现在正是检验成果的时刻！


    而且还是跟戚誓搭戏诶！


    “那两位老师大概看完剧本，我们就开始咯？”


    步然抬头，正撞上戚誓询问的目光。


    步然朝戚誓和主持人笑了笑，眉眼弯弯：“我OK的！”


    主持人却瞪大了漂亮的眼睛：“您是男生呀？我一直以为您是cos男角色的女孩子！嘶，那您刚刚抽的剧本是bg的，我们也没准备bl的剧本……”


    “……”


    都怪林川非要给他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