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作品:《被恶鬼当成老婆养了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车厢里霎时间静得可怕,就连除他们三个人之外的乘客好像也都静止了。


    纪雨萌和江一北快速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寸一寸僵硬转动眼珠子顺着连越示意的车窗外望去,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眨了眨眼。


    只见车窗外除了不断往后退去的树景和人行道,并无连越口中向他们招手的女人。


    江一北眸中浮现清澈的疑惑:“越哥?哪有什么女人?”


    “你是不是看错了?”纪雨萌在一旁冷冷附和。


    连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内心默默计算间隔时间,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车窗外的马路边:“你们等等看,仔细看。”


    两人只好依言照办。


    过了一会儿,连越嘴巴突然开始倒数:“五,四,三……”


    不知怎么的,江一北和纪雨萌也不禁被连越感染到,心慢慢提了起来。


    “二……”


    “一!”


    只见空无一人的路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身穿红裙子的黑发女子,正朝行进中的公交车诡异地招手。


    她招手的动作十分僵硬,令江一北无端想起了平时常见的招财猫,眼睛笑眯眯,嘴巴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机械地、僵硬地做着前后招手的动作。


    更显诡谲的是,女人招手的同时低垂着头颅一动不动,黑而直的长发把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大夏天的她却穿了红色长袖连衣裙,白得发青的皮肤完全被藏在了布料下。


    明明红裙女人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路边,可无论三人怎么睁大眼睛,都只能看到她诡异的嘴角弧度,而其他五官则是模糊一片,像是一张只长了嘴巴的脸。


    女人的身体一动不动,脖子以一种人类不能达到的丝滑匀速转动,头颅始终保持着跟随公交车的行进方向,因此车上的人无论何时看过去,看到的都是女人正对着他们招手。


    红裙女人只出现了一会儿,江一北布满惊骇的眼睛一眨,原本站在马路边的女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刚才他看到的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江一北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卧槽!”


    骇然的一幕也令纪雨萌脸色微微发白。


    一直安静的连越此刻终于开口了:“她还会出现。”


    其余两人皆是一愣,不明白连越话中的意思,于是连越耐心解释道:“每隔三分钟,她就会再次出现在马路那头。”


    连越的语气十分笃定,因为这已经是他看见红裙女人的第四次了。


    原本他只是想随意找个地方安放视线,所以红裙女人第一次进入他的视野时连越并没有过多关注,如同雁过不留痕,可当熟悉的女人第二次出现在他视线里时,连越的睫羽禁不住猛然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三次!


    连越反应的速度极快,换作其他人,可能会误以为自己眼花,还得再等个三四次才会不可置信地接受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可连越不一样,他天生就比别人更轻易注意到一切常人难以察觉的地方,并善于将所有细节串联起来,从而快速拿到不为人知的真相。


    有的人擅长做题,外在表现会是个成绩好的学霸,有的人则脑子转得快,舌灿莲花,外在表现是在社会上混的风生水起,有的人擅长解谜,于是在各种大赛上出尽风头。


    人们把这些笼统称为聪明,但其实不然,细分之下,他们都可以称为对某一方面领域的东西敏感,所以擅长做题的学霸也不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混得风生水起的老油条到了赛场上仍是一个思维上的矮人……


    而有一种人,则像连越这样,每当身处一个新环境,遇到一个新的人,他就能迅速注意到常人不会留意并记住他人不会注意的细节。


    就比如他刚刚见到江一北的第一眼,就发现他的头发比连越上次见到他时短了两公分左右,再比如纪雨萌每次对别人冷声后,都会不自觉抖下眼睫,她真实性格根本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冷冰冰和难搞。


    也正是因为这种异于常人的敏锐性,和江一北在镇宝寺那晚,连越才能很快就得出整个寺庙就是棺材本体的结论。


    按理来说,像连越这样的人,如果是一个警察,那无疑会大案小案攻无不克。


    如果是一个老师,那他只需站在讲台上用视线轻轻一扫,就能瞬间梳理出班级里有多少对春心萌动的小情侣,将早恋扼杀在萌芽之际,成为学生们的青春杀手。


    只可惜连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泳池清扫工。


    没经济条件没学历。


    普通人上学升学的生活对他来说却是天方夜谭。


    如果非要加上一些定语,那也只是个细心一点的清扫工罢了。


    思绪回神。


    像是为了印证连越所说的,三分钟后,路边霍然闪现一抹异红。


    红裙女人又出现在了边,依旧头颅低垂,五官模糊的脸上只有一条殷红如血的唇角上扬,手臂僵硬地朝公交车不断招手。


    江一北以为是自己视力不好,用手背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欲哭无泪道:“我看不清,可能是近视了。”


    连越表情溢出一丝笑意,小境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才去上了一周学,回来就说看书看多了快近视了。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从小荷包里掏出一块镜片,那是他出逃前从恶鬼的道具堆里偷来唯二的东西。


    为什么要偷这个?


    废话!那当然是它不起眼喽!


    透明的,薄薄的一片,连越相信,就算自己拿走了恶鬼也不会察觉。


    况且他好端端地被那家伙掳去,还差点上了那家伙的当,拿他点东西怎么了?!


    连越心虚中带着几分强撑的心安理得,他把镜片递给江一北:“你试试这个。”


    他心想好歹是个道具,又是个镜片,估计有什么可以让人一目千里的功能吧,就像葫芦娃似的。


    可谁曾想江一北接过镜片往眼睛上比了后,发出一声略带惊奇的:“咦?”


    紧接着江一北像是在念什么说明书似的磕磕巴巴呢喃道:“梁……染染?女……二十六岁,身份…爱华小学……英语老师?一重……”


    “已死亡?!”


    江一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连越早在他呢喃出“小学英语老师”那几个字眼时心重重一跳。


    他瞬间联想到了自己的任务。


    【城东南胜东路派出所接到龙华小区居民报警,小区湖内发现一名女尸,据悉,死者是一名小学教师,请问,她是被____杀死的?】


    连越快速接过江一北手中的镜片朝窗外的红裙女人望去,只见透过镜片,那女人的头顶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游戏信息面板的提示框,提示框里简单写了一些女人的信息。


    这么想着,他果然在有关女人的信息中看到了她生前住址:城东南胜东路龙华小区6栋一单元601


    对上了!


    【她是被____杀死的】


    看来这个【她】无疑就是这个红裙女人了。


    连越忽而垂下眼皮低低地笑了起来,睫毛在他眼睑投下一层温柔的阴影 。


    想不到这镜片竟然有这么大的用处。


    他默默握紧了手中薄薄的玻璃镜片。


    那可真是……好极了。


    为了确认信息的真实性,连越依次透过镜片看向江一北和纪雨萌,他们二人的头上分别显现出简单的登塔者信息。


    【江一北,Lv1,●植物人父亲醒来】


    【纪雨萌,Lv2,●恢复容貌】


    这下连越基本证实了透过镜片看到的信息是真实可信的。


    就是这两人的Lv1和Lv2是什么意思?是登塔层数的意思吗?那连越倒是对纪雨萌刮目相看了。


    看不出来,纪雨萌竟然已经登到第二重了,深藏不露啊。


    纪雨萌和江一北在最开始的惊讶过后,纷纷追问连越这镜片是哪来的,一时间竟冲散了红裙女人带来的惊悚氛围。


    哪来的?偷来的!


    他总不能和小朋友们实话实说吧。


    可当连越对上那两双闪着求知光芒的清澈眼睛,不自觉心虚摸了摸鼻子。


    最后还是全盘托出了。


    连越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其中省略了江一北记忆被篡改的事情,怕他知道后造成心里恐慌。


    “偷来的?!”这是江一北。


    “他让你做他老婆?!”这是纪雨萌。


    江一北听完反应很大,似乎很难想象连越竟然会干出偷盗的事情。


    他越哥?!偷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纪雨萌倒是第一次情绪如此外露,她眉头紧蹙不松,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她也和江一北一样,对于连越偷盗的事实感到不可置信。


    二人的视线上下扫视连越的全身,似乎在怀疑连越话语的真实性。


    倒是不怪二人会有这种想法。


    任何人都会这样想的。


    因为在他们眼前的青年长着一张男生女相的精致玉面。总是文静如水的眉眼间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神性,垂眼时慈悲而温柔,可当他直视你时又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严,看久了无端叫人不自觉沉沦,好似身心四肢都被泡在了暖水之中,安全又平静。


    就像……看穿你内心一切虚妄,仍旧要来渡你的菩萨。


    不过连越对此一无所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嗯,很能欺骗人的一张靠谱老实脸。


    江一北和纪雨萌两人很快就接受了事实,鬼境险象环生,弱肉强食,**纵横,人人都求自保,人人都踩着别人想要登顶,在没有法律约束的世界里,杀人夺宝的事情屡见不鲜。


    可别提偷盗这种小事了。


    倒是连越心底升起了教坏小孩的罪恶感,又见二人露出对此事接受良好的神色,他连忙紧张摆手道:“你们可别学,我那是……特殊情况!特殊情况知道吧……”


    也许是连越有过对苍境教育失败的经历在,以至于他现在对别人有可能因自己的影响,而有了误入歧途倾向这种事情特别敏感。


    于是他像个古板的教导主任,一遍又一遍对着这两个年纪未满二十的少男少女耳提面命。


    二人撇了撇嘴,默契地转过身去,不再听连越的大道理。


    红裙女人不知何时消失了。


    半个小时后,三人下了公交车,一齐步行五分钟到达江一北口中的小区。


    连越抬头看着小区大门写的【龙华小区】四个大字,心情有些复杂地沉默了。


    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开心还是惊悚比较多一点。


    开心的是这里正是他任务中死者生前住的小区……


    惊悚的是这里竟然是任务中死者生前住的小区!!


    这不意味曾泡发过梁染染尸体的人工湖就在这小区里吗?!而且无论她是被人杀死的还是其他东西杀死的,这里都毫无疑问很危险好不好!!


    特别是连越在乘电梯上楼时又得知原来江一北和纪雨萌的任务也和这个小区有关,他人都麻了。


    “我任务中的卤菜店主住这个小区。”


    “我一重时的任务也在这里找到了关键线索。”


    连越听完人麻得不能再麻了。


    好了,全齐活了。


    这小区明显有猫腻好不好?!


    江一北这死孩子!怎么不早告诉他?!


    连越内心已经泪流满面,可面上表现出来的也只是有些凝重,甚至在江一北安排房间的时候,还下意识提议身为女生的纪雨萌住向阳的房间。


    这幅假象维持到连越进了房间,背过身一关上门,直接一个箭步扑进床里,悲愤欲绝把脸窝了起来,用力捶了下枕头。


    呜呜呜他不想住这里!真的怕鬼啊呜呜呜……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已经住进来了,连越自顾自埋了一会儿脸后就接受了现实。


    晚上十点,洗完澡躺在床上发呆的连越突然想起什么,一骨碌爬了起来,把手探进小荷包里掏啊掏,最后掏出来一盏莲花状的铜制烛台。


    长明灯。


    这是他从恶鬼那堆道具里偷的第二样东西。


    也是他临出门前停下逃跑脚步的重要原因。


    他想再试一试,或许上次只是江一北给他的长明灯失效了呢,再试一次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人溺水时会本能抓住一切求生的稻草。


    只要有一线机会,无论多么渺茫,连越都会倾尽全力投入。


    常人恐怕无法理解连越对苍境的执着感情。


    如果有人指着二十多层楼高的建筑对连越说,只要你从那里跳下来,醒来就能见到你想见的弟弟,那连越将会毫不怀疑一跃而下。


    可惜从没人来对连越说过这样的话,他贫瘠灰败的世界,从失去苍境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安静了太久,太久。


    寂静的房间里,床檐边呆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他手边是一盏莲花台。


    挑起长明灯的灯芯,连越反复深呼吸了几下,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苍境的面孔,嘴唇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烛芯被点燃,橙黄色的幽幽火舌映照在连越脸上,这一刻,连越紧张到心脏绞成一团,几乎忘记了呼吸。


    轻轻送气,吹灭。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白炽灯轻微闪烁了几下,明暗交替中,空间内温度骤降,仿佛要渗进骨头缝的丝丝凉气无孔不入。


    连越冷得牙关发颤,心脏跳动声如雷般重重,他握着长明灯的左手紧张到用力过度指尖泛白。


    瞬息之间,一道身披黑金色斗篷的阴影袭来,强势的气息瞬间将连越笼罩,无处可逃。


    连越还未来得及抬眼,头顶便传来一道略显无奈的声线。


    “你有点坏。”


    听到熟悉的声音,连越身体一僵。


    恶鬼却没注意到连越的异常,自顾自说道:“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走了。


    “可现在又想要见我……”


    “变来变去,让我难过又开心。”


    “坏坏的。”


    恶鬼下了定论,如果换作其他人,也许会用忽冷忽热,又或者用现世时兴的“海王”来形容连越的行为。


    可他只是一只失去所有记忆的恶鬼。


    语言用词是如此匮乏,只能说出“坏”,“变来变去”,如同稚子学牙般简单的形容词。


    可接下来话锋一转,恶鬼道:“但有用。”


    他想表达他吃连越这套,忽冷忽热这套。


    说着他还伸手环住连越的腰,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揽近,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连越发僵的脸颊,继续道:“你别乱跑了好不好?嗯?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找来的,别乱跑了。”


    恶鬼语气虽平静,话里话外却暗藏诱哄。


    半晌,对于恶鬼轻易找到他这个事实恐惧到头皮发麻的连越终于回过神,他一把将恶鬼推开,试着找回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掩饰不住声线颤抖。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恶鬼的诞生本就伴随着一切负面情绪,残暴,冷酷,贪婪,愤怒,滔天的怨恨和不甘……


    一个拥有未知力量的强大存在不可怕,同时拥有未知力量和易燃易爆炸的强大存在才可怕。


    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水杯被放置在了于崎岖山地之中飞驰的车辆中,稍有不慎,杯中水摇晃溢荡而出,恶鬼本就脆弱的恶念就如同那关押在笼中、凶残至极的野兽被释放,引来灭世灾殃。


    鬼境里的每一个生物仰着“神明”的鼻息生存,一言一行皆遵循着神明的指示和规则,小心翼翼去避免惹怒那位神明大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神明大人弹指之间,形魂俱灭。


    可现下被连越被用力推开的“神明大人”一点也不恼,他对连越有无限的包容,以为连越在和他玩推来推去的游戏,晃晃脑袋又缠了上去,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想见我。”


    有那么一瞬间,连越怀疑自己听错,对方其实说的是“因为我想见你”。


    他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想见眼前这个本性凶残的人!!


    连越反应很大,声量不自觉提高。


    “谁想见你啊!!我为什么要见你?!”


    “离我远点!”


    连越狠狠推开想要再次靠近他的恶鬼,还用手背反复擦拭刚才被他蹭过的脸颊。


    恶鬼看着连越抵触十足的样子,失神般愣住了。


    他头慢慢低了下去,额前垂落的刘海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神情。


    与此同时,推完连越才反应过来他不该表现得如此嫌弃。


    先不说忌惮对方一个暴怒就可能捏死他的危险性,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面前的人曾经把他掳走,可也未曾伤害过他,甚至还好吃好喝伺候着他。


    而且他们彼此之间曾经还友好协商达成过互帮互助的约定,虽然这个约定在连越察觉对方的危险性之后,以他逃跑单方面终止合作为结束。


    买卖不成仁义在。


    何况他临走前还顺走了人家两样道具,连越越想越觉得自己理亏。


    于是他软下声音,心虚地想要挽回气氛:“不是,兄弟……”


    没等连越的软话从舌尖上溜出来,恶鬼倏地抬起头。


    “可你说过的!”他双眼猩红至极,眸中翻涌隐蔽的无措:“你说了的!”


    连越惊惧后退的同时一头雾水。


    “我说什么了?”


    恶鬼眉骨锋利冷漠,一字一句鬼气森森道:“你是我老婆!”


    连越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还把那个约定当真,他闭上眼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会儿他已经有些察觉到恶鬼的异于常人。


    犹如稚子的话语,得不到就纠缠,经常听不懂人话的种种表现……


    连越有些无奈,但依旧耐心,他干笑两声。


    “听着,我们两个人有点误会。”


    “总之,之前的交易作废,我没办法帮你完成任务,你找其他人吧。”


    说完连越不经意间抬起眼眸,下一秒瞳孔猛然骤缩。


    身披斗篷的人眼眸已然翻涌成血红色,黑夜中恶鬼苍白的肤色如鬼如魅,野性十足。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连越眼皮重重一跳,脑海里浮现面前这人的人皮下一秒就要脱落的疯狂念头。


    人类的眼睛会这么酷炫颜色可以变来变去吗?!!


    这几天以来关于恶鬼的细节如同一个个环环相扣的齿轮一下子转动了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最坏的可能性——面前的家伙根本不是人!!!


    咕嘟——


    连越喉咙艰难咽下口水,后背不知不觉被冷汗浸湿,他悄悄往后靠,拉远与恶鬼的距离。


    “作、废?交易?”恶鬼歪了歪头,声音明明轻得像风一吹就散,可连越脊背却不自觉攀上战栗。


    恶鬼陡然扣住连越双手的手腕,像一座山似的压了上去,冷酷又无情。


    “不行!必须得是你!”


    连越毫无抵抗力地被恶鬼掼到了床上,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他的身体,四肢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动不能动。


    “你要嫁给我。”他像在说一个既定事实。


    连越刚洗完澡,头发只吹了八成干,还带着点微微湿润的发丝凌乱地散在白色的床单上,此刻身体大开大合地被强制控在床上,好看的眼睛因惊骇不自觉睁大,双唇微张,任人撷取的模样透着股莫名的吸引力。


    恶鬼眼中有晦涩和痴迷闪过。


    他还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一条修长结实的膝盖就已经本能抵进连越的双腿之间,顺从心意般,强行分开连越的大腿,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去用头去蹭身下人的颈窝,耳朵,肆无忌惮嗅闻连越的气味。


    满足又上瘾。


    恶鬼贪婪粗重的呼吸声萦绕在连越的耳旁,那架势仿佛要将周围沾上连越气息的空气全部吸光。


    交颈纠缠,耳鬓厮磨。


    脖间的痒意轻轻撩到了连越心里,他从没和苍境以外的生物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恶鬼过度亲密的动作令他产生了强烈的不适。


    想吐。


    苍境从小就黏连越,白天到哪里都要跟着,晚上睡觉也要紧紧搂着连越的脖子不放,福利院的床是那种宿舍常见的单人铺,又窄又小,两个人睡上面肉贴着肉,冬天的时候还好,夏天又挤又热。


    后来有一年夏天连越实在热得受不了,板起脸让苍境回自己的床睡,小豆丁抿了下嘴,乖乖松手抱着自己的枕头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可没想到过了两天,连越发现小豆丁无精打采,耷拉着小脑袋一点一点,连平时他最期待的连越喂他吃饭的时光都打在瞌睡。


    连越轻轻吹凉蛋羹,小口送进小朋友的嘴里,这鸡蛋羹是他好说歹说求食堂阿姨借了小灶做的。


    鸡蛋是他偷偷攒钱,早上偷偷溜出去买的,连越总觉得苍境小胳膊小腿,比起其他小孩显得营养不良。


    连越又喂了一口鸡蛋羹,不动声色仔细端详着打瞌睡的苍境,眼睑下乌青,小孩子皮肤薄,一有黑眼圈就特别明显。


    连越喂到一半,发现已经喂不进去了。


    因为小孩身体一歪,睡着了,上一口鸡蛋羹还含在嘴里忘记咽下去。


    可没过两秒,苍境突然惊醒,晃晃脑袋又嚼嚼嚼咽了下去,然后抬眼小心翼翼观察连越的脸色。


    连越面无表情问他为什么这么困,晚上不睡觉干什么了。


    小孩年纪小,话都说不利索,见哥哥板起脸以为他生气了,嘴一瘪,颤巍巍伸手要哥哥抱,细细的嗓子带着哭腔说想哥哥,想得睡不着觉……


    连越听完心软得一塌糊涂,没忍住心疼地把小孩抱进怀里柔声安慰,从那以后再也没让苍境一个人睡。


    连越成了苍境的阿贝贝。


    这个习惯一直维持到二人从福利院独立以后也没变,他们租了房子一起相依为命那几年,尽管床变大了,每天晚上连越的胸口都安安静静埋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腰上被一条手臂占有欲十足地环着。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苍境十四岁的某一天,彼时如同长在悬崖边青松的少年早上醒来急匆匆冲进厕所,连越被他的大动静惊醒,迷迷瞪瞪起身前后脚跟在苍境后面。


    厕所是没门的,只用一块薄薄的布隔开视线充当门板用,连越想掀开布看看什么情况,却发现布料被少年死死捏着。


    两人隔着一块布料,心思迥异,少年刚变声的嗓音低沉又慌张,随便找借口打发了连越。


    从那天以后,苍境睡觉就很少挨着连越了,甚至还主动提出要打地铺分开睡。


    ……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连越发现自己身体不能动,但喉咙可以发出声音,他嘴唇止不住地发抖,脸色惨白。


    如果说在之前他还抱有和对方友好商量的心思,那么在猜到恶鬼非人的可能性后,连越再也不敢心存侥幸了。


    恶鬼没马上回答连越的问题,流畅柔韧的肌肉在他掌心下跳动,像是得到了什么心爱的珍宝,爱不释手地把玩。


    就在连越身体越来越僵硬的时候,恶鬼视线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


    连越看他的样子,心渐渐沉了下去,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正想说些什么试图改变僵局,下一秒,恶鬼有力的手掌托抬起连越的腰。


    紧接着他右手便被恶鬼捧起,连越还没反应过来,湿润的触感已经猝不及防从指尖传入大脑。


    恶鬼细细将连越修长的五指一根根舔舐。


    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从看到连越的第一眼,**就在疯狂叫嚣着。


    要把这人含住,吞进肚子里藏起来。


    恶鬼敛眸道:“因为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为什么一写到他们的过去就想哭呢,好像没正面写过连小越的外貌,连小越是男生女相,很漂亮的一只,但是他自己自认为是老实人长相,至于为什么是男生女相,因为听说男生女相很有福气,希望他福气多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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