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朝廷之上
作品:《状元》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皇城青板石阶上还凝着些微霜气,紫宸殿内却早已暖意蒸腾。
炉里燃着上好的龙涎香,袅袅青烟如丝如缕,缠绕着弥漫升起,驱不散满殿凝滞的剑拔弩张。
殿内青砖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两侧官员的朝靴。
一侧是朱红缎面绣云纹,一侧是墨色缎面缀银丝,竟像是一道无形的楚河汉界,将两拨人清晰分隔在皇权之下。
龙椅之上,皇帝身着明黄常服,他五十好几的年纪,下颌的线条尚带着几分坚毅,指尖却有节奏地轻叩着檀木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双凤眸里,凝着年岁积压下的沉郁,目光扫过殿下百官时,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审视。
朝堂之上容砚与沈渊两派的角力早已暗流涌动,如今南方水患,倒成了两派交锋的明面上的战场。
“南方水患已逾半月,数十万灾民流离失所,而三百万两赈灾银拨下去竟如石沉大海!”
户部尚书周显率先出列,他今年已近花甲,鬓角染着霜白,平日里总是佝偻着的脊背此刻却挺得笔直。
或许是过于急切,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青色官袍的下摆随着动作扫过地面,带起一丝细微的尘埃。
他双手交叠举过头顶,指关节上还留着常年拨弄算盘的薄茧,语气里满是焦灼:“臣恳请陛下即刻派巡抚彻查,揪出那些中饱私囊的蛀虫!若再拖延,灾民恐要生变啊!”
他话音刚落,吏部侍郎李嵩便立刻上前一步,玄色官袍随着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面容白皙,唇边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此刻却带着几分急切:“陛下,周大人此言差矣!
如今灾情紧急,淮河沿岸已有流民涌入州府,当务之急是追加赈灾款项,调配粮草,而非急于追责。”
他抬眼时,目光飞快地扫过站在百官之首的容砚。
见对方眼底无波,才继续说道:“若贸然派人前往灾区查案,恐会惊动地方官员,生出事端不说,更会耽误赈灾时机!灾民等不起!朝廷亦等不起啊!”
谁都知道,李嵩是丞相容砚一派的核心成员,这番话看似为灾情着想,实则字字都在维护着那些可能与容砚有关联的地方官员。
“荒谬!”一声怒喝从另一侧传来,如惊雷般打破了殿内的僵持。
丞相沈渊缓步走出队列,他身材高大,身着紫色官袍,腰束玉带,面容刚毅。
下颌的短须修剪得整整齐齐,自带一股威严之气,他便是沈知意的父亲,也是朝堂上唯一能与容砚分庭抗礼的大臣。
“正因灾情紧急,才更要查清款项去向!”沈渊的声音洪亮,震得殿内的烛火都微微晃动,
“若任由贪腐横行,追加再多银两亦是徒劳,不过是让那些蛀虫再添一笔横财,最终只会让更多灾民死于饥寒!”
他目光如炬,锐利的视线扫过对面阵营,从李嵩脸上一一掠过,最后稳稳落在为首的容砚身上,语气带着几分逼问:“容相,你说呢?”
一瞬间,殿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站在百官之首的容砚身上。
他身着一品紫色官袍,腰间束着嵌玉玉带,墨发用白玉冠高束,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非但不显凌乱,反而添了几分慵懒。
他的面容俊朗得近乎凌厉,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的轮廓清晰,嘴角却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像是对眼前的争执毫不在意。
正是这副看似温和,眼底却始终带着疏离的模样,让他得了“笑面虎”的称号。
谁都知道,这位年仅二十才几便身居相位的大臣,手段远比表面看起来要狠辣得多。
“沈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容砚上前一步,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官袍的下摆轻轻扫过地面,没有半分急切。
他的声音温润,像是春日里的溪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传入每个人耳中:“但查案需循章法,不可操之过急,灾区局势复杂,
若所派非人,恐会引发地方势力反弹,非但查不出真相,反而会阻碍赈灾进程,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殿内,见众人都在屏息倾听,才继续说道:“依臣之见,可派陛下亲信前往灾区,
一边监督赈灾款项与粮草的发放,一边暗中查探款项去向,两者并行不悖,既不耽误救灾,也能查清真相。”
这番话听似折中,实则暗藏机锋,所谓“亲信”,自然是由他举荐的自己人,如此一来,查案的主导权便悄无声息地揽入了他的手中。
沈渊何等精明,立刻识破了其中关窍,眉头紧锁,正要上前反驳。
却见容砚话锋一转,目光突然投向了殿内后排:“不过此事关乎重大,需集思广益,方能周全,不知新晋状元沈大人可有高见?”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原本站在后排,始终沉默的沈知意心头一凛,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朝笏。
她今日着一身藏青色八品官袍,衣料是普通的素缎,头发用黑色网巾束成男子发髻,发间只插了一支最简单的乌木簪。
为了掩饰女儿身,她特意在脸上抹了些淡色的赭石粉末,让原本白皙细腻的肤色显得粗糙暗沉。
还在眉骨处画了两道淡墨,让眉眼看起来更添几分英气。
配上她略显清瘦的身形,站在一众身材高大的官员中间,倒真像个初入仕途,略带文弱的书生。
自三个月前金榜题名,入仕以来,沈知意一直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
她深知自己以女子身份混入朝堂,本就如履薄冰,更何况父亲沈渊与容砚是死对头。
她若贸然发言,稍有不慎便会卷入两派纷争,不仅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还可能给父亲带来麻烦。
因此,每次朝会她都站在后排,沉默地听着众人争论,从不发表意见,却没想到今日还是被容砚点名了。
殿内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有好奇,毕竟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众人都想看看这位年轻才子的真容;
有审视,来自容砚一派的官员,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想从她身上找出些破绽;
也有暗藏的敌意,那些嫉妒她年纪轻轻便得此殊荣的官员,眼底藏着几分不屑,都认为沈知意只是凭借自己家庭关系,才走到如此。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努力让自己的步伐显得沉稳。
她上前两步,在殿中站定,双手捧着朝笏,躬身行礼,
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朗,却又刻意放缓了语速,添了几分稳重:“丞相抬爱,臣资历尚浅,
入仕不过三月,于朝堂事务,地方赈灾之事皆不甚熟稔,不敢妄言,恐误了陛下大事。”
她顿了顿,余光瞥见父亲沈渊眼中的赞许,继续说道:“且各位大人已有高论,皆为赈灾着想,臣只需遵陛下旨意行事便可,不敢在各位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这番话言辞谦逊,既没有偏向父亲沈渊一派,也没有附和容砚,更没有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完美地避开了这个烫手山芋。
容砚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晨光从殿外照进来,落在她的发顶,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她的睫毛很长,微微垂着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鼻梁的线条纤细却挺直,嘴唇抿成一条淡淡的弧线。
明明是少年人的身形,站在那里却没有半分局促,反而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连躬身行礼的角度都恰到好处,挑不出半分错处。
昨日在书房翻阅科考卷宗时,他便对这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印象深刻。
策论中对民生,吏治的见解独到,文笔犀利却不失温润,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那时他便好奇,能写出这般文章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今日一见,没想到真人竟是这般内敛低调。
更让他在意的是,方才众人争论不休时,其他年轻官员要么面露慌乱,要么暗自窃窃私语。
唯有沈知意始终站在后排,眼神异常清明,目光偶尔扫过殿内众人,没有丝毫慌乱,显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却只是不愿表露而已。
“沈大人过谦了。”容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眼底却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他向前微微倾身,声音放得更温和了些,
“能得陛下钦点为状元,且是本朝近五十年来首位连中三元的才子,必有过人之处,日后朝堂之上,还需沈大人多多建言,为陛下分忧才是。”
他这话看似是夸赞,实则是在将沈知意推到众人面前,逼她表态。
倒是容砚话语刚落,现在各路之人表情也是各有异样。
沈知意一时想不到好的言语驳回容砚,而沈渊也是眉头紧锁,不知容砚怎的开始为难上沈知意。
倒是文朝百官,大多都是等看沈知意热闹的。
就此,朝廷之上,居一时间气氛微妙起来,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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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全在书中,做人全在书外 诸君,共勉
遇事不决,可问春风。
书里有两个我,一个想回家,一个想远行。
一个青衣白马徐凤年,一个人间烟火陈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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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皆是陈平安,可得几人徐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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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事不决,可问春风
春风不语,即随本心
可我若本心坚定,怎会遇事不决
春风也有春风愁,不劳春风为我忧
“与亲近之人,不说气话,不说反话,不可不说话”— —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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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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