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线索

作品:《青山一路同云雨

    长史府书房内,气氛凝滞得像结了冰。案上的青瓷瓶、白瓷盏碎了一地,茶水混着瓷片溅得到处都是,空气中还飘着未散的茶香,却压不住满室的怒火。长史背着手站在窗前,侧脸在烛火下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粗重,得知陆汀驰破窗逃走的消息后,他就没歇过气,此刻胸口的怒意仍在翻涌。


    “没用的东西!一群没用的东西!”他猛地转过身,一脚踹在旁边的矮凳上,凳子“哐当”一声翻倒,惊得门外的小厮连大气都不敢喘,“醉骨香浸了酒杯,小妾也安排妥了,连厢房都锁得严严实实,他林砚舟居然还能跑!”


    他走到案前,指尖重重戳着桌面,眼底满是怒意:“我本想着,等他与那小妾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他要么听我的,要么身败名裂,多好的局,就这么被他搅了!”


    一旁伺候的管家战战兢兢地开口:“老爷,或许…… 咱们还能再设个局?林大人昨夜毕竟在府里失了态,只要咱们找人散播些流言,说不定……”


    “散播流言?”长史厉声打断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狠戾,“没有实证,流言顶什么用?他林砚舟只要一口咬定是醉酒失仪,谁能奈他何?更何况 ”他顿了顿,眼底的怒火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深沉的算计,“前一任县令刚没了不到一年,若是现在动他,朝廷那边定然会起疑,说不定还会派巡按来查。


    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积了半尺的雪,声音沉了下来:“现在还不是动他的好时候。这林砚舟看着温和,骨子里比谁都硬,是个难啃的骨头。得慢慢熬,先让他安稳几日,等风头过了,再从他经手的河堤、税粮里找错处,总有不周全的地方,迟早能抓住他的把柄。”


    浴桶里的温水漫过肩头,江知渺指尖轻轻按在后腰,那里还残留着折腾后的酸软。可她没心思顾及这些,满脑子都是那让陆汀驰失控的情药 ,虽没亲眼见过,可昨夜他脉向紊乱、身体的灼烫,还有那蚀骨的**,都透着非同一般的凶险。这到底是什么毒?


    她快速洗完澡,裹上厚披风,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便径直推门往书房去。


    此时陆汀驰正寻她,浴室门开着,暖阁里却空无一人,他便猜到她去了书房。刚推开门,就见江知渺正埋首在堆得半人高的医书里,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连他进来都没察觉。


    “渺渺。”陆汀驰走过去,轻声唤她,“我做了早食,先去吃点吧,医书可以慢慢看。”


    江知渺这才抬头,眼底还带着几分思索的凝重。她没应声,反而伸手拉住陆汀驰的手腕,指尖搭在他的脉上,片刻后,她眉头微蹙:“翊然,你体内的毒没彻底解干净,脉象还是有些浮乱。”


    陆汀驰的心也沉了沉,追问:“你可知这是什么毒药?”


    江知渺轻轻摇头,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医书:“暂时还不确定,但我记得曾在一本《毒录》里见过类似的记载,得再找找线索。”


    陆汀驰见她眼底的红血丝,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先去吃饭,身子饿着了可不行。”语气温柔,将她从书堆前拉起来。


    江知渺拗不过他,只得跟着去了暖阁。两人一同喝着粥,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陆汀驰,语气认真:“你这毒性没清,随时可能再发作……”


    “咳咳 ”话没说完,陆汀驰猛地被粥呛到,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泛了热。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江知渺却很淡定,递过帕子,接着道:“你外出办公时多留意。”


    陆汀驰接过帕子,轻轻咳着点头:“嗯,我知道了。”


    “还有。”江知渺放下勺子,指尖轻轻攥着衣角,耳尖悄悄泛红,声音也低了些,“我会尽快研制解药,在那之前…… 我们先同住一屋吧。”


    陆汀驰愣了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江知渺的脸更红了,却还是坦诚道:“…… 我暂时是你的解药,不然你白天可能会随时发作。”


    这话像一道暖流,又像一根细针,扎在陆汀驰心上。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尖,还有眼底藏不住的担忧,一时间竟不知该高兴还是心疼,高兴有她护着,更心疼她要为自己受这份“委屈”。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渺渺,委屈你了。”


    江知渺却轻轻摇头,伸手握住他的手


    早食过后,陆汀驰将书房里堆得半人高的医书一摞摞搬到暖阁。暖阁里炭火烧得旺,他特意把书放在靠近火盆的矮柜上。“这样你翻书时也暖和些。”又叮嘱了两句,才拿起外袍往门外走,河堤工期近了,收尾阶段容不得半点差池,必须亲自去查验才放心。


    江知渺靠在暖阁的软榻上,认真回答着他的叮嘱。等他走后,她便翻开医书,指尖在书页上细细划过。从《本草毒解》到《南疆蛊录》,翻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在一本泛黄的《滇地毒药录》里,找到了与陆汀驰症状吻合的记载。


    “醉骨香,生于滇地边境密林,取其根茎蒸馏成液,无色无味,毒性霸道。中者**焚身,需与人欢爱方解,否则半日内生腹痛如绞,伤及根本;纵解,余毒亦留存体内一月有余,期间无需诱因,随时可能复发,届时**更甚往昔,痛苦加倍。此药多见于安南,当地人常借此炼制情蛊,用以牵制他人,在中原极为罕见,寻常医者难辨其踪。。”


    江知渺指尖顿在 “安南” 二字上,眉头轻轻蹙起。安南是朝廷的附属国,向来需经朝廷许可才能与中原通商,且管制极严。长史怎么会有安南的毒药?


    傍晚时分,陆汀驰踏着残雪回到小院,刚进暖阁,便见江知渺还埋在医书堆里,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动,鬓边一缕碎发垂落,多了几分柔和。


    “看了一天?”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将那缕碎发别到她耳后,声音里带着几分心疼。


    江知渺这才抬头,眼底亮了亮:“你回来了?灶台上温着饭菜,是王娘子做的的,你去端过来吧。”张管事的娘子王娘子心细,自从林淑月回乡下后,便常来帮忙打理,今日的菜也是按她的口味做的。


    陆汀驰应了声,转身去厨房端饭菜。瓷盘刚放在桌上,他看着满桌没动过的菜,眉头微蹙:“你还没吃?”


    “嗯,等你一起。”江知渺拿起筷子,语气自然。


    陆汀驰没再多说,拿起碗盛了米饭,又用自己的筷子夹了块她爱吃的酱烧排骨放进碗里,温声道:“往后不用等我,饿了就先吃。”从前碍于男女大防,他从不会这样用私筷给她夹菜,如今捅破那层纸,倒觉得这些亲昵本就该是寻常。


    江知渺咬了口排骨,眼睛弯起来:“好吃!” 陆汀驰见她喜欢,又给她夹了几块,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脸上。江知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抬眸道:“你也吃,我找到线索了。”


    陆汀驰夹菜的手一顿,急切追问:“解药何时能配出来?”


    江知渺闻言泄了气,轻轻摇头:“解药还得再研究一阵,不过我知道那毒药是什么了。”


    “什么?”


    “醉骨香。”江知渺放下筷子,语气凝重,“是滇地边境的草药,常用的地方在安南。”


    “安南?”陆汀驰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指尖摩挲着碗沿,满是疑惑,“长史怎么会有安南的药?”


    “我也觉得不对劲。”江知渺点头,眼底满是思索。


    陆汀驰看着她疲惫的模样,柔声道:“辛苦了,先吃饭。”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陆汀驰嘱咐江知渺回房休息,自己则转身出了小院。夜色渐浓,他站在巷口,见渊明快步走来,沉声道:“你即刻动身前往安南,查一查长史在那边有没有往来的人,还有找一种叫“醉香骨”的解药,务必隐秘,不可打草惊蛇。”


    渊明躬身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出发。”说罢,便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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