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行吧,跑就跑吧,顾不上了
作品:《与深渊对弈》 这一步,使得两人之间仅剩一寸之隔,呼吸可闻。
林暮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能看到她月光般白皙肌肤上细微的绒毛。
他的心鼓噪得厉害,一声声撞击着耳膜,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紊乱。
最终,他手腕一沉,将那柄短刃撤了下来。
他无法下手,无论是出于理智的判断,还是那莫名滋生的、他不愿深究的情感。
“林公子,”
纪舒颜仰头看着他,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锋利的话,
“当日我敢赔上自己收拾谭明锦,你便该知道,我从不畏死。那么你呢?难道就不怕......出师未捷身先死么?”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林暮心中最深的恐惧与软肋,让他瞬间脸色发白,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迅速闪身绕开她,几乎是仓促地转身,快步走向门口,拉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纪舒颜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意外地愣在了原地。
她原以为,将话说到如此地步,甚至点破他针对太子的图谋,已将他逼入死角,他至少会愿意谈谈条件。
却没想到,他的反应竟是直接逃离。
本是察觉到他与渡世门关系匪浅,想着利用一下这层关系帮自己做个任务,该是无妨的。
为此才故意顺着渡世门给他的线索,刻意将院子里弄得乱七八糟。
一来方便他下手,二来也便于观察他的行踪。
眼下他的计划告一段落,她的院子也收拾停当,该是最好的交易时机的。
可是......
她颓然坐回窗边的软榻上,暗自懊恼。
这下好了,威胁彻底失败。
再过几日,等他冷静下来,便会想明白——
即便他什么都不承诺,她也不可能真的去揭发他。
到那时,他只怕会更加有恃无恐,对自己视若无睹了吧?
纪舒颜垮着一张脸,无力地靠在窗棂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低声嘟囔了一句,带着几分挫败与无奈:
“这个男人......可真是难办。”
清晨的微光透过雕花木窗,轻轻落在纪舒颜的梳妆台上。
她仔细整理好衣襟,望着镜中那张尚带几分睡意的脸,深吸了两口气,才推门而出。
院子是前些日子重建的,她虽未亲自操持,却意外地合她心意。
不同于从前的中规中矩,新院浸润着柔美闲适的韵味。
暗纹石砖小路蜿蜒穿过大片白色沙地,道旁栽着常年墨绿的矮松与蓝白相间的小花,远远望去,既开阔又带着几分清冷意境。
院中央那棵巨大的蓝楹树正值花期,粗壮的枝干上缀满了蓝紫色的花朵。
树下设了茶几与软榻,皆精雕细琢,既舒适又雅致。
纪舒颜轻倚在软榻上,抬头便是漫天的蓝花,偶尔有花瓣翩跹而下。
树荫清凉,微风拂过,带来几分自在惬意。
自院子修好后,这里便成了她最常停留的地方。
“小姐,小厨房备了早膳,您用些吧。”
清芷端着食盒走来,脸上挂着明朗的笑。
纪舒颜接过瓷碗,轻声问:
“你用过了吗?”
“用过了,小姐!”
清芷笑得眼睛弯弯,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
“对了小姐,今早我没见着林暮呢。”
“他没去厨房用饭?”
清芷摇头,
“大管家说,他一早告假出府了,似乎有什么急事,天刚亮就走了。”
纪舒颜闻言,暗自松了口气。
昨日那般情景,林暮仍缄口不言,原还担心今日相见难免尴尬,谁知他竟直接避开了。
这样也好,省得彼此难堪。
但转念一想,二人如今是因弘渡尊者一言而勉强牵连,若他离府多日不归,母亲怕是会派人去寻。
“可知他去往何处?”
“大管家说,是去探望故友,请了五日的假。”
纪舒颜挑眉。
五日?若只为避开她,未免太久了些。
不过眼下她也无心深究,林暮既不在,渡世门的线索便断了,只能再去崇文院翻阅典籍,看看能否找到其他有用的记载。
用完早膳,纪舒颜带着清芷和护卫出门。
经过前次的意外,她谨慎了许多。
虽说这不过是剧本世界,生死未必真实,但若真遭遇不测,游戏失败,她就无法停留了。
但现在,她还不想离开。
崇文院的书卷排列得整齐有序,与历史相关的典籍均陈列于左侧角落。
似乎如今的学子对史书并无兴趣,这一隅显得格外寂静。
纪舒颜挑了几本不同时期的史册,在窗边的书案前坐下,沉浸其中。
一连三日,她皆夙兴夜寐,埋首于故纸堆中。
直至第四日,清芷终于忍不住小声抱怨:
“小姐......您该不是打算将崇文院的书全都看遍吧?这都第四日了。”
“那倒不是,”
纪舒颜目光未离书页,只轻声道,
“觉得枯燥了?”
“何止枯燥,腿也酸,腰也疼,日日搬书放书,比练武还累人。”
清芷撇嘴,一副委屈模样。
纪舒颜轻笑摇头。
清芷性子活泼,最不耐久坐,与她确是不同。
她的耐心是自幼被磨出来的。
在那个由政府统一管辖的学校里,除了上课,便再无其他消遣。
没有娱乐,少有机会交谈,终日不是读书便是独自发呆。
年复一年,她学会了与寂静共存,也逐渐养成了沉稳的性子。
细想来,那些年除了上课、吃饭、睡觉,便只剩看书,长大后多了项打工赚钱,日子单调得近乎苍白。
这几日,她仔细翻阅了有关晟朝历史、前朝旧事以及五国之乱时期的残存笔记,渐渐理出些许头绪:
晟朝建国前三十八年,大陆曾爆发一场极大的瘟疫,十日之内蔓延各地,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当时各国应对策略不一,却无一能找到根治之药,唯晟朝一位告老还乡的老御医研制出了缓解之剂。
其余四国几乎束手无策,瘟疫过后,人口损折三成。
这意味着,原本五国鼎立之势,经此一疫,四国人口总数竟只堪堪比得上从前三国之数。
更严重的是,瘟疫过后,农耕废弛,饥荒肆虐,百姓无粮可食,朝廷赋税锐减,军备亦随之衰颓。
一场瘟疫,不仅夺人性命,更令诸国经济一蹶不振,四国财力相加,竟不及昔日两国之强。
然而蹊跷之处在于:别国死者男女老幼分布均匀,可见瘟疫传播并无偏好;
唯独晟朝,亡者中十之**皆为老人,青壮年与妇孺几乎无恙。
这实在太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