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怎么打人呢?

作品:《与深渊对弈

    这几日翻书,纪舒颜确实知道晟朝举国上下极其信奉渡世门,但原以为大抵和她那个世界某些宗教信仰差不多,却万没想到能迷信到如此地步!


    且不说她根本没病,就算真病了,不该继续找大夫吗?


    怎么就直接跳级找渡尊了?


    而且这找渡尊的馊主意,居然还是那些世家夫人撺掇的,甚至还能举出“真实案例”?


    她几乎能想象到轩辕昭听到那些话时,该是何等恐惧绝望。


    纪舒颜听完清芷的话,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她追问道:“你刚说,母亲是求了皇上的恩典,才请来的渡尊?”


    “是呀小姐,”


    清芷点头,脸上还带着点与有荣焉的兴奋,


    “夫人昨日特意进宫面圣了呢!皇上也因此知道了谭府发生的所有事。前院伺候老爷的小厮还说,皇上为了这事,还专门召见了老爷问话呢!”


    “那谭大人呢?”


    纪舒颜敏锐地抓住关键,


    “皇上没召见谭敬吗?”


    “小姐您说什么呢,”


    清芷噗嗤一笑,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什么大秘密,


    “皇上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召见谭大人呀!谭府出了那么大的纰漏,死了人不算,还让您受了惊吓,芙蓉郡主更是当众顶撞公主......


    听说皇上动了大气,已经下令让谭大人、骄阳公主和芙蓉郡主都在家闭门反省了!”


    纪舒颜眯起了眼睛。


    谭家现在是被变相软禁了?


    “所以,谭家很可能并不知道母亲今天会带着渡尊去他们府上?”


    “嗯......”


    清芷歪头想了想,


    “这会儿应该知道了吧?如果渡尊决定要去谭府做法事,这个时辰,车队估计都快到了!”说完,她还觉得挺解气,咧嘴笑得开心。


    纪舒颜的眉头越皱越紧。


    事情的发展,似乎正朝着一个她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方向滑去。


    同一片天空下,谭府的偏僻小院,气氛截然不同。


    林暮靠在一棵茂密的松树下,闭着眼。


    春日暖风轻柔地卷起他额前散落的发丝,带来几分痒意。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沉寂的枯槁。


    今天是他被拴在这里的第五天。


    自从春日宴后,就连之前那点馊掉的泔水都没人送来了。


    回想起那天宴会散后的事,他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谭明锦被谭敬带去书房,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训斥。


    骄阳公主轩辕玥子女不少,谭明锦算不上最受宠,却是谭敬眼下最有价值的女儿。


    谭敬早年政绩平平,后来搭上太子这条线,但起初人微言轻,家中年长子女的婚事都算不上如意。


    好不容易熬出头,皇上开恩特许家眷殊荣,偏偏家里适龄的嫡女只剩谭明锦一个,这郡主的封号自然落在了她头上。


    谭敬并非多喜爱这个女儿,只是已成婚的子女请封虚职已无大用,不如投资这个小女儿,指望她日后凭着郡主身份嫁入高门,也好成为自己的助力。


    如今春日宴闹出这么大丑闻,得罪的还是皇上最宠爱的永宁公主,龙颜震怒,下令彻查谭府。


    谭家颜面扫地,谭敬的官声也必然受损。


    若不能尽快平息事端,谭明锦嫁入高门的算盘恐怕要落空,谭敬所有的指望都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想到这些,谭敬的怒火就全冲着谭明锦去了。


    而自幼娇生惯养、从未受过这等委屈的谭明锦,则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怒火和怨气,加倍倾泻到了林暮身上。


    春日宴当日傍晚。


    谭明锦怒气冲冲地来到院子,脸色铁青。


    “去给我拿鞭子来!”


    她厉声吩咐。


    “是,小姐。”


    一旁的小厮立刻应声。


    谭明锦用力扯动拴着林暮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暮!你这个下贱东西!当初要不是看你这张脸还有几分姿色,我也不会把你买回来!你倒好,成心害我是不是?!”


    林暮垂着眼,对她的谩骂充耳不闻。


    一年了,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早已麻木。


    “又是这副死样子!从买回来你就这样!一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当初好吃好喝供着你,你不吭声!现在像狗一样拴着你,你还是不吭声!”


    谭明锦越说越气。


    “小姐,鞭子。”


    小厮小跑着回来,递上一根乌黑的马鞭。


    谭明锦一把抓过鞭子,几乎没有犹豫,抬手就抽了下去!


    第一鞭猝不及防,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林暮闷哼一声,眉头下意识地皱紧,但依旧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这副沉默抵抗的样子更是激怒了谭明锦,她手腕翻飞,一鞭接一鞭,毫不留情地抽打下去。


    不知抽了多久,谭明锦手臂酸麻,气喘吁吁才停了手。


    此时的林暮,身上那件本就破烂的袍子几乎成了碎布条,新的鞭痕交错在旧伤之上,鲜血渗出,将肮脏的布料黏在皮肉上。


    他就那样静静地跪在那里,低垂着头,散落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脸,也掩住了眼底深处几乎要压抑不住的肃杀寒意。


    “林暮,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谭明锦喘着气,用鞭梢抬起他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


    “与其这样硬扛着吃苦,不如学乖一点。


    只要你肯乖乖认错,好好服侍我,我就解开你的链子,让你过回正常人的生活,怎么样?”


    说着,甚至走上前,用脚尖暧昧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林暮终于抬起头,透过凌乱发丝的缝隙看向她,极轻地笑了一下,声音沙哑却带着刺骨的冷意:


    “谭小姐......不如直接杀了我。等我死了,这具尸体随你怎么摆弄,一定......听话得很。”


    “你!”


    谭明锦被这话噎得脸色涨红,抬脚狠狠踹在他肩上,


    “给脸不要脸的贱东西!你就只配像条狗一样被拴着!不许给他饭吃!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回忆像冰冷的针,刺着林暮的神经。


    他靠在树干上,闭着眼,感受着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的微弱暖意。


    院外传来了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林暮眉头微挑。


    今天来得倒挺早的?


    他感受了一下身上尚未结痂的伤口,暗自思忖,不知道今天打完,会不会像昨天那样直接晕过去。


    还不能死,得撑下去。


    打人是不对的,不可以打人。但如果是漂亮姐姐的话,扇过来应该会先感觉到一阵香风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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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你怎么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