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广厦楼

作品:《苍屠:她以铁血覆山河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阿奇,与之同行的还有侍女小芸。


    尽管他素日与大家交好,但这个节骨眼下出现在此,难免不合时宜。


    面对大家微妙的斥意,小芸替阿奇解释道:“你们别紧张,今日多亏阿奇挺身而出为小姐说话,不然小姐的清白要被谨公子毁于一旦了。”


    有侍女好奇道:“阿奇,你帮了小姐,谨公子没有怪罪于你吗?”


    阿奇闻言,神色黯淡:“公子生了大气,将我赶了出来,再不允我随侍左右。小姐预料到他会这么做,便提前让小芸招我过来。


    “没错,以后阿奇就是自己人了。”小芸郑重宣布。


    “自己人”三个字一出,侍女们惊喜大过警惕,十分坦然地接受阿奇的到来。


    苍仁曲心中了然,那夜在书房里,宋谨向她坦言阿奇如何变了心偏袒宋曦,如何形容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试图拉拢她过来。


    说实话,苍仁曲当时心底没多大触动,可现下倒是一切如宋谨所言,不仅阿奇背叛了他,他还替她背负了下毒的嫌疑,被关了禁闭。


    本能的良心让苍仁曲无由生起一丝惭愧和心疼。


    “能服侍小姐是我的荣幸。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阿奇感激不尽,朝各位行礼。


    侍女们坦然接受,终于不用顾及谨公子的脸面,畅快地与阿奇聊作一团。


    “好了,大家别聚在这了,一会儿官兵过来搜查,你们谁都别出去。”小芸拨开人群,将阿奇带了出来,“阿奇,随我进去,小姐有话与你说。”


    夜色渐显,人群哄散,院里点上了灯。


    院内不见小诗身影,苍仁曲以为她早已回房。正好到了平日上药的时辰,她揣着伤药回去,却见窗户一片漆黑,并无灯明。


    她推开门,月光照在身后,在地面映出一条长长的人影。


    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一股幽幽梅香窜入鼻腔,虽然屋内也充斥着日常的香脂味,但是她们之间从未有人用过梅香,显然这股香味不属于屋内应有的气息。


    瞬间,一束寒光,直逼而来。


    苍仁曲被刀光晃了眼,偏头一闪,躲过锋芒。


    刺客招式虽显凌厉,却并无杀意,反倒像虚张声势,逼她就范。她大胆出击,掌心朝外,直面刃尖。


    刺客见状,下意识收刀,不料被对方反手抓住手腕。


    苍仁曲猛然发力,拧落刺客手中刀刃,随即闭门紧锁,将人双手反扣,压制在桌面上。


    刺客拼命求饶:“姑奶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苍仁曲不语,一手仍紧扣对方,另一只手摸黑点了灯。


    灯光照亮房间每个角落,小诗此刻安详躺在床上,不知是死是活。


    “你把她怎么了?”苍仁曲质问道,刻意加重手上力度。


    刺客吃痛,老老实实交代:“她没事,打晕了而已。”


    苍仁曲将她向后一扯,侧着身子,细看此人的面容:“你就是袭击太子的人?”


    刺客无辜望向她,可怜兮兮道:“瞧我这身行头,哪里像袭击太子的人?”


    她的装束确实与寻常刺客当中不同。梅红色的发带缠绕长辫,暗色素衣衣摆翩翩,若非方才出手偷袭,只当以为是个走错地方的寻常姑娘。


    苍仁曲不吃她这一套:“既然不是,那请你出去吧。”


    她拎着她往门口走去,那刺客却猛地扑上前,身体死死抵住门板,急言道:“我是!我是!别丢我出去!”


    苍仁曲不为所动,硬要拽开她:“既然你是,那你就更得出去。”


    刺客惊讶之余,头足并用死死抵住房门,任苍仁曲如何用力也拉扯不动。


    门外响起掷地有力的脚步声,旅贲军已经进入院子。


    刺客直言威胁道:“你若如此狠心,到时候士兵进来,我就说你是我的同伙,大不了我们玉石俱焚!”


    “???”苍仁曲又气又无语,脸上终于出现愠色。


    门外隐约传来宋曦的声音,听来正在与旅贲军交谈。


    迫在眉睫,刺客忽然放软语气:“姑娘,你有如此身手,在这里侍奉主子实属屈才,我有一条比宋家更好的路子,保证让你出人头地。你看,我连太子都敢行刺,是不是说明我很有门道?”


    苍仁曲被她荒唐的说辞逗笑了,行刺太子的罪名在她看来竟然反以为荣:“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信你?”


    门外旅贲军将领的喝令声清晰可闻,士兵应声而动,开始逐屋搜查。


    “我可先将腰间的梅玉佩交予你抵押,如何?待我脱身,一定证明给你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


    形势所迫,苍仁曲二话不说扯下她腰间的梅玉佩,立马放开了她。


    敲门声骤响,下一瞬门板被猛然推开,撞在墙边发出巨响,一名士兵走了进来。


    苍仁曲安安分分坐在椅上,神色平静。


    士兵撇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小诗,走向苍仁曲床边,床上有个人用被子盖住了头。


    他掀开被子一角,细光乍现,一根银针迅速窜出,瞬间刺入额心,那名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吱声,直接栽倒在床沿,全程没发出一点动静。


    苍仁曲触目惊心,仿佛被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亡的经过,原来取人性命竟像折断草木一样容易。


    难道这就是母亲从不允许她靠近战场的原因?


    刺客从被褥间迅速钻出,一把将士兵拖到地上,利落地剥下其衣甲,游刃有余地为自己穿上,动作之熟练,令苍仁曲怀疑她曾在军中待过。


    刺客系紧腰带,背后像长了眼睛,说道:“你喜欢看人穿衣服?”


    苍仁曲下意识移开目光:“我才没这个癖好,只好奇你怎么如此熟练?你也当过兵?”


    “其中一个相好是旅贲军,我为他脱过几次,也给他穿过几次。”


    “其中一个???”苍仁曲大开眼界。


    “小丫头。”刺客笑道。


    苍仁曲参不透那抹笑容的深意,不服气道:“我比较喜欢‘姑奶奶’这个称呼。”


    “行,在下谢过姑奶奶相救之恩。”几句话的功夫,刺客已经穿戴整齐,回头对她鞠了一躬。


    苍仁曲指着手里的梅玉佩,问道:“你指的更好的路子是什么?”


    刺客脚步一顿,抬眼望她:“知道广厦楼吗?”


    苍仁曲茫然摇摇头。


    刺客会心一笑,向她卖了个关子:“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以后会知道的。”


    “喂,这个人就这么丢在这了?”苍仁曲叫住她,指着地上的士兵。


    刺客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向门外走去:“你身手了得,肯定有办法解决他,我相信你。”


    苍仁曲颇为不满,冷语相对:“我不喜欢别人给我添麻烦。”


    刺客却不以为意,最后站在门边留下一个背影,“不喜欢也得受着,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难一起承担。你要是不愿动手,就放着他到明天,后果自负。”


    “你!”苍仁曲追到门口,刺客已经混进旅贲军队伍。


    其他士兵搜寻无果,陆续撤回院中,整队准备撤离。


    宋曦为旅贲军送行,身旁的阿奇似乎发现了什么,低声向她耳语。


    宋曦闻言,神色惊讶,赶忙叫住领头士兵:“卫率大人留步。”


    左右卫率停下,转头看她:“何事?”


    “我有发现,麻烦请各位士兵转过身来。”


    苍仁曲眼看有戏,靠在门边,只见左右卫率略作迟疑,还是配合地让士兵们转身面向宋曦,而阿奇的目光始终锁定刺客所在的方向,自信且笃定。


    反观刺客面色阴沉,显得没有那么友善。


    在阿奇的指引下,宋曦精准指出那名刺客:“是她吗?”


    不等阿奇回应,刺客立马抽刀,身旁的士兵顿感危机,反应还是慢了半拍,指尖刚触刀柄,被瞬间抹了脖子。


    一时间,别院惊叫四起,侍女们面露惊恐,本能将宋曦护在身后。


    刺客接着挥刀砍向其他人,只不过手腕先前被苍仁曲扭伤,招式略微迟钝。


    左右卫率迅速支援,他眼疾手快,刀柄正好撞在手腕,打掉了她手中的刀,随即一把掀开她的甲胄。其他士兵趁势一拥而上,联合架刀将她死死压跪在地。


    阿奇看清刺客容貌,十分笃定说道:“没错…就是她!”


    刺客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好你个陆奇,卖主求荣的狗东西!”


    宋曦惊魂未定,警觉地看向阿奇:“阿奇,她是谁?你怎知她是广厦楼的人?”


    “因为他也出身于广厦楼。”刺客截断话头,对宋曦加以嘲讽,“大小姐,你装什么糊涂?他可是你底下的人,不可能连他的底细都查不清楚吧?”


    宋曦一时愕然,竟被刺客反将一军,只见左右卫率眼色微妙,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我知道了!”她立即换了副嘴脸,正义凛然指着阿奇,“原来是你!你就是太子宴席下毒的凶手!”


    阿奇懵了。


    宋曦向左右卫率检举,言辞恳切:“大人,这一切皆是广厦楼所为!他们先是在宋府的宴席上毒害太子,而后伺机刺杀太子,特意潜入宋府,种种巧合,明显是要栽赃陷害我宋家!”


    左右卫率不假思索,当即下令士兵将阿奇拿下。


    “小姐!不是我!我真的没有下毒!”阿奇哭诉无果,眼睁睁被士兵按下拖走。


    刺客幸灾乐祸,笑声格外猖狂,与阿奇的哭嗓形成鲜明对比。


    旅贲军将阿奇与刺客一同押走,原本一无所获,瞬息之间凶手双双落网,可谓是一举两得。


    宋曦劫后余生,松了口气,看见地上残留的血迹,两腿瞬间发软,在侍女拥护下回了房间。


    风波暂息。苍仁曲合上房门,扫了一眼地上的士兵尸体,早早熄灭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