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天，空气中都弥漫着躁动和期盼。


    课间，教室里吵吵嚷嚷，都在讨论着假期的安排。施诗晃着林慕慕的胳膊，兴奋地规划：“慕慕，放假我们去逛书市吧？听说地坛那边有特别大的！”


    林慕慕笑着应承：“好啊，不过我得先帮家里干点活儿，咱们约后面几天。”


    放学铃响，学生们如同出笼的鸟儿，欢呼着涌出教室。


    林慕慕和施诗道别后，照常走向公交站。沈墨依旧在她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清瘦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经过这几周的“同行”，林慕慕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的陪伴，偶尔甚至会想，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家里是什么样的？他为什么总是独来独往？


    思绪飘飞间，公交车缓缓进站。


    今天车上人格外多，大多是学生和提前下班的职工。


    林慕慕和沈墨好不容易挤上车，已没有座位，林慕慕只好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站着，而沈墨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车子启动，林慕慕靠着窗，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里盘算着假期里要帮妈妈试验的几个新菜配方。


    麻辣香锅和地锅鸡的成功给了她很大信心，或许可以再尝试一下酸菜鱼或者毛血旺？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车子一个急刹车，车厢里顿时惊呼一片，人群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前倒去。


    林慕慕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惯性带着往前冲，眼看就要撞上旁边的人！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猛地从侧面伸过来，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稳住了她失衡的身体。


    那只手力道很大，指节分明，带着微凉的体温。


    林慕慕惊魂未定地转头，对上了沈墨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眉头微蹙，漆黑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谢谢……”林慕慕低声道，感觉被他抓住的手臂皮肤有些发烫。


    沈墨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随即松开了手，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他重新站定，目光转向窗外，耳根却似乎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红晕。


    车厢里抱怨声四起，司机大声解释着是前面有行人突然闯出。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拥挤的车厢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但林慕慕的心却有点静不下来了。胳膊上那微凉的触感仿佛还在，沈墨那双深邃的眼睛也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车子到站，两人依旧一前一后下车。走进粮食局家属院，远远就看见“方家菜馆”灯火通明。


    然而，今天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同。店门口围了几个人，隐约有争执声传来。


    林慕慕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店门口，吴小娟正叉着腰，声音尖厉地对着方丽君嚷嚷：


    “……别以为搞些花里胡哨的就能糊弄人！谁知道你们都用的什么油，而且你们那小龙虾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听说那玩意儿都是跟臭水沟里养着的，你们怎么好意思卖给邻居们吃？还卖那么贵！”


    而站在她身边的两个穿着街道卫生监督所制服的男人，则是一脸倨傲，眼神挑剔地扫视着店面，其中一个矮胖的，嘴角下撇，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


    “……王科长，您可得好好查查！”吴小娟声音尖厉，带着谄媚，“可别让这些黑心商家害了咱街坊邻居的健康！”


    那被称为王科长的矮胖男人，鼻腔里哼出一声，官腔十足：“我们接到群众**，自然会严格执法！”


    他斜眼睨着方丽君，“方老板是吧？把卫生许可证、进货票据都拿出来！我们要进行全面排查！”


    方丽君气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王科长，吴小娟她是胡说八道！


    我们的食材都是正规渠道，小龙虾是京深市场现捞现送的，油也是品牌桶装油，票据齐全！”


    张琴也赶紧把一叠票据和证件递过去：“同志，您看，都在这儿呢！”


    王科长随手翻了两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票据……谁知道是不是后面补的？现在**的多的是！”他根本不细看。


    把票据往旁边一丢，对身后那个年轻点的监督员一挥手，“小刘，进去查！角角落落都别放过，重点是后厨和仓库！这种小餐馆，最容易藏污纳垢！”


    “你们……”方丽君还想理论，却被张琴悄悄拉住了手，示意她别硬顶。


    两位监督员，主要是那个小刘，在王科长的“指导”下，开始了吹毛求疵的检查。


    王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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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着手，在后厨踱步，手指这里抹一下，那里蹭一下，然后举起手指对着灯光看，哪怕只有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灰尘，他也立刻大声呵斥：


    “看看！这卫生怎么搞的？炒锅的锅底还有油渍呢！这能符合标准？”


    他又打开调料柜，拿起一瓶刚开封的品牌味精，用手电筒照着瓶身：


    “这生产日期有点模糊啊？会不会是过期的换了标签？”


    甚至连洗得干干净净、码放整齐的菜筐他都要踢一脚：“这塑料筐用的什么料？会不会析出有害物质？你们有检测报告吗？”


    这完全是无理取闹！方丽君和张琴脸都气白了，王玉玲等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吴小娟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时不时添油加醋：“王科长您真是火眼金睛！我就说他们家有问题吧！”


    林慕慕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明镜似的。


    这王科长和吴小娟一唱一和，分明是早就串通好了，目的就是来找茬的！


    检查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王科长几乎把店里翻了个底朝天，连冰柜的霜厚了点都能成为他指责“制冷效果不达标，影响食材储存”的理由。


    最终，实在找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卫生问题，王科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清了清嗓子，官威十足地总结道：“方老板，虽然这次没查出大问题，但小毛病不少！


    卫生意识淡薄！厨房角落有积尘，部分容器摆放不符合规范，垃圾桶未完全密闭……这些问题，都存在着食品安全隐患！按照相关规定，必须进行处罚，以儆效尤！”


    方丽君急了：“王科长，您说的这些都是小问题，我们马上整改还不行吗？凭什么罚款？”


    “整改是必须的！但罚款也不能少！”王科长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看在你们是初犯，态度也还算……嗯，罚一千块！马上交！不然我就给你们贴封条，停业整顿！”


    “一千块？！”方丽君眼前一黑，这简直是**！


    张琴还想争辩，林慕慕却轻轻拉住了她。


    她看出来了，今天这钱不出，这关是过不去的。这王科长就是冲着钱来的，跟他讲道理根本没用。


    “妈，舅妈，”林慕慕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超越年龄的冷静，“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