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一到，校学生处的一位领导吹了声哨子。


    举着大喇叭大声说道：“各班注意！按班级排队，坐指定大巴！”


    导员周天赐也不掩饰了，直接对李景渊、郭湘竹说道：”跟我来，去后面坐秦主任的车！”


    这话一出，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有人小声议论：“哇，他俩坐私家车过去啊？不要太舒服吧！”


    许卿妃冲郭湘竹挤了挤眼，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郭湘竹没理她，跟着李景渊往停在其中一辆大巴后面的黑色轿车走。


    秦副主任已经坐在驾驶座上了，周天赐打开副驾的门坐进去，李景渊和郭湘竹则坐在后排。


    车子缓缓驶离操场，穿过校园的林荫道。


    秦副主任先开了口，语气随意：“李景渊，你老家是哪儿的啊？当初怎么想着报考咱们沪戏的表演系？”


    李景渊坐直身子，回答得简洁：“我老家是滨州的，一直对表演挺感兴趣，觉得沪戏的专业水平高，就来了。”


    “不错，有想法。”


    秦副主任笑了笑。


    话锋一转，看向郭湘竹，语气明显热络了些，“湘竹同学，我听说你家里是做实业的？家里有没有跟你提过，以后想往哪个方向发展啊？”


    郭湘竹多聪明啊，早就琢磨出味了。


    现在听秦副主任这么一问，就知道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问她的规划，实则是想跟她家里搭关系。


    她脸上没表露任何情绪，语气得体：“秦主任，我父亲确实做点跟电子相关的生意。


    但他没给我定方向，就说让我在学校好好学专业，先把基础打牢。


    说以后不管是走演艺路，还是做其他的，都得靠自己。”


    “说得好！”


    秦副主任赞了一声，从储物格里拿出两张名片递到后排。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以后在学校有啥事儿，学习上的、生活上的，不用客气，直接给我打电话，别跟我绕弯子。”


    李景渊知道自己只是个背景板。


    名片要接稳，但上面的电话还是不打为妙：“谢谢秦主任对我们新生的关心。”


    郭湘竹双手接过名片，小心收好，语气不卑不亢：“谢谢秦主任的关系。


    不过我要是真有问题，应该会先跟周老师沟通，不给您添麻烦。


    您平时工作忙，不能总打扰您。”


    这话既给足了秦副主任面子，又巧妙地保持了距离，没显得刻意讨好。


    周天赐坐在副驾，偷偷用余光瞟了眼后视镜，心里暗笑。


    看来秦副主任的心思，郭湘竹也看出来了。


    这姑娘比自己想象的还机灵，说话滴水不漏，不卑不亢，难怪家里能把生意做这么大。


    秦副主任也没觉得尴尬，反而更欣赏了：“好！有分寸！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你这么踏实的了。


    你们俩都是班长，以后班级管理上有啥困难，也可以跟我提，系里会支持你们的。”


    李景渊坐在旁边没插话，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毕竟自己只是背景板。


    那就得有身为背景板的觉悟。


    不过心里还是挺佩服郭湘竹这应对能力的。


    换做前世的自己，未必能说得这么得体。


    车子继续往前开，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空隙上。


    秦副主任还在跟郭湘竹聊专业学习的事儿，周天赐偶尔应和两句。


    车厢里的气氛算不上热络，却也没冷场，每个人都揣着自己的心思，朝着军训基地的方向驶去。


    半小时后，车子拐上了跨江大桥。


    车厢里，秦副主任和郭湘竹的交谈声渐渐稀疏。


    该打听的八卦都打听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过是些场面话。


    周天赐已经摸出平板，光明正大地刷起了游戏论坛。


    李景渊也开始觉得百无聊赖。


    此去国防教育基地路程大概一个半小时，秦副主任注意力全在郭湘竹身上，自己和辅导员想搭话都插不上嘴。


    随着秦副主任也安静下来，车厢里的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秦副主任是新提拔的，从基层一步步摸爬滚打上来，如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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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系副主任的位置，身上多了几分沉稳气度。


    不说话时，眉眼间自然流露出几分严肃，可他最擅长察言观色。


    察觉到车厢里的气氛不太对，秦副主任琢磨着，可能是自己这个领导在场，让三个年轻人有些拘束了。


    为了缓和气氛，他伸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秋风瑟瑟吹梧桐……”


    音响里飘出阵阵沪剧的婉转腔调。


    秦副主任略显尴尬道：“李同学和湘竹年纪相仿，可能不爱听沪剧，小周估计也差不多。谁连下蓝牙，放点你们喜欢的流行歌。”


    “没事儿。”郭湘竹笑着开口道：“秦副主任就放这个吧，我平时也爱听沪剧的。”


    秦副主任闻言有些惊讶，居然能听出这是沪剧？


    他不禁有感而发道：“现在爱听戏曲的年轻人不多了，湘竹你能一口说出这是沪剧，很了不起啊。


    不像我家那丫头，从来不听这些老调调，估计李同学你也不爱听吧……”


    “我偶尔听。”


    李景渊正闲得发慌，随口应道。


    谁知一直盯着游戏论坛的周天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冒出一句：“那李景渊你知道这里面唱的是哪一出吗？”


    唱的哪一出？


    这不巧了吗！


    李景渊嘴角一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那地道的沪语腔调唱道：“秋海棠，泪汪汪，孤苦伶仃好凄凉！”


    字正腔圆。


    腔随情走。


    标准的沪剧唱腔，和车载音响里的旋律完美契合！


    周天赐脸上无心之失的歉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震惊。


    我滴个乖乖！


    这家伙，长得帅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个全能型人才！


    秦副主任原本以为，李景渊说他也听沪剧，只是为了在背景不凡的郭湘竹面前显摆一下，毕竟现在年轻人真的很少听戏曲。


    他哪里知道，其实郭湘竹自己也是“被迫”的。


    就因为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而外婆喜欢听，潜移默化下，她对沪剧的了解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