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品:《穿成哨兵后,被捡到死对头的宠咖打工》 几双军靴小心翼翼地踏过断裂的机械臂。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在一片残骸中警惕地前行,他们的精神体凶恶地露着獠牙,敏锐地嗅着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
然而,当一只巨型的狼幽灵般出现在身后时,他们却毫无察觉。
有的士兵,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备战!!!备战!!!”
精神体爆发出尖锐的心灵震荡波,无形之刃在空气中激起尘雾,却连巨狼的毫毛都没撼动。那庞然大物浑身被血浸透得乌黑发亮,与黑暗融为一体,似恶鬼修罗,将精神体一口一个咬得粉碎。
与此同时,天花板上落下一个矫健的身影,在那些士兵惊恐地应对巨狼时,熟练地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一人一狼利落地解决完整支小分队,向通道出口奔去。机械齿轮转动,大门刚缓缓打开,覆盖着高频电磁脉冲的网迎面而来。巨狼避之不及,被网缠住爪子,发出痛苦的嚎叫。
而身后,敌军正源源不断地逼近。
那人骂了句脏话,丢出最后一颗脉冲弹。
随着一声爆响,两道身影从炸出的洞口坠入黑暗之中。
*
敖以寰精疲力竭地靠在坍塌的立柱上,后背抵着的混凝土传来阵阵寒意。巨狼紧贴着他,舔舐他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在安抚,又像在焦虑。
他们的状态已经见底了。敖以寰被困在这军事堡垒里已足足七天,早就弹尽粮绝。
这场任务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他刚潜入敌方堡垒,就被切了和手下队员的通讯信号。对方仿佛清楚地知晓他的行动计划,每一次围追堵截都精准狠辣,断了他所有的逃生路径。
巨狼毛茸茸的大耳朵微微颤动。它听见了虫型精神体翅翼扇动的声音,这里被探测到是迟早的事。
绝不能被抓到,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这是敖以寰当下唯一的念头。失血已经让他的意识像浸在水里的棉絮那样发沉,视野开始模糊。
“帮帮我,只能靠你了……”
他低语着,轻柔地捧起巨狼——他的精神体——沉重的大脑袋,额头相抵。虽然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焦胡味,那温暖软绵的触感还是让他感到了安心。
“辛苦你,带我活下去。”
五分钟后,一队重机甲闯入断壁残垣之中,搭载着最高配置的粒子炮,在矮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逼仄。
“发现‘蓝眼’!”
探测网闪着盈盈的光扫过地上平躺的身形。
“已无生命体征!”
尽管粒子炮的威力足以让那人类投胎三次,队长还是下令:
“谨慎接近!小心有诈!”
前排士兵举着防护盾,小心翼翼挪到那人脚边。
敖以寰一动不动地躺着,双眼闭得很安详,睫毛如静止的蝶翼,仿佛只是睡熟了,除了胸部并没有呼吸的起伏。
他的周身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寒霜,边缘呈现冰晶六角的形态,在昏暗之中泛着清冷的光泽。
士兵们看不懂。
“这是什么情况?他死了吗?”
队长远远地站着,透过机甲的观察窗反复端详。
“去叫韩参谋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一秒,突然瞳孔骤缩,勃然大怒。
“快!封锁所有出口!按最高级别!!这小子附在精神体上跑了!!!”
众人悚然。
“这怎么可能?!谁的精神体能承载得住本体……”
“这是‘蓝眼’!没什么不可能!一群蠢货,快追!!”
*
白日高悬空中,熊熊燃烧,将光与热无情地泼洒于一望无垠的沙漠上。
热浪将远处的沙丘融成了晃动的虚影,一匹孤狼在这扭曲的景象中奔驰而过。
敖以寰的运气很差,逃出来恰值正午——最毒辣的时辰,地表温度超越了60℃——烙铁一般的砂砾磨穿了他爪子上厚厚的肉垫。
按理,他应该刨个沙洞躲藏,等入夜再出发,但是他不敢赌。这片无人沙漠虽号称“死亡禁地”,却未必能隔绝敌人的搜捕。
日光直射一点点蒸干了他体内的水分。精神体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全用于托护躯体中央那颗宝贵的生命核心。刚刚隐身逃出敌方堡垒耗尽了他所有余力,现在已和一只普通的沙漠狼没什么区别。
每一口呼吸都在灼烧他的喉咙,眼前冒出了走马灯。
前世临死前的画面牢牢地焊在记忆里,那是他难以忘怀的耻辱。
当时他还是个胸外科医生,连续上了三台手术,最后一台更是花了九个小时。下了手术台他眼前阵阵发黑,强撑到了休息室的阳台,颤颤巍巍点了一支烟提神。
一个身影也窜进了阳台,靠在他身旁的栏杆上。
他勉强抬了下眼皮,是韩育,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家伙。
这傻子出了名的读不懂气氛,一张嘴全是他不想听的话。
“卧槽,你这脸色好吓人啊!敖医生你可别猝死了啊!哈哈开玩笑的。”
敖医生紧闭着眼听着耳边驴一样的叫声,没觉得哪里有趣。
“你连轴转几个小时了啊?”
“三十……”敖以寰答得有气无力。
“我去,牛逼啊!唉,本来是要告诉你个坏消息的,看你这么辛苦,我到底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呵,他的火气已经冒出来了。
“说……”他咬牙切齿地开口。
“就是……哈哈,你那个奖金没了。”
“?”
“就是医院内部评的那个奖,你说势在必得的一万块,结果出来了,评给了楚医生。”
敖以寰只觉得气血上涌,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即使现在回想起此事,他也要怄出一口老血来。
太他妈丢人了!
他,堂堂副主任医师,重点项目的中流砥柱,即将熬上主任的位置、前途无量,居然因为被那混蛋抢了个什么破奖气死了?!
他都不敢想楚暃会在他的追悼会上蹦跶成什么样子,那双有点姿色的桃花眼一定藏不住笑,像只媚人的狐狸一样洋洋得意,跟那帮平日爱围着他嗡嗡转的狗腿子们嘲笑自己的糗事!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脑袋发蒙,两眼发黑。
等眩晕感翻涌上来,他后知后觉,这不是气的,是身体真的撑不住了。
一阵天旋地转,随着砰的一声,他重重地摔在沙子里。
四条腿无力地蹬了蹬,然而并没能站起来。
他的意识与傍晚的第一缕凉风,一同消散在无际的黄沙之中。
*
再次睁开眼睛,他一时有点懵。
因为有过穿越的经历,他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又穿了,上次醒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躺在胶囊形状的舱体内,浑身布满了藤蔓。透明的观察窗外,一棵巨大的榕树垂着茂密的气生根低头看着他——没错,那玩意真的像人一样,弯着腰“盯”着他看。
他花了近一周才接受了那棵大树是医疗型的精神体,而非自己是精神病的设定,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同名同样貌,在任务中殒命的雇佣兵身上。
他在医院闹出了不小的乱子,主要归因于他不接受向导的疏导,在他眼里,那种行为和骚扰无异。尤其当上级以为他是嫌人不合胃口、接二连三换着花样送人来时,他的厌恶感到达了顶峰,巨狼一见人就龇牙,喉咙里满是威胁的低吼。
也不知是原主还是他本人的精神力太强,竟靠着一股韧劲奇迹般地痊愈了。他很快适应了哨兵的身份,锋芒毕露,半年里立下大大小小的功勋,但也由此结下了不少仇敌。
因此,这次的陷害也不完全是意料之外。
他艰难地打量四周,怕不是又穿越到了什么原始时代:自己好像在室内,石头垒的墙壁歪歪倒倒,可能随时就会坍塌;一旁有一些看上去是充当桌椅的大石块,连基本的打磨都没有,完全保留着原始的模样。自己大概也正躺在这玩意上,粗粝的表面硌得他生疼。
敖以寰强撑着站起身,结果从石板上摔了下去,发出重重的声响。他突然察觉到自己仍是巨狼的形态。
他的大脑因匆匆赶来的人而更加混乱了。
来人明明只是裹着破破烂烂的兽皮,却因为白皙的皮肤和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反把衣服衬成了野性主题的高定。一双桃花眼在满是灰泥的小脸上更显得亮晶晶的。
怎么会有人越凌乱越好看……
不对!这他妈不是楚暃吗?!他那个死对头!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浑身僵硬起来。
怎么办?!自己可没做好和这混蛋重逢的心理准备!他当年死得那么窝囊,再见又这么狼狈,什么丑态都暴露在这人面前,还让不让人活了?!
来者一个箭步冲过来。敖以寰绝望地闭紧双眼,觉得自己就像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只能任人摆布,而楚暃这个邪恶的护工正步步接近。
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双手臂紧紧地勒着他,就像对待失而复得的亲人一样,生怕他再次消失,连指尖都在用力。
他的眼眶突然有点热。他从来没想过他最讨厌的人,也是最讨厌他的人,会有一天用这样的拥抱迎接他……
然后他发现自己误会了。
对方只是单纯地想把他弄回石床上。他太重了,对方拼命托着他,手臂上的青筋都凸起了。
他的眼泪收了回去。
妈的。
楚暃努力了半天,不得不放弃。他围着这头巨型野兽转了几圈,又换了个新法子。
他先把野兽的脑袋搬到床上,放手的时候快了一点,敖以寰哐的一下砸在石板上,差点没脑震荡。接着他把野兽的前肢推上去,又抱着他的腰部往上拽。
敖以寰疼得龇牙咧嘴,内心在咆哮:你一个医生不知道不能随便移动伤员?!
这次楚暃终于把他弄到了石板上,顺势坐在他旁边大口喘气,额头上滚下大颗汗珠。
“对不起,把你弄疼了吧……”楚暃的声音充满歉意,指尖轻柔地抚摸着他脑袋被撞的地方,“这沙地里会钻出毒蛇毒蝎子来,咬上一口就完蛋了,不能待在地上。”
随后,楚暃把脸埋在他毛茸茸的肚子上。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腹部传来一股震动,他的声音闷闷的,“你伤得太重,我还以为救不活了……”
面对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的温柔,敖以寰颇有自知之明地悟出了一件事。
楚暃不知道他是谁,甚至,连他是人类都不知道。
在楚暃的眼里,他不过是条昏倒在沙漠里的野狼。
“你是迷路了吗?怎么出现在那种地方?不知道你的主人会不会急死……”楚暃一面吸着软绵绵的肚子,一面喃喃自语,“你的主人一定把你养得很好,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哈士奇。”
原来,连狼都不是。
敖以寰的表情扭曲了起来。
他本想开口狠狠嘲笑一番,让这无知的家伙在他面前露出错愕的表情,却在发出声音的前一刻停住了。
楚暃贴着他,乖巧地蜷缩着,软软的发丝和他的长毛缠绕在一起,给人一种亲密的错觉。
这难道不是复仇的好机会吗?
这人什么时候对他这般上心过,当珍宝似的捧在手里。明明平日里连正脸都不愿给,只能看到眼白。
不如等他尽心尽力照顾一阵子后,再冷不丁揭露真相——原来自己一直宠爱的,是那个被视作不可回收垃圾的家伙——岂不能把他气个半死?
光是想想就已经浑身舒畅了。
他心情大好,蓬松的尾巴扫来,一把环住楚暃的腰,紧紧圈进自己怀里。他的精力早已耗尽,高热如潮水般卷走了意识,很快便再次陷入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