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作品:《这个人鱼是我的老婆

    这一次成功破开水面,她一秒不停,手撑在池边把自己带上去后,就地一滚,让紧追其后的手在池边抓了个空。


    凌霄起身,又往后退开几步,面色不愉地盯着水池。


    阿墨浮出了头,他悻悻地收回了池边的那只手。


    又是一副泫然若泣的面容,通红的额头,红粉的面颊,美眸盈泪直勾勾看着她。


    凌霄不为所动,眼神冷酷无情。


    只能委屈美人主动了。


    阿墨侧身坐在了池边,一头长发贴在背上,纯黑鱼尾垂在水下,只见原本从下腹开始层层覆盖的黑鳞开始消退。


    如同冷月破开遮蔽的黑暗,透出姣白一片——修长光滑的人类双腿替换了鱼尾。


    将腿从水中撩出,起身,整个人浑身赤|裸地朝凌霄走来,身姿妖娆,步步生花。


    “凌霄......”这极致惑人的美人唤她。


    凌霄撇开了头,如老僧入定,依旧不为所动。


    玉足芊芊,一步一个湿印,就要靠近心念之人。


    脚上一崴,直直向她摔去,凌霄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他,让他扑进了怀里。


    变得浓郁的香味包裹了她,说不上来具体什么香调,但闻着清冷诱/惑。


    身下的双腿又变成了鱼尾,为了方便,凌霄板扶抱着他蹲下了身。


    眼神不自觉被光下五彩斑斓的黑尾所吸引,她瞄了一眼,半透明的尾鳍在地上拍出了两声节奏。


    凌霄理直气壮对着委屈的阿墨说:“不允许随意把我握拉进水里。”


    摸上了他红肿的额头,“不然,下次砸得还是你。”


    阿墨越发觉得委屈,边落泪边点头。


    后知后觉,凌霄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但她想不出还对谁说过类似的。


    手下的温度有些高了,一开始还以为是红肿起来的炎症,但发现半躺在她怀里的人鱼,整个脸色变得潮红,身上都带上了粉。


    “你又发烧了?”她问正在掉小珍珠的人鱼。


    阿墨点头又摇头,呜呜咽咽,说不说一句完整的话。


    凌霄倒是抓住了一个陌生的词:“定情期”。


    看向怀里烧得神志不清的人鱼,想到他没有性别的身体,族长那句莫名其妙的交代,猜测:


    他应该是处在一个比较特殊的时间段——可以定下自己性别的时期。


    “凌...霄......霄......”阿墨含糊地轻吟着,痴痴缠缠地吻咬着他所能够到的地方:


    她的背心,裸露在外的手臂,往上伸头够到锁骨,因为锁骨的明显凸起,他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嘶。”突然被咬,凌霄到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把他脑袋拔了下来。


    锁骨上留下了两颗尖尖的牙洞,两道血流了下来。


    看到两抹艳色,阿墨甩开了她的手,又是一脑袋埋了过来。


    但这下没再咬了,变成了小口舔舐,没多久伤口就愈合完整,他的嘴离开了那块锁骨,回味地舔了一下唇角,刚好对上了凌霄探究思考的眼神。


    明明身体还是火热,炙热的温度都透过衣服染上了她的身体。


    但她那眼神黑色分明,瞳孔漆黑纯粹,明明没有过多的情感,却让他感受到了疏离和寒冷。


    阿墨觉得一桶冰块在他脑内炸碎开,意识一下子回来了,这比待在水底降温来得快速有效。


    他又瞄了眼泛着水光的锁骨,再缓缓迎上凌霄的目光。


    他完了,他干了什么,他咬了凌霄,他咬伤了自己的命定之人!


    “你很渴望...我的血?”安静中凌霄先问出了声。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害怕,她只是单纯地表示困惑。


    她也没有对阿墨有厌恶、远离的想法,只是她在思考时的脸一向如此,面无表情,她看到了阿墨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如果他真的很渴求自己的血液,她不介意在合理范围内给出几百毫升,毕竟她现在还能活着,都是他的功劳。


    哪怕要她的命也不是不行,但,不是现在,她还有事情没完成。


    阿墨明显吓坏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他难以面对凌霄,难以宽恕自己。


    他现在只想拖着自己的尾巴,回到水底藏起来。


    凌霄的拥抱比他动作来得更快,在刚察觉到他的意图时,她一把紧抱在了怀里。


    “阿墨!我没有讨厌、害怕你,”凌霄把侧脸靠在了他的头发上,平静直述,“我只是疑惑,我对你还不太了解。如果你需要我的血......”


    “不要!!”我可以三个字她还没有说出,怀里的人鱼反应很大,第一次挣开了她的拥抱。


    他仰起脸,整张脸上水汪汪的,眼里蓄满了泪与悲沉,讨好地亲了亲凌霄的嘴角,哽咽着道歉:“对不起...阿墨......不要...血,再也...不要......”


    “太香了......阿墨没用...没忍住...再也......不咬了...呜...呜呜...凌霄...不要...不要...离开我...”


    他哭得非常伤心,仿佛心尖被捅了一个洞,喷涌出了满满的酸涩与苦楚,那是他过往不为人知的孤寂与痛苦的重压。


    他哭得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凌霄再次环住了他,左手轻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


    在哭声中,贴着他的头发,不厌其烦,反反复复说着一句:“我不怪你,我不离开…”


    …


    怀里的哭声停了好久,凌霄缓缓让他倚靠在一侧手臂上,一看,睡了。


    睡过去的眼角还淌着泪滴,眼睛、鼻子留着残红。烧退了,鱼尾也化为了双腿。


    凌霄抱起他,轻轻放在了床上,盖上被子。她坐在床边,用身体挡了一块阴影在他脸上,无声地注视着他。


    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人鱼这个只在故事中存在的种族,现实中居然真的有。


    那意味着,这个滕家村的斩妖传说恐怕是真实发生的,但未必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作恶的鱼妖被勇者斩下,极有可能是贪婪罪恶的村民对人鱼做出了不好的事,她不清楚那条人鱼是不是阿墨。


    百年前的传说,那么阿墨又被关了多久?


    这样一间无尽孤寂,永被照明,一直囚禁的房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会是怎样的心境?


    明明是神奇稀有的人鱼,被禁锢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被肆意地伤害、侮辱,那轻飘飘的一句“怪物、杂种”,是对他所有自由、权利的否定。


    否定着他,却利用他;厌恶着他,却渴求他!


    真恶心啊......


    真该死啊......


    凌霄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头脑风暴中想到一件事:阿墨说,她很香。


    凌霄下意识地闻了一下自己,没有任何味道,他之前也没听其他人提过。


    倒是那个变态族长,他说过她很好闻,这应该不是什么表层嗅觉。


    她闻不到自己的,但是她能闻到阿墨身上的香味,她不清楚其他人是不是也能闻到。


    现在靠近一点,香味还在,只是变淡了许多。


    岔开一想,刚才心头那团怒火被压了下去,但想法不变,她是一定要找他们算账的。


    门口那碗粥还在那,这应该是他们两一天的食物了,准确说,是她一天的食物。


    门口那个位置,以阿墨碎链的长度根本够不到,只有她可以拿到。


    放一碗粥,是确认她每天是否活着,也确保她还活着,所以没有必要会下毒。


    凌霄把那碗粥从门边拿过来,床边没有什么床头柜,她就把碗放在了床前的地面,一般不会被踢到的位置。


    她不饿,这碗粥等阿墨醒来让他喝了吧。


    没有钟表,不知道今天是几号几点了,不清楚她被关在这里已经多久了。但根据这送来的一碗粥,起码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阿墨在安睡着,呼吸清浅。


    凌霄视线看到了床内侧的书柜上,不高,最上面放了一件粉色的衣服,底下每一层都密密麻麻挤满了书,她有些惊奇。


    这些书放在这有些时候了,书脊都已经摩出了毛边,越往下痕迹越多,室内并不干燥,所以底下好多书都泛黄发黑了。


    凌霄从最方便的一层,抽了一本出来,这本套了一层粉色的书壳,最外面没有显示书名,看纸页边缘,应该被翻开过很多次。


    她翻开书壳,映入眼帘的是五个大字《妻子的涵养》。


    这是什么东西……?


    凌霄不确定地往后翻看,很快合上了,这是一本训诫如何成为贤妻的珍藏书。


    这已经是上上个世纪的书了,为什么会放在这?


    她又去另外一层,随机抽了两本,同样也有护衣,看不到封面。


    翻开一本,上面写着:《如何让亲爱的永远爱你之妻子的觉悟》。


    另一本:《妻子的秘密:驭郎十八式》


    ……


    不死心,再去拿了几本,只翻第一页,就明白是什么内容。


    所以,这满柜子装满的书,全部都是教导如何从身到心成为一个值得“被爱”的妻子。


    是什么人带来的,又是给谁看的。整个房间里只锁着一个阿墨,除了他,还有谁会在漫长时间里有幸成为读者呢?


    阿墨没有性别的身体,她又刚好在他特殊的、确定性别的时期被送进来,还有那句初次听,觉得匪夷所思,现在回想起来异常反胃的一句话:


    “你要和它说你喜欢女人”。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族长的算盘珠子,很早之前就在拨动了。


    凌霄此刻想把这些书全部摔进族长那老变态的脸里,砸穿那冰冷紧闭的铁门,砸破所有狼狈为奸的人的脑袋。


    她捏住一把书,尖锐的愤怒使得她的指尖扣进了书里。


    阿墨一声嘤咛,拉回了她的理智。


    他应该是做了噩梦,月眉深蹙,垂睫紧闭,一滴剔透的泪无声从眼角滑落至黑发中。


    凌霄放下了手里的书,把床上所有拿出来的书放在了地上。


    侧躺在了旁边,拭去他眼尾的泪痕,轻拍着他的胸口,安慰着,看他眉眼逐渐舒展。


    拍着拍着,有了一丝睡意,她也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