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文？！”


    话音落下，围观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一碗茶要四十八文？抢钱啊！”


    “禄德茶肆里最好的香茶也不过二十文一壶！”


    “这、这也太贵了！”


    质疑声此起彼伏。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了寻常百姓对一杯“茶饮”的认知。先前问价的中年商人也皱起了眉头，显然觉得不值。


    关颜早有所料。她不慌不忙，将煮熟的红糖珍珠捞起，又将茶汤与牛乳按比例混合，最后舀一勺珍珠放入一个干净的小酒杯中，再缓缓注入调配好的奶茶，恰好斟满一杯，约莫一两口的量。


    她端起这杯试饮品，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声音清晰地开口道：“新品上市，我们也知道各位心存疑虑。不过好东西向来是不怕尝的，这一小杯，免费试饮。觉得好各位再买；觉得不值，分文不取，只当交个朋友。”


    此言一出，现场的骚动顿时变成了惊愕。


    免费尝？还有这等好事？


    那浓郁的甜香还在不断往鼻子里钻，勾得人心痒痒。又听说可以免费尝一口，大部分人的心态立刻从“嫌贵”变成了“不尝白不尝”。


    先前那大汉第一个站出来，粗着嗓子道：“真有这等好事？那我先尝尝！”


    他接过那小酒杯，先是好奇地看了看里面沉浮的褐色“珍珠”，然后仰头一口倒进嘴里。


    刹那间，他眼睛猛地瞪圆了。


    奶香、茶香、甜香、还有那从未体验过的、软糯又有嚼劲的“珍珠”……各种滋味在口中炸开，融合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体验。他咂咂嘴，似乎还在回味。


    所有人都盯着他的脸。


    只见他回味了片刻，猛地一拍大腿，高声赞道：


    “嘿！真他娘的好喝！又香又甜，这黑疙瘩嚼着还跟糯米圆子不一样，真有嚼劲！给我来一碗！不，来两大碗！带回去给婆娘也尝尝鲜！”


    说着，他便爽快地数出九十六文钱，啪地一声拍在推车上。


    【叮！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任务奖励已发放，《古茶方精要·初篇》可在睡眠时潜意识自主学习！】


    【新任务发布：十二日内，解锁商铺。】


    【任务奖励：生命值 15天，解锁《古茶方精要·中篇》】


    第一杯奶茶卖出去的同时，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传来。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并且是如此热烈的好评，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


    “给我也尝一杯！”


    “我也要试一下！”


    “小娘子，给我来一碗！”


    人群顿时围拢过来。丁香儿赶忙维持秩序，一边分发小杯试饮品，一边收钱。关颜则心无旁骛，手下动作飞快，煮珍珠、兑奶茶，一气呵成。


    那甜暖的香气，好奇的围观，第一个顾客豪爽的称赞，以及“免费试饮”的噱头，交织在一起，让这个简陋的小摊，成了清晨街口最热闹的所在。


    关颜看着眼前景象，手下不停。


    “烦请给我也做一杯。”声音古井无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和沉稳，与周遭市井的喧嚷格格不入。


    关颜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见摊前站着一位年轻男子，身姿挺拔如松。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圆领锦衫，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品相极佳的白玉佩。


    虽然没有穿金戴银，但那衣服的布料和剪裁的精致，以及与生俱来的清贵气度，瞬间让他与周围穿着粗衣麻布的平民百姓拉开了天堑般的距离。


    再往脸上看，眉目疏朗，鼻梁高挺，唇线薄而平直，面容俊美得有些不真实，只是那双眸子过于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家伙，这颜值、这气质，是直接从偶像剧片场走出来的吧？”


    关颜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但手上动作却没停，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好的，客官稍等，现做现喝，风味最佳。”


    这也是她的营销策略之一——现场透明制作。


    让客人亲眼看着干净的食材变成饮品，既是一种视觉吸引，更是对她“卫生”招牌最直接的展示。


    她利落地舀起一勺晶莹的珍珠放入陶碗，注入温热的牛乳与茶汤，最后淋上浓稠的红糖浆，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专注的美感。


    “客官，您的奶茶，四十八文一碗。”她将陶碗递过去。


    郎砚卿并未伸手接碗，而是从钱袋中取出一小块约莫二两重的银锭子，轻轻放在推车边缘。


    声音依旧平淡，仿佛给出的不是远超货值的银子，而只是几文铜钱。


    关颜微微一怔，立刻笑道：“客官说笑了，一碗只要四十八文，您这太多了，小摊利薄，实在找不开。”


    郎砚卿目光在她不卑不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不必找了。”


    关颜脸上笑容更甜了几分，


    “这怎么好意思……那就多谢客官惠顾！您请慢用，喝完了将碗交还给那边我娘就行。”


    她指了指正在忙碌的丁香儿。这样的“帅气大款”，真希望越多越好！


    郎砚卿微微颔首，这才接过碗，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摊前不远处，姿态优雅地尝了一口，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艳，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噱头做的足够，奶茶摊生意异常火爆，剩下的奶茶很快售罄。后面赶来的客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空锅。


    “对不住各位，今日备的料已经卖完了！”


    关颜提高声音，带着歉意对围观未散的人群说道，“承蒙大家伙儿捧场！明日这个时辰，我们还在这个地方，一定多准备些！”


    客人们虽有些失望，但闻着空气中残留的甜香，听着已买到的人赞不绝口，也都充满了期待，纷纷说明日定要早点来。


    关颜和丁香儿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喜悦。


    第一天出摊，虽然备料只做了约三十碗，但减去试饮的，实打实卖出了二十多碗，收入超过一贯钱！这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母女俩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家伙什，准备收摊回家，好好算算这笔“巨款”，再筹备明天的材料。


    然而，就在她们刚把锅碗瓢盆搬上小推车，还没来得及离开时，几个穿着短打、神色不善的彪形大汉拨开零星还未散尽的人群，径直堵在了摊前。


    为首一人满脸横肉，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


    “哟，丁娘子，生意不错嘛？这赚了钱，是不是该把欠我们‘利通银号’的账，先还上一点了？”


    关颜并不认识来人，但听他的话应当就是债主了。


    那满脸横肉的债主话音刚落，丁香儿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将关颜护在身后，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上前：


    “原来是赵三爷……您行行好，再宽限几日，我们这才刚做起一点小生意，等周转开了，一定连本带利……”


    “少他娘的废话！”


    赵三爷极不耐烦，没等丁香儿说完，便猛地一挥手，粗暴地将她搡开，


    “宽限？老子宽限你们多少回了？每次都是这套说辞！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拿不出钱，老子立马报官！到时候把你们母女俩一并充作军妓，看你们还怎么耍花样！”


    丁香儿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而被关颜及时扶住。


    感受到母亲浑身都在发抖，关颜心头火起，但面上却迅速冷静下来。她将母亲护到身后，自己上前一步，直面赵三爷那凶狠的目光。


    她脸上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与她表面年龄不符的沉稳，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从怀中掏出那位青衣男子给的那锭二两银子，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赵三爷面前。


    “赵叔，”


    她依着刚才丁香儿的称呼，声音清晰、不卑不亢，


    “您消消气。这是我们今日全部的营收，您先拿着，虽不够还本金，但足见我们的诚意。我们这‘珍珠奶茶’生意，您也看到了，是能赚钱的。只求赵叔再宽限半月，半月之后，我们必定连本带利还清欠款。”


    她顿了顿，观察着赵三爷的神色，见他看着那锭银子，眼神微微闪动，便又加了一把火：


    “若是赵叔不嫌弃，明日出摊，我专门为您备上几壶上好的，派人给您送到府上尝尝鲜，也算我们一点孝心。”


    赵三爷掂量着手里的银子，二两，可不是小数目，这穷酸摊子一天就能挣这么多？


    他狐疑地扫了一眼摊子，又看看眼前这个眼神镇定、说话条理清晰的小丫头，再回想刚才确实围了不少人，生意红火不像假的。


    他混迹市井多年，最是识时务。若这生意真能做起来，细水长流，可比一次性逼死她们、拿那点破烂家当要划算得多。


    “哼，”


    赵三爷将银子揣进怀里，脸色稍霁，但语气依旧强硬，


    “看在你们还算识相的份上，这二两银子就当是这半个月的利息！老子就再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半月之后，若是还不上钱，别说你们这破摊子，连你们家最后那间抵债的铺面，我也一并收了！到时候，再把你们扭送官府，可别怪老子心狠！”


    铺面？！


    关颜心中猛地一跳，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追问。原主她爹还留下了铺面？这简直是绝处逢生！系统任务正需要一间商铺，没想到希望就在这里！


    她面上不动声色，再次行礼：“多谢赵叔宽限，半月之内，我们一定还清。”


    赵三爷又警告了几句，这才带着手下悻悻离去。


    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了。丁香儿腿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被关颜死死扶住。“娘，没事了，暂时没事了。”关颜轻声安慰着。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那位赠银的青衣男子竟然还没离开。他静静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场冲突只是一出与他无关的街边戏码。


    他沉默地看着关颜，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却威严自现


    关颜心里顿时一虚。刚才她可是拿着人家的银子，在债主面前充作“全日营收”来谈判的……


    她脸上有些不免有些发烫，走上前主动搭话：“客官还不走，可是有什么事？”


    “我来找你谈笔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