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作品:《皇后她每天都想离职

    “娘娘,您明日是要她们做什么呀?”沅香憋了一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回到凤仪宫就急忙问道。


    “她们闲得没事做喜欢吵嘴,明日就让她们吵个够。”李归玉端起茶盏猛灌了一大口,刚在朝露宫的吃食茶水她一点没敢碰。


    要说殿内燃这加了剧毒的香料,为什么其他宫人都没事,偏偏金苁蓉一人中毒?定是还有其他手脚!


    这便是下毒之人的阴毒之处,就算往后被查出来,不过落个善妒的罪名,顶多打入冷宫,若是让朝露宫宫人也跟着一起中毒,罪名就没有这么简单,大批量在宫中投毒那九族也要岌岌可危了。


    翌日,天光越过朱红色的宫墙,给院中的菊花镀上了一层极淡的金边。


    众妃嫔请安之后,李归玉将人带到了院中。


    “娘娘是要同我们众姐妹一起赏菊?”包芷兰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满院子的菊花,心中有些说不清的羡慕。


    凤仪宫的东西总是最好的,不像她的永安宫,永远都是一些皇后看不上的破烂才送到她宫中。


    “今日我本宫有一题不解,不知各位谁能解答本宫的疑问,”李归玉在沅香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淡笑着开口,“后宫姐妹认为我们女子的命运是在于自身谋划还是天意机缘?”


    “这……”众妃嫔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时间无人说话,李归玉只好点名:“来,贤妃你位份高你先说,也让其他姐妹听听你的见解。”


    “诸位姐妹只管放心说,今日本宫不论看法为何,只看输赢。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能够说服本宫和其他人,便是赢,反之则是输。”


    饶是她这么说了,卢雪凝还是磨蹭了好一会才出声:“臣妾认为,我们女子的命运在于天意机缘。”


    “哦?”李归玉挑眉,“怎么说?”


    “就拿新进宫的妹妹们来说吧,内侍省给的位份都是按照家世来的,家世好的位份高,家世不好的位份低,就算能够因为恩宠爬到妃位以上,也会遭到非议,不止是太后会反对,群臣也会上书。”


    她用帕子掩住嘴轻笑,眼底几分讥诮,“前几日进宫的金才人,皇上亲赐了朝露宫,不也是最低的才人位份吗?家世摆在那里,怎么得宠位份也是越不过家世更高的。”


    “很好啊。”李归玉眉眼舒展开来,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许,“这就是本宫要的有理有据,其他人可有不同的见解?”


    有几人跃跃欲试,却又在观察别人的反应后始终没有动作。


    这时候就需要外力推一把,李归玉鼓励道:“本宫之前忘了说规则,持有相同看法的人为一个队伍,获胜的队伍可以得到本宫准备的彩头。”


    她转头给沅香示意,后者掀开了托盘上的布,露出里面的两柄红玉发钗和南海鲛人泪项链。


    宫人们正好把大家的椅子摆放好,入座看清托盘里的东西后,包芷兰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这不是……娘娘去年生辰皇上和太后赏的吗?那串鲛人泪项链更是南海的贡品,娘娘竟然如此舍得!”


    “本宫也是惟愿诸位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这些珠宝首饰不过是本宫的一点心意罢了。”李归玉喝了一口茶,脸上依然挂着弧度完美的微笑。


    “娘娘,臣妾有不同的看法。”


    李归玉看向说话的女子,她身着天青色宫袍,裙摆上并不像其他妃嫔一般绣着繁复纹样,只在下摆处用绿色丝线疏疏绣了几竿翠竹,墨发间簪着一枚白玉梨花簪,更是衬得她清尘脱俗。


    “沈昭仪,你说吧。”


    “臣妾相信人定胜天,自身谋划比天意机缘更加可靠。”沈玄文的极轻地颔首,眼帘微垂,可抬起时分明能看见眼底的亮光。


    如她本人一般,她的语调亦是玉石般清脆,又似清泉流淌,漾开细碎的涟漪。


    “昔年武皇生于商贾之家,在后宫数十年默默无闻,可她善于谋划,在太子身上下注。即使在感业寺期间,也并未放弃寻找出路,后重返宫廷,以谋划逆天改命,终成一代女皇。”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制天命而用之,便是臣妾的见解。”


    廊下的人拨弄念珠的动作骤然停下,看向她的眼神深了几分,后宫女子能有如此见解当真是难得,若她并未入宫,想必在外头也能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李归玉并未立即赞许,就被另一道女声抢先。


    “沈昭仪这是何意?妄图比着武皇的例子谋夺皇位?”贤妃卢雪凝目光斜斜地撇过去,骨子里透出那股从小养尊处优的优越感来,试图把沈玄文比下去。


    可后者傲然而立,如裙摆上的翠竹一般分毫不让。


    “臣妾并无此意,只是皇后娘娘说今日不论看法,只论输赢。臣妾借用武皇的例子只是想说明自身谋划比天意机缘更加重要。”


    “贤妃,本宫确实是这个意思,如果贤妃还有关于天意机缘更重要的其他说法,可以继续说于众姐妹一同听。”李归玉作为裁判,适时阻止了一场人身攻击。


    被点名的卢雪凝一时噎住,又不敢对李归玉发脾气,只好愤愤地剜了两眼沈玄文。


    她坐回去时,鬓边的红珊瑚流苏也跟着晃动,似在表明主人此刻的心情。


    “臣妾只相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包芷兰观望了一轮两人的唇枪舌战,总算是摸透了规则。


    “在座姐妹能够入宫,不就是天命使然?有谁能说是靠着谋划入宫的?难不成你那点谋划还能左右皇上和太后的想法?”


    她说的不无道理,李归玉看了一圈其他人的表情,发现不少妃嫔被她说服。


    “天命使然那又如何?若是进了宫又没有谋划的脑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包芷兰要骂过来之前,童念珍赶紧又接了一句,“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德妃姐姐你没脑子,妹妹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姐姐不会怪我吧?”


    包芷兰话到嘴边,被硬生生堵了回去,那口气就这么哽在胸口不上不下,让她手指不自觉收紧。


    “就算有些人再能谋划,也不过是个婕妤,聊胜于无。”卢雪凝下颌微扬,冲对方挑衅一笑,“等妹妹哪天到了妃位,再来说天命不如谋划,那其他姐妹也可多一分信任,不是吗?”


    众妃嫔吵得不可开交,李归玉注意到角落里的淑妃冯起珠一直没说过话,她好奇道:“不知淑妃见解如何?”


    “今日本宫这思辩会,一来是想听听姐妹们的看法,二来也是为拉进姐妹们的关系。宫中时日长久,春秋更迭数十载,诸位总是要在这一方天地共度,若是关门闭户,未免孤寂。”


    “可臣妾认为,天命与谋划,何必非要争个孰轻孰重?天命若是江河,谋划便是舟楫,二者相辅相成,我等当尽人事以听天命,方得自在。”


    李归玉听完,唇角浮起一抹真切的笑意,她看着冯起珠缓缓颔首:“说得不错。”


    下次她就改用抽签的形式强制分为两派,让抽到的人都不能置身之外。


    人群中传来两声轻笑:“风吹两边倒,片叶不沾身,要妹妹说呀,还是淑妃姐姐最通透。”


    包芷兰没听明白,扭头问道:“为何?”


    “任凭咱们姐妹争论得口干舌燥,淑妃姐姐却能明哲保身,稳坐钓鱼台,哪像我们这些蠢笨的,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平白得罪人。”童念珍看着包芷兰,眼神却瞟向不远处的淑妃。


    “本宫才疏学浅,不敢妄下结论,只时时谨记皇上说的后宫和睦,没想到反而让妹妹误会了。”冯起珠不疾不徐反击。


    看着自己要的效果达到,李归玉长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就专心观看一场辩论赛就行了。


    害怕她们体力跟不上,李归玉还命人准备了不少茶水和点心。


    “娘娘,这真的不会被太后责罚吗?”看着要吵翻天的凤仪宫,青黛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应付太后的说辞李归玉早已想好,索性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这也是管理六宫的一种手段。”


    这一场辩论下来,她们起码要好几天才能缓过神,后宫又能清静不少日子。


    一直到午膳时分,众人都没分出个高下来,卢雪凝好几次忍无可忍想出手打人都被李归玉制止了。


    总是手痒也不是个事,她还得想想别的法子治治这毛病。


    凤仪宫虽说宽敞,可也没有她们吃饭的位置,李归玉也没客套,让妃嫔们各自回宫,午后再继续拉进关系。


    好几人走的时候,都恶狠狠地看着对面的人,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才好。


    “娘娘,这些主子可都不是受气的主儿,会不会有人在路上下黑手?”青黛给她盛了一碗汤羹,又拿起筷子开始布菜。


    李归玉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冬笋火腿羹,“在宫中动用私刑可是大罪,何况她们没那个空闲。”


    怕是全都绞尽脑汁琢磨如何在下午的思辩会上赢得对方,这可是光明正大把人踩在脚下的机会!


    何况准备的彩头也是珍品,饶是不喜金玉之人见了也走不动道,御赐之物,也是宫中地位的象征。


    刚吃完,就听见外头的太监通传:“娘娘,尚寝局的人说,皇上今晚召见金才人。”


    “她不是昨晚才醒来,今日就已经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