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皇后她每天都想离职》 凤仪宫。
庭前的桂花开得正盛,只是天气转凉,桂花浓郁的香气中带着刺鼻的冷意。
李归玉从轿撵上下来,殿外已经有人跪了大半晌,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上次犯错,凤仪宫内所有宫人都被罚去掖庭局浣衣,这次的事情明显比上次重要得多,沅香缩了缩脖子,希望求情能让娘娘这次只罚她一人。
看见那个雍容华贵的身影,沅香赶忙道歉:“娘娘,今日的事是奴婢一人之错,还请娘娘不要责怪青黛和其他人!”
秋日寒凉,地面岩石更是坚硬无比,小丫头脸色苍白,长跪于此却是为旁人求情。
李归玉在心里暗戳戳骂了几句原身,想上前去把人扶起来,又想到原身的脾气,只好板着脸闷闷地开口:“跪着做什么?进来,有事交给你。”
从侍女手里接过今日秀女们的答卷,她给两人分配了任务:“绣工的不用看,作诗的也不用管,只需看核对账目的答卷,能够看出其中错漏之处的视为通过殿选。”
李归玉才不管皇上要找什么样的绝世大美人,更不管要皇家需要拉拢什么官位的人,她只要能看账本的财务。甚至不能只要一个,审计也同样重要。
青黛还想再劝,看到自家娘娘的脸色黑如锅底,一时也不敢说话,乖乖和沅香一起看秀女们的答卷。
趁着两人阅卷之际,李归玉清了清嗓子:“从今日起,本宫要定下一个新规矩,若是你们犯了什么错,不得跪在殿外,得先向本宫请示,再来决定如何惩罚。”
“以后的后宫只会越来越热闹,你们就这么跪在殿外,若是旁人瞧见了,保不齐背后如何编排本宫。”
“是。”沅香忧心忡忡,缓刑有时候比死刑更加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像悬在头顶随时会掉下来的剑。
这次共五十来张答卷,分给两人一人二十来张,青黛看得很快,把符合条件的答卷递给李归玉。
“娘娘,奴婢这边的都在这里了。”
看着几层薄薄的纸,李归玉一时无言,牛马嘛,一个两个不嫌少,三个四个不嫌多。
沅香心里藏着事,看答卷的时候频频走神,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小丫头,李归玉放下手里的茶盏,悠悠开口:“沅香的惩罚本宫也想好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沅香连忙又要跪下,李归玉赶紧制止道:“站着!”
沅香不动了,低着头不敢看她,只听座位上的女子朱唇轻启:“罚你明日亲自给本宫做糖醋排骨。”
担忧自己的转变被人发现,李归玉故意加了不少要求:“排骨要最新鲜的,陈醋要五年往上的,做出来的颜色要亮如琥珀,你可能做到?”
“奴婢能做到!多谢娘娘!”沅香忙不迭跪下谢恩,这下终于不用担心了。
有了这一剂定心丸,沅香全心扑在答卷上,不多时就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李归玉:“娘娘,挑好了。”
进入殿选的共五十余人,会看账本的不过才十余人,她们要是能平安苟到大结局,应该也够了。
李归玉挥挥手懒得再看:“告知她们入选吧。”
忙完这一切的李归玉累得趴在床上,满头珠翠压得她脖子都弯了,现下也懒得摘,只想赶紧先休息一下。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靠近。
“娘娘。”青黛轻轻拍了拍榻上趴着的人,“太后让您去一趟慈元宫。”
“太后?”李归玉翻身一骨碌坐起来,上届的宫斗冠军,可得好好应付。
青黛给她换了一身常服,妆面也改得更加温和日常,李归玉这才想起来问:“太后可有说什么事?”
侍女摇了摇头:“并未提到,只是说娘娘去就知道了。”
这老登神神秘秘,不知道搞什么。
慈元宫内。
太后端坐主位,李归玉简单行了礼,谁知道高位那人从喉咙里冷哼一声:“皇后,你可知错?”
李归玉唰的跪下,老老实实道:“臣妾……不知。”
“不知?”太后拔高了音量,“身为皇后,选秀却弄些作诗算账的东西,你让天下人如何想?如何看待你这位皇后?”
“母后,臣妾是……”
李归玉想解释,主位上的女人抬手制止了她:“今日就罚你抄写十遍《女诫》,小惩大诫,望皇后今后能修德自持,才能更好料理后宫琐事。”
打从一开始在大殿的解释太后就没信,只是当时没有发作,现在却找她来秋后算账。
无妨,不就是抄书吗,她年少时代最擅长的就是抄书,不过毛笔就是这点不好,不能两只笔一起写。
刘嬷嬷给李归玉端来了笔墨纸砚,太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语气漫不经心:“皇后就在这里抄完了再回去。”
眼看着没有退路,李归玉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坐在案前开始抄写。
幸好小时候练过几年毛笔字,就算字迹有出入,也可以找借口说最近下雨手腕处的关节炎犯了。
“皇后今日抄写《女诫》,若是能明白其中的道理,那这顿罚也不算罚了。”
李归玉随意应答了两句,书中虽然是繁体字,但最大的困难在于断句,她索性也不想这些,照着抄就是了。
不过太后的期望怕是要落空,她这个皇后认字、断句、翻译都很困难,更不要说明白其中的道理。
等到全部抄完,已是天黑,李归玉还没有用晚膳,好在皇后不用自己走路,她坐在轿撵上,饿得胃部抽痛,两眼发黑。
好像有个小太监匆匆赶来,在她轿撵前叽里咕噜汇报什么。恍惚中她只听清了什么“落水”、“争吵”的字眼。
等到再次醒来,已是艳阳高照,阳光从窗户纸照进来,光线柔和了不少。
沅香一见她醒了,大喜过望,连忙让人端来了温好的药:“娘娘,您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
塌上的人想说些什么,开口却是一副破锣嗓子,吓得李归玉差点喊宝娟。
喝完了药,她的嗓子才润了不少,声音也顿时好了大半:“本宫怎么了?”
端着药碗的小丫头一脸担忧:“娘娘昨日没用晚膳,又在慈元宫抄书抄了半日,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李归玉盯着那个空碗出神,被领导体罚饿晕了,能算工伤吗?
门口的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青黛掀帘走了进来:“娘娘,前厅的人已经到齐了。”
看着榻上的人一脸茫然,青黛解释道:“娘娘病着,本来今日各宫的妃嫔都不必来请安的,可是昨晚关雎宫的柳美人和朝露宫的金才人发生口角,柳美人一气之下竟把金才人推入了太液池!”
后面的话青黛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是要李归玉拖着病躯去主持公道,这就是皇后的职责所在。
“梳妆吧。”李归玉无奈叹气,昨日才入宫第一晚就搞出这么大动静,今后的日子恐怕都不得安生了。
两刻钟后,李归玉嘴里塞着红糖鸡蛋就往前厅出发了,反正前厅也备好了茶水,正好漱漱口。
“皇后娘娘圣安!”看着底下跪一片,李归玉还是没有习惯,连忙让人起来。
跪平辈容易折寿,折寿的还是她这位被跪的人。
金苁蓉却没有起身,口齿清晰地解释了昨晚的来龙去脉,请李归玉给她做主。
座位上的柳茹心趾高气昂:“要不是你偏要挡我的路,导致我踩空撞到树上,我怎会与你起争执!”
说罢,她还掀起了额前的碎发,指着青了一片的额角:“皇后娘娘,这就是证据,还请给臣妾做主!”
好好好,这是要她来当判官,李归玉揉了揉眉心,语气平静:“既然两位妹妹各执一词,那就请伺候的宫人来说说吧。”
侍女饮月跪在金苁蓉身后,说的跟金苁蓉如出一辙,柳茹心的侍女也说是金才人先挡了她家主子的路。
李归玉才反应过来这两人都带的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进宫,顿时觉得头更痛了:“可还有其他人瞧见?”
下面的人默不作声,李归玉仔细回忆了一下原著,看的时间有些久远,加上这只是小剧情,她记得并不清楚。
只不过柳茹心在原著中一直是金苁蓉的对家,甚至活得比她这个皇后还久。等到垂垂老矣之际,柳茹心在冷宫中带着对女主的恨意和妒忌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她是皇帝和新后爱情的见证者,从十几岁一直到六七十岁,看着他们恩爱、误会、争吵、恩爱循环往复,而她像个跳梁小丑,用尽手段却始终无法走入皇帝的内心。
后面有个小太监欲言又止,李归玉直接点他:“你瞧见了什么仔细说于本宫听,本宫保你的命。”
小太监磕了个头才开始述说事情的经过。
“昨夜奴才经过太液池,听见了两位主子争吵,争吵的内容不是挡路不挡路的,而是柳美人让金才人给她磕头才能走,因为柳美人的位份更高些。”
“你胡说!”柳茹心转过身来,指着小太监怒目而视,“分明在之前是她金苁蓉挡了我的路!我撞上树之后才让她下跪道歉的!”
“你个小太监,听墙角只听一半是吧?!”
没监控的世界就是不好断案,李归玉撑着脑袋,目光沉沉地看向小太监:“后来呢?”
“后来金才人只是行了大礼,并未磕头,柳美人气不过就动手……”小太监瞥了一眼柳茹心的方向,顿了顿,“动手把金才人推进太液池,还说……还说凭什么她就是皇上亲赐的位份和宫殿,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小门小户。”
这话倒是符合柳茹心的性格,还没等李归玉细想,那位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神秘男子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了。
“什么事这么热闹?也让朕听听。”
歪在主位上的李归玉立马从宽大的椅子上滑下来行礼。
平身后,她看着那张宽大的椅子,思考是两人一起挤着坐,还是她需要站在皇帝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