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回 御膳晕肉寻茶解 宫苑迷踪见孕身

作品:《肉系帝王养成实录

    回前诗:


    玉食初尝醉晕头,甜茶一盏解脂浮。


    深宫迷路寻童趣,忽见娥眉带怯愁。


    明章宫内,小太监福子慌得脚上的皂靴都差点趿拉下来,连滚带爬地往太医院奔,裤腿上沾着的尘土一路撒在金砖地上。殿内的向昚还攥着半块啃得油汪汪的酱肘子,指节因为用力都泛了白,一手死死扶着描金桌沿,眼仁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飘,嘴里含混地嘟囔:“怎么回事……这肉吃着吃着,连御膳桌都跟长了脚似的晃悠……”


    守在一旁的大太监张贵祥急得在原地转了三个圈,鬓角的汗顺着皱纹往脖子里淌,见李太医被福子连拉带拽地请进来,忙不迭地躬身上前,膝盖都因为急切而微微打颤:“李太医!您可算来了!陛下这身子骨突然跟抽了筋似的不对劲,您快给瞧瞧!”


    李太医背着药箱,袍角随着迈步轻轻摆动,不紧不慢地迈进殿,先伸出三指搭在向昚腕间。他指尖搭脉的瞬间眉头微挑,又探了探向昚滚烫的额头,随即收回手,竟连药方都没开的意思,只背着手站在那里。


    张贵祥见这阵仗,脸“唰”地白成了宣纸上的淡墨,膝盖一软差点“噗通”跪下,声音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李太医!您怎么不开方子?要是陛下有个好歹,咱这满宫的人就算把脑袋拧下来,也担待不起啊!”


    李太医瞧他这慌慌张张的模样,捻了捻颔下的山羊胡,脸上堆着安抚的笑,语气却带着几分无奈:“张公公莫慌。陛下身子无甚大碍,不过是空腹吃了这许多荤腥,燥气上头罢了。”


    张贵祥还是不放心,粗糙的手掌使劲搓着朝珠,追问时声音都带着哭腔:“那……那总得开点药吧?总不能就这么由着陛下难受!”


    李太医乐了,指着殿外的石榴树:“开什么药?叫福子去泡杯最淡的绿茶来,让陛下慢些喝下,清一清燥气就成。”


    福子得令,忙不迭地掀了门帘往膳房跑。这边向昚还一手夹着啃了一半的肘子,一手死死扒着桌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剩下的酱肘子,喉结因为吞咽口水上下滚动,生怕它长了腿跑了似的。


    待福子端着盏绿油油的茶汤进来,躬身将茶盏递到向昚面前,向昚眨着迷茫的眼,盯着那杯茶问:“这是做什么?怎的绿油油的跟我以前在王府院里见的那野杂草一个样?”


    张贵祥连忙凑上前,声音放得比春日的风还软:“陛下,这是能解您头晕的‘水’,您喝了就舒坦了,舒坦了就能……”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就能再吃肘子了。”


    向昚一听,脑袋歪成个可爱的小问号,睫毛忽闪着问:“喝了这个……还能吃肉不?”


    张贵祥赶紧点头如捣蒜,额头的汗都甩到了袍角上:“能!您喝了就又能吃满满一整盘酱肘子了!”


    一听这话,向昚眼睛瞬间亮得跟两盏小灯笼,也不管那茶绿得古怪,“咕咚咕咚”就把一大盏茶灌了下去,喉结滚动的频率快得惊人。


    张贵祥在旁看得心惊肉跳,刚想劝“陛下您慢些喝”,向昚已经把空茶盏往桌上一放,用袖子胡乱抹了把嘴,又想去抓那半块酱肘子。


    他刚咬了一口,忽然皱起眉,捂着喉咙嚷嚷:“哎呀!这茶水喝着跟吃药似的!你们给朕喝的什么东西?下次再这样,朕可不喝了!这肉吃得好好的,平白无故生什么病!”


    李太医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朝张贵祥拱了拱手:“张公公放心,陛下这会子该舒坦了。往后啊,让御膳房给陛下用膳时,旁的不说,先备一碗温茶递着,保准再不会有这‘吃肉吃晕’的怪事了。”


    张贵祥擦了擦额角的汗,连连称是,心里却暗道:我的小祖宗哟,您这哪是生病,您这是在王府亏了嘴,如今见了肉就没命地吃,吃出的“缺水性头晕”啊……


    向昚撑着桌子坐起来时,脑子还有点懵,眼尖先瞅见桌角那团没擦干净的肉渣子——可不就是方才吃急了吐的嘛。他啧了声,伸出食指戳了戳那点油星子,心疼劲儿上来了:“好好的肘子,白瞎了。”


    肚子偏在这时候叫起来,“咕噜”一声,响得自己都听见了,震得他下意识摸了摸肚皮。他刚要扯着嗓子喊福子再端点肉来,门帘“哗啦”一响,大太监张贵祥颠颠跑进来,手里攥着块浆洗得发硬的白帕子,额头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子,顺着眼角往下淌。


    “我的小祖宗哎,可别喊肉了!”张贵祥把帕子往他手里一塞,声音都有点发颤,指节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不是老奴拦着您,您方才抱着肘子啃得满脸油,后来‘哇’一下吐了,吓得御膳房那小厨子差点把锅铲扔了!您现在是皇上,吃饭得有个皇上的样儿,哪能还跟在王府似的,逮着肉就不管不顾啊?”


    向昚捏着帕子擦了擦嘴,抬眼瞅张贵祥——老太监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眼角的纹路因为担忧挤成了一团,可眼神里那担忧不像装的。他心里那点不服气就散了,耷拉着脑袋点点头,乖乖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帕子的边角。没一会儿,福子端着粥碗进来,白粥冒着袅袅热气,旁边俩小菜,一碟拍黄瓜脆生生的,一碟酱萝卜红通通的,清清爽爽的,就是没肉味儿。


    他拿着勺子小口喝着粥,味儿倒还行,就是嘴里还腻得慌,腮帮子因为没了肉香而有点提不起劲。刚喝完,福子又端来杯茶,那青釉杯子瞅着眼熟,不就是方才装苦茶的那只嘛!向昚立马往后躲,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带着肩膀都缩了起来:“别别别,我不喝那苦玩意儿,也不吃药,拿走拿走!”


    “哎哎,不是药!”张贵祥赶紧拦住,快步上前两步,伸手揭开杯盖,一股甜香味儿悠悠飘出来,在殿里转了个圈。他凑过去,声音放得比蜜糖还软:“这是花茶,用蜜泡过的玫瑰,加了点菊花,甜的!专门给您解腻的,您尝尝就知道了,保准比那绿茶好喝百倍。”


    “甜的?”向昚耳朵一下子竖起来,眼睛也亮了,像被点亮的琉璃灯,刚才那点抗拒全没了。他伸手接过杯子,指尖触到微凉的瓷面,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嚯,真甜!还有股清冽的花香味儿,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去,嘴里的腻劲儿立马少了大半,连带着眉头都舒展开了。


    “嘿,这玩意儿比苦茶强多了!”他咧着嘴笑,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捧着杯子大口喝,嘴角沾了片粉色的小花瓣也没在意,还煞有介事地砸了砸嘴。喝完了,他起身往外走,刚出殿门,就见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金晃晃的光洒在朱红宫墙上,给飞檐的走兽都镀上了层金边。跟在后面的福子和小太监们瞅着他那乐呵劲儿,你捅捅我胳膊,我碰碰你手背,捂着嘴偷偷笑起来,眼神里满是对这位小皇帝的无奈与喜爱。


    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指尖还沾着点没擦净的花茶渍,脸上却漾开满足的笑,一双眼睛亮得像盛了碎星,带着纯粹的好奇问:“张公公,能带我玩一玩吗?我想知道这皇宫到底有多大?”


    大太监张贵祥躬着身子,腰几乎弯成了一张弓,额角的汗珠子顺着眼角往下滚,洇湿了鬓角的绒发也顾不上擦,只堆着笑应:“陛下您随老奴来,仔细脚下的青砖滑,别摔着了。”


    从飞檐翘角的太和殿转到雕花木窗的长春宫,红墙黄瓦在眼前晃得人发晕,向昚走得脚步发虚,只觉像钻进了座没尽头的迷宫。他扶着汉白玉廊柱喘了口气,额角沁出的细汗顺着脸颊往下滑,在下巴尖汇成一滴,“啪嗒”一声落在了明黄色的袍角上。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廊下的青石碑上,晃着发酸的腿嘟囔:“我脚好疼啊,你们走得跟风似的,都不管我。”


    张贵祥唬得脸“唰”地白了,慌忙跪了半步,袍角蹭到地上的尘土也顾不上拍,声音发颤却又不敢拔高:“皇上,您不能这样啊……有失体统,让旁人看见,岂不是要笑话您……”


    向昚跟没听见似的,把脸埋在膝盖里,小脑袋晃悠着一个劲喊累,声音闷闷的却带着股撒娇的意味。张贵祥没辙,使个眼色,小太监们连忙抬来一顶描金御辇。向昚盯着那雕花的辇轿眼睛直发亮,像瞧见了什么稀罕玩意儿,伸手摸了摸软和的鹅绒坐垫,啧啧称奇地绕着转了两圈,一屁股坐上去还不忘问:“张公公,这皇宫里有多少间房子?我走了好一会,脚都疼得快没知觉了。”


    张贵祥垂着眼帘,身子低矮得快贴到地面,声音尽量放平缓:“皇上,一共有八千九百九十座宫殿。”


    向昚听得眼睛瞪得溜圆,小手拍着辇沿,声音里满是惊叹,连带着语调都高了几分:“这么大的房子,能住好多好多人呢!”他忽然往前倾了倾身子,眼神纯澈得像刚化的雪水,直白地问:“这么多房子,你们每天住得过来吗?”


    张贵祥被问得一噎,喉结滚动了两下,脸上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半晌才低声回道:“这些都是属于皇上您的,我们做奴才的,可没福气住。”


    向昚歪着头,眉头微蹙,小脑袋瓜里像是在琢磨什么天大的难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辇轿的流苏:“那我每天能住得过来吗?”


    张贵祥与身后小太监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瞧见了无奈,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笑道:“您是真龙天子,龙宫都住得过来,何况这点宫殿呢?”


    向昚似懂非懂地“哦哦”应着,小手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转,显然没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御辇行至启央宫时,却见一位宫装女子扶着腰,脚步虚浮地走出来。那女子身形微隆,眉眼间带着怯意,见了御辇忙不迭地屈膝行礼,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把耳边的珠花衬得愈发晶莹。向昚趴在辇沿上,小脑袋探出去,一双天真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小嘴巴张了张,像是想问:“你肚子怎么鼓鼓的?是不是也藏了肉包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