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图还是跟着朗顿走了进去。


    没办法，她现在速度远没有之前敏捷，身后还有指挥的亲卫跟着，撕破了脸，她一个人肯定落不到好处。


    但凌图也不是什么准备也没有，她的手正按在裤子兜的位置。那里装着凌图她自己研制的，融合了现代医学和超现代医学技术的，简而言之就是由麻醉药的主要部分和休眠针的部分公开配料融合而成的一种全新药物。


    凌图给它命名为迷幻散，临床试验对象虽然只有德一尔和光头，但试验结果倒是另凌图颇为满意，她兜里装着的这一颗，可是能将德一尔和光头迷晕一个钟头和小半天呢！


    可惜她手里就只有这么一颗，要不然在臬上她就把朗顿和亲卫都给迷了就好了！


    “喂！你们两个是哪个部门的？”


    凌图看着面色正常，心里早如惊弓之鸟，处处透露着危险的陌生环境，身旁还都是她信不过的人，突然传来的质问声，同破枪而出的子弹又有何区别？


    凌图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个还没到她胸口的黑脸瘦子手拿棍子挡在了朗顿的身前。


    原来是个矮子，怪不得她先前没看到这人。


    “喂！就说你俩呢，哪个部门的？”


    黑脸瘦子还在问，循着他的视线艰难辨认，凌图发现这黑脸瘦子是在问朗顿和她身后的指挥亲卫，要不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就是这黑脸瘦子不识数，二和三都分不清！


    朗顿不得不停下，却不是回答矮子的问题，而是先一脸恭敬的对凌图说：“凌图小姐不好意思，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处理。”


    朗顿说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专属管家制服，又整了整衣领。


    在外，他朗顿的形象就等于指挥府管理人员的整体形象，不能跌份，朗顿就差在袖口喷香水了，实在看不惯朗顿这番做作模样的亲卫罕见上前两步，挡在了朗顿和黑脸瘦子之间。


    “看好了，放行。”


    亲卫的手环亮起又暗下，黑脸瘦子已经叩首跪了下来，方才那翘得高高的下巴也重重磕在地上，早没了先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凌图小姐，请。”亲卫再一次回到了凌图的身后，走出一小段距离后，朗顿才小声嘟囔道：“真是了不起。可是显着你了！”


    凌图离得近，将朗顿口中的抱怨听得一清二楚，怎么……难道朗顿管家和这个亲卫之间有嫌隙？


    坐上直通30层的电梯，透过周围两侧的镜面，凌图暗暗打量着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似是保护实则可能是为了看管她的朗顿和亲卫。


    或许可以逐一击破再偷偷溜走？


    还没等凌图想出办法，电梯开了，每周都会见一次的老熟人特尔丝就站在电梯外，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刻，特尔丝笑脸盈盈地伸手扶住凌图：“凌图小姐，你可终于到了。指挥特意命我在这里等你，快和我去里面做检查。”


    “特尔丝？怎么是你？”凌图压低声音。


    朗顿和亲卫不能进入诊疗室，此时偌大的诊疗室里只有特尔丝和凌图。特尔丝冲凌图眨眨眼，反手将诊疗室的门锁密钥给改了。


    凌图在家看过蓝星是如何给家里的大门更改密钥的，“特尔丝，你这是要干什么？”


    “凌图，再好好看看我是谁。”


    “你不是……特尔丝？”


    特尔丝笑眯眯的从凌图身旁踱到唯一的窗口那里，她身上的全白制服在阳光下面逐渐化为透明，脸明明还是那一张脸，可原本熟悉的感觉竟在一刹那间化为乌有。


    凌图攥紧里手里的迷幻散，那原本是她准备留着用在朗顿和亲卫身上的最后武器。


    特尔丝突然看向凌图握紧的拳头，她的眼神就像是能将凌图看透一般，她咂咂嘴，冷哼一声：“亏我这些日子这么惦记着你，谁曾想你竟然把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珀西·契也不准备再逗弄凌图，他撕开皮囊，特尔丝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化为一层躺在地上的薄茧。


    在凌图就差把眼睛瞪出来的神情中，珀西·契慢悠悠道：“若不是我，你早就被执法者们抓进号子里了。你以为你真能不声不响的从中心区的医院里偷东西？还是整个中心区都没有机台的基因检测仪和x透镜？”


    “珀西·契……你……你不是……你怎么……”


    “说来话长，离开这里要紧。等指挥赶来，你可就难以脱身了！”


    “珀西·契，你这是什么意思？”


    珀西·契把一颗拇指大小的芯片扔给凌图，芯片插入手环读取的功夫，珀西·契手中又多出来了一套全新的皮囊。


    不过眨眼的功夫，屋子里就出现了两个长相、发型，就连神情和孕肚都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凌图。


    “你怎么……又变成了我的样子？”凌图记起珀西·契之前的种种年龄、风格相差过大的模样，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还可以变成她和特尔丝的模样，这那是幻容医生啊，这明明是百变大师！


    珀西·契拢了拢被孕肚撑出来不那么平整的衣摆下缘，挑出两根发丝将头发弄得乱了一点，又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盒颜色偏白的粉末抹在嘴唇上，语速颇快的交代道：“一会儿你套上特尔丝的皮囊，说是落了很重要的检查仪器需要回中心医院去取，我则装成你的样子，躺在诊疗椅上喊疼，等你离开这里之后你再见机行事。”


    芯片上的内容也在这一刻加载完毕，叮的一声响起。


    “路上再看。”珀西·契帮凌图套上特尔丝的皮囊，神奇的事情在这一刻出现，凌图仍能感觉到肚子的沉重，可此刻，她却看不到那个陪伴了她数月的孕肚。


    “我的孩子呢？”


    凌图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明明手和平坦的小腹仍有一段距离，可她却无法真的摸到，手和小腹之间的距离，好似就是她原本被孕肚撑开的距离。


    珀西·契在她耳旁催促：“先离开。”


    “我离开了你怎么办？”


    珀西·契顶着凌图的这张脸笑了笑，“算我没白来救你，放心，等你走后我借口把人都支走，锁上门从窗户那里跳出去！”


    “那我们现在也可以一起从窗户那里……”跳出去还没出口，珀西·契就抬了抬眉：“……你不会以为你的肚子没了吧？它只是隐形了，并不是消失了，你的肚子可比窗户大得多。你觉得你能挤的出去吗？”


    “……”凌图不是没见过珀西·契的毒舌，不过这话从同她一般无二的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朗顿在门口如火锅上的蚂蚁一般正团团转呢，诊疗室的大门缓缓开启，朗顿跑过去：“医生？怎么样，凌图小姐的身体如何？她可是指挥的人！”


    屋内恰好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声。


    朗顿连忙从医生身旁“挤”进诊疗室，正纳闷为什么看着地方挺宽敞怎么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挡着自己的路时，就听到不知从何时退出诊疗室的医生在门外清了清嗓子，说：“我刚刚发现有一套很重要的仪器没有带来，我得回中心医院去拿，病人的身体经不起大动，没有那套仪器，我也无法检查出来造成病人如此难受的病因根源究竟在哪里。”


    “少带仪器？你这个医生怎么回事！”


    医生板起脸，方才还瞅着挺好说话的模样瞬间消失无踪：“常规检测当然用不到，可你可看到了，病人身体突然不适，这才会需要那一套仪器！”


    “什么重要仪器？我们研发基地会没有？你说出来，我叫人去拿就好，你不能走，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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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凌图小姐可怎么办？！”朗顿看不得凌图小姐如此难受，作为指挥的管家，他也还是有点小权利的，仪器再重要，也不可能有指挥的心上人重要，研发基地是什么地方？


    全南枝星的所有超前科技不都是从这里研发出来的吗？


    指挥命他将凌图小姐带来这里，肯定也允许研发基地各处的配合的，就一台仪器，哪用得着这位指挥指定的医生辛苦跑一趟。


    凌图眨了眨眼，诊疗室里的“凌图”也在这时忘了呻吟。


    朗顿不按照剧本走，这该怎么办啊？


    电光火石间，凌图又灵机一动，她冷下声音，睨眼朗顿轻蔑一笑：“哼~！你懂什么？你可知道我要去拿的只是那一台仪器吗？那里面还装着凌图小姐过往的所有记录，就算你找来一模一样的仪器，过往的记录你有吗？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只是通知你而已，你现在耽误的也不是我的时间，而是凌图小姐的时间！那台仪器晚到一分钟，受苦的可是凌图小姐！”


    “你这个医生……怎么脾气这么大？！看起来小小的，”朗顿嘟囔两声，却也还是将医生的话都听了进去。


    “凌图”又皱紧了眉，好似在艰难忍着体内的不是。


    硕大的肚子突兀的横隔在朗顿眼前，凌图小姐一定比他看到的还要难受！


    “你等等！”朗顿喊住等电梯的医生，“你还是不能走，你现在走了，我们又都不会治疗，凌图小姐若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指挥责怪下来怎么办？”


    “……”


    诊疗室里的“凌图”缓缓睁开眼：“朗顿管家，我没什么事，特尔丝医生速去速回，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电梯已经到20层了，朗顿还是不赞同唯一的医生离开去取仪器：“若不这样，特尔丝医生你让助理去取，或者叫医院的其他人把仪器带来，反正你不能离开！”


    “你还真是个外行！你知不知道，我要去取的仪器有多精密有多珍贵，除了我没人可以将它安全带出中心医院？除了我，也没有人有资格将它带出来！”


    朗顿确实不太懂医院里的那些仪器，这时电梯也终于到了，眼见着特尔丝医生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朗顿将电梯按钮按住，头歪向一旁像个木头一动不动的亲卫：“臬速度最快，你带着医生跑一趟，速去速回。”


    凌图：“……”


    亲卫：“没有指挥的命令。”


    没有指挥的命令没有人能登上指挥的座驾，可这种时候可怎么来得及等指挥批准？听听，凌图小姐又在倒吸气了。


    朗顿咬咬牙，身体却比脑子里种种繁琐程序快了一步，他又推了亲卫一把：“我会和指挥交代，事出从急，你带着医生去去速回！”


    电梯门开了又合，短暂的电梯下降期间，凌图想了许多，她能不能在狭小的电梯间里控制住眼前的这名亲卫？


    控制住他后她又能否顺利离开研发中心？


    离开研发中心之后，她又该如何？


    中心区这么大，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很容易，可没有交通工具，她要如何去贝利尔斯再带着光头离开南枝星？


    凌图想到了蓝星，可是……她还能再相信蓝星一次吗？相信蓝星会为了她的心意背叛指挥？会帮她将光头送出南枝星？


    与蓝星相处这些时日，他对她无微备至，可每每看到他那双眼睛，她就会想到光头的那双蓝色的眼珠里仿佛永远不会减少的恐惧，每当蓝星想靠过来同她亲近时，凌图又总觉得蓝星的那双并不湛蓝的眼睛里仿佛少了些情绪，又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事关光头、她、和地球。


    凌图无法说服自己。


    ‘叮——’


    电梯门开了，臬出现在了凌图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