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打开之时，清风温柔地托起一众弟子，缓缓从地面升起，准备进入秘境之中。


    这一次，通过沈黎茵的记忆，林清浅以她的视角重新经历了那一刻，借助沈黎茵的眼睛观看世界。


    依旧是蓝天白云，微风轻拂，回忆之中的凤凰泣血，然而这一次不同的则是，她没有看天空，而是死死地盯着地面上道貌岸然的掌门。


    当一双仇恨的眸子对上了得意的笑颜时，后者的得意悉数敛下，转而缓缓露出挑衅的笑容，那一瞬间林劲穹的瞳孔面容骤然变幻。


    那些人的面容林清浅不知，但在沈黎茵的回忆里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些都是过往诛杀妖邪时给予他们帮助的人，当客栈店家面容闪过之时，沈黎茵的情绪还没有太大的波动，倒是林清浅则是呼吸一滞。


    饶是她再怎么不愿，此刻她的情绪也难免复杂起来。


    直到杨修士的脸定格在了最后一瞬时，林清浅也不知道如今涌出的情绪，究竟是她的还是沈黎茵的。


    也是那一瞬间，懊悔、羞恼、恨意在这具身体内疯狂滋生，她想要找寻办法去杀了林劲穹，可是最后那人的身影化作一缕清风，彻底消失。而她也因即将踏入秘境，而再无出去的可能。


    记忆回笼之时，林清浅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短短一日时间，她失去了很多。她失去了刚刚同她误会解除的挚友，也失去了相依为命十年的‘父亲’。


    或许是因为过于沉重的情绪，基于自我保护，导致林清浅的大脑出现了空白。那一刹那她的情绪是断层的，整张脸格外迷茫。


    她有些无措地看着手中的千珠引，明明最初她能体会到沈黎茵所有的情绪，甚至感知到她自己的情绪。她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种种惨状发生，然而下意识却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分外陌生，就像是旁观者一样。


    明明那也是她经历过的事情，可是她却好似不会再生出任何情绪一般。


    “父亲？”她咬着字眼，毫无感情地念出这样的称呼，眼神空洞地看向金像所在之地。


    在柳玉衡到达那里时，金像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林劲穹的身影，而杨修士的影子也夹杂其间。


    空洞麻木的双眸对上了林劲穹的双眼，以往最为慈爱的眼神，此刻变得十分不屑。


    或许是因为林清浅与沈黎茵那处闹得动静过大，他的视线扫过林清浅，只是嘲讽地笑着：“故事如今已经到了尾声，便是知道那些真相又如何呢？不过你们想要死得明白些，我也不会阻拦。


    “只是没想到那丫头倒是个有骨气的，我以为她看到了我行凶的过程，那我就耗费点力量，轮回过去，将此事遮掩。没想到她竟然是带着记忆回到过去，而且每一次都刚好步入案发现场，后来闭口不言真相，我还以为是我成功洗去她的记忆，没想到，藏得真深。”


    “罢了，不过是些无用之人，何必浪费我的时间。”说完之后，他才将视线落回到柳玉衡的身上，轻笑开口：“倒是司命星君，我们又见面了。”


    不同于上一次相见时，柳玉衡设计的那场雷劫几乎要了杨修士，不，或许应该称之为林劲穹的半条命，如今的林劲穹容光焕发，想必是沈黎茵的剖丹取婴，助他快速恢复的结果。


    听到此话的柳玉衡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林劲穹：“我该叫你杨修士，还是林劲穹？如今故事已到尾声，你与世界的联系居然还未断？”


    柳玉衡冷漠地说着，他看着林劲穹与此世界的联系不仅没断，反而较之前更深之时，眉眼之中下意识拢上一抹愁云。


    似乎瞧出柳玉衡心中所想，林劲穹的笑容更为放纵：“司命，你未免太过自负，你当初进入此间世界便是我算计而来，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没有保全自己的退路。


    “你来到此间世界已经是进入尾声，便是最后两桩案子，你阻碍了剧情发展又如何？在你之前我是那些故事中的引路人，在你之后，我可以是客栈的店家，是漉洲城的杨修士，也是青林山掌门林劲穹。数十年的时间，我已经深耕此方世界，你拿什么跟我比？


    “司命，乖乖被我吃了不好吗？你若学佛祖割肉喂鹰，我说不准还能弃恶从善。可你若要执意与我为敌，那就要掂量一下这世界生灵的分量了。


    “更何况，故事的结尾，我还将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凌空。”林劲穹别有深意地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柳玉衡的身后。


    就在林劲穹的那番话落下之际，满身血迹的凌空瞬间被传送过来。只见此刻的凌空眼神空洞，双手颤抖。


    明明分别之前的凌空还是那般意气风发、灵气纯粹。可是如今，那一袭血衣之外，是逐渐泛红的灵气，好似血水玷污了灵源，进入魔域沾染了一身邪魔之气。


    “我的好孩子，我的乖孩子，你做到了！”看着凌空的身影出现，林劲穹开心不已，他忍不住夸耀地说着，言语之间充满了诱惑。


    独属于杨修士的感觉彻底消失，在那一霎背后之人完全是以林劲穹的面目示人，好似击垮凌空心理防线之后，还要再以师尊的身份，让其放下一切戒备，全身心放松地奔向他。


    然而，第一次这些手段不起作用。凌空呆愣在原地，他静静地感受着体内灵气的充盈，眼眸之中充满迷茫，他好像喜欢上了那种杀戮的感觉。


    尤其是这一次他将师弟师妹们斩杀剑下之时，每杀一人，他体内的灵气就充盈一分，就好似所谓杀人就是吸食他人修为一般，让他情不自禁地喜爱杀戮。那一场对战下来，他已经分不清挥剑是为了自保，还是贪恋灵气充盈的感觉。


    “你对我做了什么？”凌空疑惑地说着，可是嗜杀的欲望深入骨髓，他的双目开始泛着血红，一阵清明，一阵迷茫。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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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理智与欲望交织拉扯，让他既害怕又渴望。完全对立的两种情绪在他脑海中交织，他仅凭着最后的一丝清明，强撑着不让自己彻底堕魔。


    人的耐心往往有限，尤其是前面蛰伏许久，越到快要接近成功之时，越会急不可耐。林劲穹便是这一种，他眼见凌空久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终是按捺不住性子，伸出魔爪直奔凌空而去。


    只要林劲穹能夺舍凌空，届时秘境一开，天道传承，顺应剧情，那他便成功飞升，彻底突破一切封印。


    然而林劲穹才有所举动，司命笔所画下的墨色屏障瞬间阻止了林劲穹前进的方向。


    不过墨汁落下之后，比柳玉衡先一步开口的则是林清浅。此刻的林清浅站在柳玉衡的身侧，她知道此刻绝非抒发情感的时机，但她根本控制不住。于是身体先理智一步，来到柳玉衡的身侧。


    其实事实都摆在眼前，是非因果无需争论，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质问：“你究竟是不是我的父亲，我们朝夕相处这十年究竟算什么，难道都是假的吗？”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去质问，而是应该同柳玉衡一起并肩作战，合力击毁林劲穹才是真正应该做的事情。可是情感击溃了理智，她是人，不是人偶，没有办法依照指令按部就班。


    她知道进入秘境之后要与杨修士一决高下，她做好了为此牺牲的准备，可到最后呢？她的父亲是真凶，是造成她苦难的来源。


    不，不应当这样说，而是她的父亲是假的，她这十年尊敬，爱戴的父亲是假的，她一直在认贼作父！


    她没有办法保持理智，所有的情绪都堆积到了一个临界值，待到现在彻底爆发。


    看着眼前近乎崩溃的林清浅，林劲穹唇角翘起，神情之中皆是戏谑：“都到这一步还要同我演绎父女情深吗？你们凡人吃这一套，我一个魔可没这劳什子的七情六欲！”


    说罢，他伸手成爪，直奔林清浅的丹田而去，凌空既然还不能动，那么这个现成的女主他也不能浪费。


    然而比林劲穹魔爪先出的则是林清浅腰间的千珠引，即便情绪再怎么浓重，但她也会先一步保全自己的性命。


    待到两方利器相撞发出一道强光后，林清浅快步后退，直接退到了凌空的身侧。


    其实她也没有必须要追问出所谓的答案，只是情感抒发了，她的理智也都回来了。虽然还是会沉浸在悲伤之中，但是现在更多的则是，她要为青林门所有枉死之人报仇。


    看着自她退去之后，柳玉衡再无顾忌同林劲穹对打，因为双方修为过于深厚，导致整个殿宇都在震颤，碎石掉落，好似随时都要崩塌。


    眼见此番，林清浅也知道自己在此处帮不到柳玉衡，便拽着凌空的手腕，直奔出口而去。


    虽然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但只要杨修士还未夺舍凌空，一切就还是有所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