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页页的温书和一道道的题海中，日子很快就溜走了，朴女士会在深夜给恩尚热杯牛奶嘱咐她看一会儿就早点睡觉，她原本想要拿钱去给恩尚上辅导班，但是恩尚知道江南那一带比较有名的培优班要价都不便宜，她觉得太贵，只是多买了几本教辅材料，偶尔灿荣会把他的资料一页页拍照发给她看，她就把上面的题整理在自己的习题集上一遍遍地做。


    这个寒假，他很难得的没有把时间留给打工，明年高考后才是真的需要奋斗大学学费的时候，她想要趁这次搏一把考个好点的学校。


    她一直都是一个很有韧劲儿的人，当然也包括在逼自己一把这种方面上，纯靠自己研究和网上搜罗来的免费网课她的进度并没有突击式的增长，但她也很知足。


    崔英道忙着跟崔代表去济州岛考察，将近半个月都没空过来骚扰自己，但是不耽误在SNS上继续骚扰，车恩尚很少回复，偶尔在空闲心情好时才会回复两句，然后在他不正经的消息发来之后删除对话框。


    偶尔看新闻的时候能在电视里看到他的身影，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充当崔代表的背景板，但还是看得出是他本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原本垂下来的刘海又重新梳了上去，让车恩尚恍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背着包从摩托车上下来对自己伸手比划一个请动作时的样子，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回忆崔英道那家伙。


    真是吓死人了。


    日历很快翻到了新年，车恩尚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帮妈妈料理好关店要做的事物，她陪着妈妈去了爸爸的墓地，很久没来墓碑上蒙了一层尘，车恩尚看着妈妈默默地擦拭墓碑、扫灰，放上在家做好的贡品，在罅隙间她才看到妈妈鬓间的白发已经悄悄冒出头，她看着墓碑上爸爸已经有点模糊的照片出神，等再回神之际已经是妈妈收好东西拉拉她的胳膊，示意她该回家了。


    她伸手接过妈妈手里的东西，母女俩离开墓园。


    新年的一年，试着尽力成为可以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家人的大人吧。


    李宝娜整个假期都没空和尹灿荣黏在一起，她被爸爸安排进了公司见习，跟着企划组的哥哥姐姐一起忙活娱乐公司的新年活动企划，偶尔尹灿荣会充当一下支持小女友最坚实的后盾角色去公司送饭给她，只是常会为了等没下会议的小女友坐上一下午冷板凳。总之他也毫无怨言。


    与此情况相同的还有刘Rachel，即算初入公司也适应的很好，对于市场的敏锐程度拥有一定天赋，试着草拟的企划案被送到Esther李手里，妆容精致的女人手指尖在企划案上点了几下，最后抬头对已然初具代表模样的Rachel说道：就这么办吧，让我们试试看。


    孝信前辈进了军营；帝国集团的最新年度财报发布会由会长金元本人亲自出席；明秀向某个摄影比赛投稿落选后去club里大醉了一场，后被崔英道证实是因为向酒吧里认识的女人要联系方式被拒后伤心醉酒，因对方一句不喜欢豆芽菜一样的高中生奋而健身，仅仅坚持一周；金叹的SNS首页又一次更新了和jay在美国海滩冲浪的合影。


    大家的新年好像都有了新的生活，车恩尚点燃了手里的烟花棒，欢迎即将到来的十九岁，也告别自己永远不再回来的十八岁。


    再开学时金叹的位置空了，他还是选择了回美国，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因为觉得自己多余而被流放，而是带着家人的思念回到了美国继续学业。


    学校食堂里那个特殊的位置依然没有人会去坐，当然车恩尚除外，崔英道开始还会劝她换个地方坐，车恩尚就耸耸肩回应一句：“我不本来就是社会关爱者。”


    崔英道拿她没办法，久而久之便也不再说，


    学校里的部分学生对于高三的到来没什么实感，家里有些钱，就算考得不好送出国镀镀金回来安排进自家公司准备接班就行，但大部分还是已经走进了紧张的时期，自习室里为了父母执念要考上法律系或者医学院的努力狂人比比皆是，车恩尚也混迹其中，这下倒是给了崔英道机会，想找车恩尚？去自习室抓就好了！


    咚咚两声轻响把车恩尚拉回现实世界，她抬头就看见崔英道抱着手臂在他对面坐下。


    “放学一起去吃面吧？我知道你今天不打工的。”崔英道说。


    “我就休息这一天你还要拉着我。”车恩尚本来就断线的思维被这样一打断更找不懂头绪了。


    “你也休息一下吧，总这样绷着还没考到年级第一人会疯掉的啊。”崔英道说。


    “你不来找我我疯的还慢点，你今天不用去洗碗吗？”车恩尚用手撑着脸颊看他。


    “不好意思，我也休息~”崔英道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车恩尚百无聊赖撑着下巴等面上桌，期间示意崔英道去把墙上的留言划了，崔英道笑了但也没动手说道：


    “留着呗，这是咱俩之间为数不多有实体的回忆了。”


    “又不是什么金玉良言。”


    “我觉得是啊，明秀还觉得他在墙上写的那些告别初恋的话字字珠玑呢。”崔英道用笔尖点点明秀留下的留言。


    “明秀的初恋是谁啊？”


    “如果单恋不算初恋的话，那他的初恋还尚未发生。”


    ......


    有点冒昧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当别人债主啊？”车恩尚问。


    “不是，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欠我东西，但是不当你的债主你怎么会陪我吃面呢~”崔英道得意地整理一下校服衣襟。


    “简直就是无耻的小学生崔英道。”车恩尚一字一顿。


    “学生你就是崔英道啊？”


    端着面过来的店主阿姨听到这个名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面碗放下转身去收银台的小小铁盒里翻找什么东西，随后拿着一张卡片递给他。


    “这是之前一个人放在这里的，说是如果英道学生来这里了就把这个转交给他。”


    崔英道双手接过看清上面的字迹时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他捏着名片的手止不住颤抖，赶忙询问是谁留下的名片。


    店主忙着去收拾另一桌，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一个月前，有个挺漂亮的女人留下来的。”


    车恩尚有点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问道：“是认识的人吗？”


    崔英道捏着小小的名片一遍遍看了很久，再开口时喉咙竟带着一点嘶哑。


    “柳京兰，是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