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4天商王城夜谈，卫启欠情债


    月明星稀，北嵎王城的宫墙在夜色中泛着冷硬的灰光，唯有御书房的窗棂透出暖黄的灯火，将纸窗上的竹影映得晃晃悠悠。卫启脚步轻点屋檐，落在御书房门前时，门内恰好传来熟悉的翻动奏折的轻响——按“殷闻泰”的习惯，这个时辰，他定然还在处理从北嵎各地传来的文书。


    “闻泰，是我。”卫启抬手叩了叩门，声音不高，却足够穿透殿内的安静，“我有事要和你讲讲。”


    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哗啦”一声，门栓被拉开。出乎内侍意料的是，并非宫人迎客，而是当今北嵎王北辰泰亲自开了门。他身着常服，褪去了朝会时的威严，眉眼间带着几分熟稔的笑意：“卫……无诤孤峰，好久不见。”


    见大王如此姿态，一旁侍立的内侍识趣地退了下去——宫里人谁不知道，荣誉御前侍卫卫启，既是大王的臣子，更是多年的好友，还是那位“师傅”。


    卫启跟着殷闻泰走进御书房，环顾四周——案上堆着半尺高的奏折，砚台里的墨还未干，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松烟香。他随口问道：“我刚刚直接叫你的名字，会不会有损你的威严？”


    “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北辰泰引着他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语气带着几分王者的从容，“他们敢说？再者，这些人跟着我许多年，还不至于如此糊涂。”说着，他拎起案上的茶壶，就着现成的茶具给卫启倒了杯茶——茶汤清澈，是卫启偏爱的雨前龙井，他素来知道卫启不在意繁文缛节，也懒得在这位“师傅”面前端着架子。


    “不过，什么叫‘我有事和你讲讲’？”北辰泰端着自己的茶杯，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每次你这么说，好像都有倒霉的事情找上门。”


    卫启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笑着点头：“嗯……你记性倒是挺好的，这都记住了。没错，我的确需要你帮忙了。”


    “这次又是谁？”北辰泰挑眉，语气里带着笃定——他太了解卫启，若不是关乎旁人或江湖大事，这位“无诤孤峰”绝不会主动来找他。


    “……我只能说，和你提到的人，都有关系。”卫启没有绕弯，将这几日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没有半分保留：从江湖上的金身案，到人邪与剑邪的纠葛，再到诡异的黑袍人、接连发生的灭门案，甚至连金子陵的过往都细细提及。他知道，“殷闻泰”这孩子，打小就喜欢听江湖上的奇闻轶事，这些事，定然能勾住他的兴趣。


    末了，卫启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坦诚：“……总而言之，事情太多，北嵎最近是多事之秋。我和解前辈他们借了你的私库的钱，才请蝴蝶君解救了金身案的受害者。借了你的钱，就算是为了救北嵎的百姓，也总得和你说一声，所以我便来了。”


    北辰泰听得津津有味，直到这时才开口，语气带着点恍然大悟：“怪不得下人通报说私库有大笔金钱流出，我还差点把这账算在金铸手身上。你从金铸手那儿拿的钥匙，其实是他向我借的——那是用来支持论剑海应付突发状况的备用金。”


    他顿了顿，想起朝堂上的琐事，语气多了几分无奈：“虽然北嵎王城答应了支持论剑海的后勤，但公有公账，私有私库。那些老臣，当初为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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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他们同意开论剑海，就费了我一番功夫。要是公库再额外开支，他们又要在朝堂上喋喋不休了。”


    说到这里，北辰泰看向卫启，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带着点狡黠：“不过无诤孤峰，你说这算不算‘项目资金挪用’呢？”


    卫启看着他眼里的促狭，心里无奈——这小子，又在打鬼主意了。他干脆摆烂：“算不算，你说了算。先说好，我已经在给你‘打工’了，我除了这身武艺，没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了。”


    “好。那北嵎第一剑无诤孤峰卫启，又欠——”北辰泰故意拖长了语调，见卫启一副“认栽”的模样，才笑着接话，“没有别的东西，就先欠账。”


    卫启叹了口气：“行吧，我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按年俸计算，你已经欠北嵎王朝一百二十三年。”北辰泰算得认真，“按这回私库流出的金额，打打折，怎么也得算上六十年。合计一百八十三年。”


    “一百八十三年……”卫启低声重复着，沉默了片刻。他看着眼前二十六七、已然能独当一面的“殷闻泰”，心里轻轻叹气——北嵎王朝能有许多个一百八十三年，可他这副身躯，又还有多少年的寿命呢？


    但这份怅然只在心底停留了一瞬，卫启很快笑着点头：“好好好，就都依你。”只是那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北辰泰眼睛一亮，语气带着得逞的雀跃：“这可是师傅你说的。”


    夜风吹过御书房的窗棂，带起烛火轻轻晃动，映着两人相对的身影。这一夜过后，无诤孤峰卫启的“欠债清单”上，又多了六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