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3天青云观月访，沧澜江寻踪


    月华如练，青云观后院的青石小径被碎银般的月光铺满，夜风拂过松枝，落下细碎的影子。逍遥子正缓步而行，忽闻衣袂轻响 —— 一道身影踏着清辉而来，月白纱衫上的流云纹在月色中明灭隐现，羊脂玉簪半束起的白发垂落身后，纵使夜风掠过，也仅荡开细微涟漪，不见半分凌乱。


    “逍遥子前辈，脱俗仙子谭无语唐突造访，多有冒犯。” 来人声音冷冽，不高不低，虽执晚辈之礼，举止间却无半分逢迎，只维持着最基本的礼数。


    逍遥子心中了然 —— 他早听闻谭无语是有生之莲解锋镝的师弟，只是二人素来竞争激烈，关系不甚融洽。他抬手示意：“无妨，不知小友所来是为何？”


    “既然如此，我也不作虚礼了。” 谭无语答得干脆，直奔主题，“是为你那世上唯一的徒弟，花面刀神玉千胜之事。”


    “哦？小友可是有什么线索？” 逍遥子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说来正巧，我昨日遇见一人，在替友人寻几位故人，其中恰好提到了‘千胜’。” 谭无语道，“名为景天。她那友人是谁我便不知了。我想前辈会感兴趣 —— 毕竟世人都说花面刀神离奇失踪，可她那友人只说‘死残废’，未曾提及‘失踪’。”


    “多谢。那你可知这位景天小友身在何处？” 逍遥子追问。


    “只可惜，那人行踪我并不清楚，不过观其衣着打扮，想必是论剑海参与者之一。” 谭无语摇头，话锋一转，“至于其他…… 前辈前往听雨轩，可有得到过什么线索？”


    “我目前知道的，便是我那傻徒儿和别人可能一同追进了异界。” 逍遥子轻叹。


    “那个‘别人’是谁？” 谭无语追问。


    “小友看来对这件事情很上心，可是也有重要之人一同进去了？” 逍遥子反问。


    “非也。只是除了‘千胜’，那人的友人还提及过几人 —— 阿穗，九天，意大哥，小北，心初。” 谭无语道，“都是些亲昵称呼，单是‘小北’，这北嵎就不知有多少个。”


    “另外两个人，我也只知道一个人，应是这位说的‘意大哥’。” 逍遥子说着，抬手为谭无语沏满一壶茶，“不过还是多谢你了。至于小友还想了解其他，就自己看吧。” 他将此前从听雨轩得来的两卷卷轴递了过去。


    谭无语目光扫过卷轴，内容尽数记在心里，随后话锋又转：“不必，我也是因有所求才来造访。近日的佛门屠戮案，前辈可有听说？”


    “不曾了解。” 逍遥子坦然道。


    “其中细节我不多言，此事恐涉及一魔。倘若真发展到最坏的情况，谭某力不能敌，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谭无语语气诚恳，“玉千胜之事，若得风声，亦可差人至听雨轩相告，谭某自会相助。”


    逍遥子闻言，只是点点头 —— 心中暗忖 “我还能护不住自己的徒弟不成”，却未多言。谭无语见他应允，也不再停留，行过简单的道别礼，饮尽盏中茶水，转身便消融在月色里。


    谭无语离去不久，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听雨轩工作人员恭敬的声音：“逍遥老祖，在下听雨轩人员，有关玉千胜少侠的信息。”


    “进来，什么信息？” 逍遥子挥袖开门，语气中难掩急切。


    工作人员进门后反手带上门，见逍遥子周身隐现的功力，愈发恭敬，弯腰禀报道：“禀逍遥老祖，听雨轩收集到一则信息，也有人验证过了，真实性应该不低…… 今日论剑海沧澜江赛场上，有人看到了画像上的玉千胜少侠了。”


    “？男装还是女装？我知道了，我会去看。” 逍遥子追问，随即道，“多谢了。”


    “回逍遥老祖，是男装的玉千胜少侠。” 工作人员补充道，“禀告逍遥老祖，暂时没有其他线索了，余下的都是未经认证的流言蜚语。鄙人就先离开了，如有新的线索，听雨轩还会再派人告知老祖。”


    “好，麻烦你了。自己去找那些小辈领钱吧，就说我说的就好。” 逍遥子道。


    “谢过老祖！” 工作人员行礼离去，房间内又只剩逍遥子一人。他望着窗外月色，心中念头一动 —— 身随心动，当 “寻徒” 的想法冒出来的那一刻，他已化作一阵清风，掠出青云观，朝着沧澜江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云遮月时从听雨轩启程，遮月之云散去时便已至沧澜江。只见夜色中的江面揉碎了月光，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如鼓的轰鸣，少舟少人的江面透着几分寂寥，却又因论剑海的赛事多了几分热闹 —— 江面上零星飘着几艘小舟，首尾挂着灯笼，剑客们在舟上切磋剑道；江边的讲书人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江上比试，周边聚了不少人，三教九流之徒皆有；客栈、食肆、字画店、茶摊乃至赌坊沿街排布，围绕着论剑海，竟形成了一条独特的产业链。


    逍遥子径直走进江边一家热闹的客栈，刚进门，店小二便凑了上来，笑容满面：“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我找此人，你可有见过？” 逍遥子掏出一幅画像 —— 正是玉千胜男装的模样。


    店小二眯眼一看，先是惊呼：“嚯，谁不知……” 随即又咳了两声，挠着头道，“见过，只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


    逍遥子见状，从袖中取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店小二接了银子，眼睛瞬间亮了，笑容愈发灿烂，连忙擦了个空位请他坐下：“噢噢噢，好嘞，客官您稍等！” 说罢，一溜烟跑上楼叫人去了。


    不一会儿，两道白衣身影翩翩而来。右边那人容貌极为出众，眉目清朗如画，白衣胜雪，领口绣着圈银丝流云纹，腰侧悬系一柄寸许长的精巧直剑；左边那人身形挺拔，着月白青衫绣云纹，羊脂玉簪束着混银丝的高发，剑眉墨瞳，双手带着剑茧，腰间悬着柄鲨鱼皮鞘的无纹长剑。


    逍遥子一眼便认出，右边那人与自己徒弟玉千胜长得一模一样，可来人脸上却满是困惑，显然并不认识他；左边那人则是自己在听雨轩曾偶遇过的陌生剑客。


    “小友你好，老道没有恶意，只是想探查一件事情的真相，不知能否让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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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小友的剑或者刀法？” 逍遥子起身向右边人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呃，敢问前辈姓甚名谁？突地要看小生剑法，又是为何？” 右边的白衣人 —— 正是齐罗笙，面露不解，还悄悄看了眼身旁的易绮行。


    “老道逍遥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小友长的和我弟子一模一样。” 逍遥子道，“所以让老道看看小友的剑法或者刀法吧，又或者小友能告诉老道一些你的故事吗？”


    齐罗笙思忖片刻，看向易绮行，语气犹豫：“这……”


    “不瞒前辈，今日也有人向罗笙问过此事。可前辈爱徒失踪时，罗笙应是还未出生。” 易绮行上前一步，眉峰微蹙，解释道，“虽也擅刀，但与花面刀神是否是一人，却仍待商榷。”


    “那让老道摸摸骨龄可否？” 逍遥子坚持。


    齐罗笙松了口气：“既是前辈意愿…… 那便摸骨龄吧。”


    易绮行见齐罗笙点头应允，便不再阻拦，只静立一旁。


    逍遥子伸手握住齐罗笙的手腕，指尖探入 —— 骨龄显示，眼前人确实是小辈，约莫是玉千胜离世后那段时间出生的，且是铁骨铮铮的男儿身。他心中一沉，却仍不死心，试探着道：“刀剑同流终究是小道啊。”


    “江湖之悠久，历来有人以文载道，有人以武证道。先生教授六艺，射箭驾车与礼乐诗书并列，并无高下之分。” 齐罗笙慢悠悠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小生认为江湖更应包容多种武艺，而非以单一标准评判他人选择，其实‘小道’亦可成就大器，刀剑同流也可以闯出一片天地，前辈以为呢？”


    逍遥子闻言，气势瞬间收敛，拍了拍齐罗笙的肩膀，叹道：“嗯，看来不是。没事，孩子，触景生情了。你的想法，和那逆徒很像呢。” 他顿了顿，又问，“小友还记得你父母吗？特别是你的母亲。”


    齐罗笙被这突然的问题问得一怔，慢慢回忆着多年前稀薄的记忆，所说的却与逍遥子寻找的玉千胜毫不相干。


    “好的，多谢小友了。” 逍遥子点点头，眼中的失落难以掩饰，“作为歉意，你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找老道，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老道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 显然已打算转道去佛门那边探寻线索。


    “呼…… 老前辈慢走。” 齐罗笙松了口气，拱手作揖相送。


    待逍遥子离去，易绮行才摇头道：“我还以为要打。”


    “我也以为。” 齐罗笙苦笑道，“以前或许我会与这些江湖上的前辈过招，但此时、此地、此位……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我说个数，撑死过不去十个回合…… 然后我大概会被老前辈狠狠地打倒在地。” 易绮行调侃道。


    齐罗笙点点头，又笑着补充：“总得为最坏的结果做打算，当然也不排除老前辈在打架的时候闪了腰之类的……” 他看向易绮行，“走吧，好剑宿。”


    两人说着，相携上楼而去，只留下客栈里依旧热闹的喧嚣，与窗外沧澜江的浪涛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