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暗流涌动十

作品:《我以药香入山河

    蔬菜洗干净,肉类腌制好,就可以开始上桌了。


    虽然姐妹二人动作麻利,但食材种类丰富,炒制两种底料和熬煮珍珠奶茶都需要不少时间。姐妹二人推搡着夫人与绿漪红绡上桌时,已接近午时。


    红绡没入座,站在桌旁道:“东家,我们是婢使,与夫人同坐一桌,不合规矩。”


    绿漪也不敢入座,锅中翻涌的红汤叫她喉头翻滚,只能眼巴巴地偷瞄着贵夫人。


    王盼儿摆上公筷:“煮火锅就要人多,食材涮得越多,越是汤鲜味美。夫人不若就应了二位姐姐一同入座,有公筷,也不算坏了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夫人示意二位丫鬟入座,“我入乡随俗,该是要变通。”


    王逍瑶一人端了一个大竹筒:“夫人,这是珍珠奶茶,辣了就用芦苇管子吸上一大口,这玩意儿最是能解辣!”


    王盼儿则是打了许多蒜末香油碟:“没有什么事情是火锅与奶茶过不去的,如果有,就再吃一顿!”


    辣是痛觉,刺激身体分泌多巴胺,释放内啡肽,相当于白嫖快乐药。


    古人不知其中原理,一顿火锅下来,辣的浑身冒汗。


    辣透了,也爽透了。


    辛辣的刺激让夫人抛掉了规矩与阶级的束缚,同着王家姐妹和自家丫鬟瞎胡闹起来。


    她学着小姑娘们烫了伸舌头,辣了狂饮珍珠奶茶,将用餐礼仪通通抛诸脑后,更别提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竟比昨日酒醉的失态更甚。


    纵是贵女,也逃不过被规训,贵夫人三十多年的人生里,是头一回如此“放浪形骸”。


    她并不以为丢人,内心深处禁锢住她的屏障,在她的恣意妄为之下出现裂痕。身体中像是有股气在横冲直撞,这种感觉不叫人不讨厌,反而让热血在身体内沸腾。在一次次的“大口吃肉,大口饮奶”中,屏障的裂痕已悄然遍布,无从修复。


    夫人被辣得涕泗横流,在她下决心掏出手绢,擤鼻涕的刹那,斑驳如蛛网的屏障,如同遭受一榔头狠击,哗哗碎地七零八落。


    属于“自己”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她心中郁气一洗而空,一直以来困扰她的夫妻不睦,在此刻已完全不成气候。


    她是顶顶尊贵的、招赘婿的女子,丈夫攀附于她恬不知足,竟期期艾艾如弃妇一般,不断地反省是不是自己当初不该强迫于他。


    从前的这般那般,可真是见了鬼了。


    贵夫人笑颜逐开。


    出行前,她曾到开元寺给孩儿求取平安福,寺中高僧断言此她行将得见贵人。最是权贵的人物都在这上京之中,夫人权当是僧人随口而言,一笑置之。何曾想贵人是个年方二八、乡野出身的小东家。


    东家年岁小,一门手艺炉火纯青,心境也异常通达,救川儿于危难之中不说,她多年心结也冰消雪释,当是恩重如山。


    可惜小东家不重欲,如今的生活状态,完全能满足她的期望。贵夫人想为她做些什么,左思右想,竟发觉无从下手。


    夫人今日钗了支珍珠步摇,小珍珠的珠串在嬉笑间挂在了发髻上。绿漪伸手为夫人整理,见夫人若有所思,道:“大东家相邀时,说她不善打理。这庄子上的确空洞,夫人不如带着我们给二位东家添置些摆件吧。”


    倒是个好主意。


    王盼儿是个铁铁的实用主义直女,叫她规划庄子的功能区还行,至于摆件和装饰,脑子往这些东西上靠靠,都要一个头两个大。


    王逍瑶倒是乐于捯饬这些,不过她被游夫人和新晋小姐妹苏凌雅带着玩的时日不久,虽说练出了些审美,总归不太稳定,自己的穿着都还时常翻车,自然不会轻易下手修整庄子的风格。


    夫人提出帮忙,相当于打瞌睡有人递枕头,姐妹俩忙不迭应承下来,然后跟着夫人的马车进城采买。


    马车和驴车的区别,就像汽车和电驴。虽说也摇摇晃晃,比驴车这种敞篷的,风里来雨里去的板车,还是要舒适上一大截。不过都比靠脚力好,甭管什么驴,都是经济适用大好驴。


    王逍瑶对马车爱不释手,摸摸门帘,敲敲壁板,连四角榫卯上的雕花都要半支起身想看看清楚:“姐,你说我们回去给驴板车上搭个茅草挡蓬如何?”


    王盼儿看着她兴致高昂的样子轻笑:“这么感兴趣,我以为你会想要买辆马车呢?”


    王逍瑶赶忙摇头:“哪能啊,养马太贵了,现在还不到时候。”


    夫人问清了王盼儿大致想要的风格后,大刀阔斧地开始采买。


    王盼儿喜欢极简,房屋内只要不显粗陋就行。


    贵夫人估不准王盼儿的财力,在绿漪红绡要付银子被姐妹二人婉拒后,便不敢再不知轻重地下手。


    她们最终不得尽兴,把装饰品买的差不多又转道去逛衣服首饰了。


    这下合上了王逍瑶心意,马车买不了,衣服首饰还是能肆意地逛上一逛,有来自上京的贵夫人把关,不怕走眼。


    一行人一整天逛下来,除了马车能塞下的,还装满了三个板车拖回庄子上。


    对于庄子内的仆从来说,重新装点庄子是天大的事情,所有人都被叫到前厅,跟着管家与嬷嬷,老老实实侯着,等待一行人回程。


    贵夫人指挥着下人们,卸下货物,分门别类放到各个厅堂。


    王盼儿站在夫人身侧,看着自己的庄子,在她手笔下,一点一点丰富起来。


    前世父母在外南下妖都务工,妖都房价极高,买不起大一些的住房,两口子究其所有挤进一个五十多平方,一室一厅的户型,再隔出一个能摆下一张小床和书桌的房间已经是最大的极限。


    父母摸着她的脑袋,说她懂事,说她成绩好,说弟弟在老家他们根本无法放心,王盼儿便被夫妻俩遗留在了外公外婆身边,眼睁睁看着弟弟住进那个被隔出来的小间。


    好在还有外公外婆疼爱她。但操持一家药膳小铺维持三人生计,还要负担一个学生费用的外公外婆,并不轻松,没有更多的闲暇照顾她的起居。她心疼二老为了她无法安享晚年,大部分的时间,都主动包揽家务,更别提二老先后驾鹤,她孤身一人的时日。


    这是头一回,有长辈为她安排家务事。


    王盼儿忍不住又开始羡慕起沐川来。


    王逍瑶贴着贵夫人叽叽喳喳,一下问着物品为何如此摆放,一下又感叹夫人搭和谐精妙。


    夫人周围就一个绿漪还算话多,还被规矩拘了性子,少见这般热热闹闹的孩子,讨喜的紧,便不厌其烦地同王逍瑶解答。


    庄子上房屋不算多,一干人等被指挥着,很快就将饰品采访完毕。夫人在庄子上转了一圈,看看是否有缺漏之处。


    庄子很大,房屋不多,前主人主要是做园林景观度假用,王盼儿拆了景观,坑黄的土地,面积占了十之八九


    夫人看着光秃秃一大片,心中生疑:“这偌大的田地,看起来像是林园改造而成的,不知东家拿它们做甚用?”


    “药圃,上次我订购的药材被劫镖,赔了不少钱,就想着自己买个庄子做药圃,种上一些常见的药材,能备不时之需,也能压压成本。”


    说道药圃,她本准备要追根究本,苏员外突然到访,让她好好招待贵夫人,就只能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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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置了。


    如今夫人一提,王盼儿心中疑异又起。


    王澄曦这个小丫头照料的盆摘已经发芽,药园子还是死气沉沉的。原来那些名贵花草都能长,还是这块土壤,还是这群人,药材反而长不起来。


    王盼儿招手唤来管家与嬷嬷,问:“怎么这批种子下去,也发不出芽来?种子店开了那么久,又是流云商会下属铺面,有口皆碑,定是诚信之人,还不至于为这点三瓜两枣来蒙我。”


    嬷嬷嗐了一声,故作亲昵地推搡了王盼儿一下:“也许是土壤不适宜草药生长,待会儿让保宗出门问问,种植草药是否需要改改土质。”


    王盼儿冷哼一声,缩了缩胳膊,管家赶紧上前:“主家,我们正在追查原因,需要逐一排查是种子还是土壤、亦或是其他原因导致它们不发芽。


    “那你们准备查多久?眼下正是播种的好时节,耽搁的损失,你能承担?”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三观一旦形成,除非人生出现重大变革,不会轻易换动。她懒散,又嫌麻烦,故而在对周围人的挑选上,十分信奉只挑选不改变的原则。


    所以王盼儿的人际关系非常爽利,一年到头也难得发几次脾气。


    所以她想,是不是自己太给脸了,让一群下人以为新来的主家好拿捏呢。


    王盼儿叩了叩手边的瓷瓶:“说话!”


    平日惯是笑脸相迎的人,收了表情,瞳光直逼它人眼底,不怒自威起来。


    管家面色一凛,心道大事不妙,思索再三,小心答道:“给我七日,七日必定揪出原因。”


    “七日?惊蛰第一次播种,如今都谷雨时分了,我忙着其他事情,若不过问,你们权当看不到。”


    寒毛瞬间从身后而来,爬满管家了全身。


    他看走了眼,以为这个从农村出来,无父无母的新主家是可以拿捏的角色。


    王盼儿向来和颜悦色,回到庄子后也不太与下人们说道生意上的事情。话少脾气好,模糊了她在短短时间就可以从一无所有到临门一脚杀进流云商会的恐怖实力。


    管家小心翼翼正了神色,脊柱不自觉地微微弯曲下来,恭敬道:“三日。”


    还没等王盼儿应声,嬷嬷扭着身体上前来解围:“主家莫要动怒,小心气坏身子。”


    嬷嬷重新贴上王盼儿身侧,亲昵的拍着她的上背,想着刚才她所说“忙着其他事情”,找补道:“主家先是捡了个哑女回来,又是招待上京贵人进庄子度假,我们以为主家种植草药是兴趣呢。”


    哦?


    主家的兴趣就敷衍了事?


    王盼儿气笑了。


    事情过一过二不过三,给了两次机会,竟还变本加厉起来,这怕不是想要掀了庄子的天。


    即是不把主家放在眼里,王盼儿断定他们所行欺主之事定不止播种这一件。


    打定了注意要料理这群人,她很快平复了情绪。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不若拉着王逍瑶和王澄曦一起看看,这群刁奴,私下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权当是研究物种多样性,开开眼界。


    嬷嬷很明显地不如管家会审时度势,王盼儿想着否能从嬷嬷字里行间套出些信息,省得另外取证调查,便顺着嬷嬷的话往下,收敛了气势道:“也是,怪我没同你们讲清楚,这药材是给我铺子里准备、用以应对不时之需,与我而言,相当重要。我从山里出来,拼到这一步,颇为不易,买下这间庄子,也算是与你们有缘,你们打理院子比我有经验,以后庄子上的事物,还得靠着大伙儿多多担待。今日之事便算过了,三日之内,必须解决种子发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