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坐在地上装可怜很好玩吗

作品:《学长请别靠近我

    教学楼与教学楼间天桥下的空地。


    “别看了,没人来救你,一看那就是个新兵蛋子,刚来的新生,他还敢往回走?”


    黄毛的状态很快找了回来,他活动手腕,拍了两掌陈于深肩膀,不屑嗤笑,紧接着使劲推了一下陈于深。陈于深脚步不稳猛地踩到一块石子,崴脚狠狠跌倒在地上。


    石子路间的灰尘飘起来。


    黄毛居高临下冷冽道:“什么时候能凑齐五千块借我,嗯?”


    他朝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两跟班又把陈于深一左一右架起来,被迫站好。


    “孙哥前天在宿舍催过你,过去一天一夜了你不给点回应?像话吗?”左边的寸头言语威胁着,手劲贼大将他的手臂往身后别。


    陈于深明显感觉到肩颈处的肌肉在酸痛。


    “今天让你借点,你不借,追你你还跑,跑这里来引人注目,你想干什么?哈?说话啊!哑巴啦!”寸头说着,两巴紧跟着掌清脆地招呼到了陈于深的下巴。


    即便他一句话都没说过,更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脸皮这么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他们。


    或许这些人从一开始就不把他当人看,而是任他们欺凌的对象,十分弱小又无助。


    陈于深下颚的肌肉线条细微变化,他肩膀缩了缩,低下头去。


    两个跟班气焰嚣张,作为领头的黄毛笑容更甚,见陈于深低头不语,那副畏惧回避的样子使他心情颇好,他摆摆手。


    “哥大度,不和你计较,得了得了,别打脸了,我看这张脸挺有用的。”


    黄毛不怀好意眯眼。


    “不过,前几天你和校花走得挺近,怎么?没钱的时候不打算靠卖脸皮得别人接济么,那是校花你也不亏.....”


    黄毛眼神轻佻上下打量陈于深,言语揣测什么。


    陈于深抬眸恶狠狠剜了一眼黄毛:“我和学姐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胡说!”


    “哎呦呵,还不好意思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黄毛伸手探向他不鼓的口袋,左右搜索。


    没摸到想要的东西,脸色瞬间从轻浮转为生气。


    “没带手机啊,玛德白堵你这么久了,纯属浪费我时间。”


    黄毛凑近,一手搭在陈于深的头顶,用力一抓,板栗色碎发被揪在手中,目光凶狠。


    “今晚查寝,你可别想跑,欠我的钱最好按时还我。”


    陈于深被迫和他四目相对。两人脸贴的很近。


    欠他的钱?


    陈于深眼眶适时地红了,他盯着黄毛丑恶的嘴脸,弗如伥鬼催债的话语钻进他耳朵里。


    不知是喜还是怒,他嘴角不受控制扬起抹弧度,那弧度越来越深,最终化作一声低讽的轻笑。


    “哈哈.....”陈于深喘息两口气。


    黄毛愣了,紧抓头发的手用力,不满皱眉,“笑什么?妈的......”


    他的手并不是在发力,而是......发抖。


    会长为什么笑啊,剧本里有这出吗?


    黄毛不解,他没有表露出来,毕竟他们现在在演戏!


    两跟班也不理解。


    剧本里没有的都算即兴发挥吧,不管了。


    “笑屁啊。”寸头紧跟着发挥,手肘顶了下陈于深后背。


    钝痛袭来,陈于深收敛了笑意,眼睛死死盯着黄毛,要把他烙刻在眼球中。


    “我欠你们?”陈于深声线清脆,“我欠你们什么了?!”


    怒吼声压抑,许是很久没大声说话,此时变得有些嘶哑。


    黄毛呼吸放得很轻缓,他反应过来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了。


    他们在拍一部关于反抗欺凌的宣传短视频,目前快接近这个系列的尾声。


    也是剧情的转折部分。


    接下来是被欺凌者的人物弧光时刻,人物将会挣脱束缚,完成最后的反抗,而在此之前,会长应该是需要进一步做情绪铺垫。


    嗯,对!


    想清楚陈于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笑,黄毛调整好状态,等待新的风暴降临。


    陈于深深邃的黑眸中倒映出黄毛的脸,那张脸上痞气嚣张不减反增,面部逐渐紧绷的肌肉流露出不爽。


    望着黄毛,他脑子里却逐渐浮现出另一个身影。


    那会儿,那人脸上也满是戾气,少年意气风发,面对那群人又像极了龇牙的小狗。


    陈于深眼眸微微上挑,抿唇没了下文。


    黄毛的忍耐有限度,抵达顶峰,见他不接戏,正准备抬手再给一拳。


    毕竟,他演绎的这类人都是只会挥舞拳头的败类。


    “还.....?”


    拳风吹开了细碎的刘海,陈于深终于开口了。


    他自嘲喃喃:“我什么时候欠你的,从我进学校之后,你们抱着什么目的找上的我你们心里有数!


    刚来学校,刚进学校社团,就被你们不怀好意盯上。


    可我!我不过是在一次活动中帮你们垫付了一次钱,可后面为什么次次都是我给钱......”


    “你们把我当什么,提款机?每次都能拿出几千块闲钱出来啊?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资本?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你们没钱,就不把我的钱当一回事,欺负我性格弱软不敢和其他人说,可是这种行径应该有个头吧?”


    陈于深颤抖地大喊,说完这些,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被别在身后的手臂终于有了反抗,他使劲挣脱着束缚。


    一声声质问顺势倾泻而出,他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总能在人群中精准盯紧了那些好欺负的,是不是有所预谋,还是说他们天生就有能嗅到弱者的能力。


    为什么被盯上了就挣不开!?


    “闭嘴啊你!?”陈于深动静太大,跟班更加奋力摁住他,却像是被他的话说得羞愧,脸红了。


    “是你们,应该还我的钱才对!一共五万五千五百六十五!”


    陈于深侧肩用力撞开寸头,挣出左手,去抓头顶那双死死揪着他头发的手。


    他要反抗!


    没有人会救他,他只能自救!


    “你——!”黄毛被他反抗的言语激怒,但他眼疾手快躲开陈于深偷袭的手。


    “妈的!你还敢打我?”黄毛攥紧了作势要挥拳,“我让你还手了吗——”


    众人气氛紧张,剧情进展和肢体动作愈发激烈。


    暴风雨也即将抵达。


    “咕噜咕噜咕噜——”


    奇怪的声响快速又急切闯进众人耳朵,黄毛的拳头举到半空又停住。


    差点沉浸到剧中易怒人设中的他,视线里突然闪现一道白的晃眼的虚影,并且那影子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靠近。


    瞬间又出戏了!


    靠!


    黄毛不爽地小声抱怨:“他怎么又来了,这新生不会坏事吧?”


    寸头沿着黄毛的视线回头看去,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吧,这场拍15次了,再NG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另一个跟班小声哀嚎。


    寸头小声接话:“还不是孙哥,不敢下手打会长......”


    不然他们今天可以早早收工,哪里还会折磨到现在。


    今天就只有这一场戏啊!


    一场!


    居然断断续续拍了十几遍!


    黄毛脸色不佳,嘴角抽抽,怪他?


    他刚刚可是成功打了一拳会长了的!在那个新生没来之前,他已经做好连续重拳出击会长的心理准备了!


    可现在!


    全没了!


    “他来干什么,难不成...真以为我打人吧?”


    黄毛有点抓狂,他大大的好人,怎么可能干违法的事情!


    这都是剧情需要!


    “继续演。”


    闷声从三人中心传来,彻底拉回这些容易出戏的“演员”的思绪。


    那声音像把利刃架在几人脖子上:


    “再NG,扣学分。”


    哇!


    好冰冷的话!


    参加活动都是加学分的,到这里还得倒贴!


    陈于深紧紧盯着前方,黑亮的眼睛有些失焦,他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后。


    被恐惧干扰的三人立刻手忙脚乱,满目狰狞找状态。


    黄毛恢复嚣张,骂骂咧咧冲路过的宋恪道:“看什么看,眼珠子不要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新生!”


    演戏,他是专业的,既然能加戏,为什么不加?


    宋恪身边的行李箱发出“搁楞搁楞”的声音,他的牙齿在发颤打架,被吼了一声,他停在天桥的阴影下,放开行李抓把。


    哈。


    小黄毛挺嚣张。


    宋恪满脸阴翳的脸上没有表情,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却倒映出一朵边角沾满污渍的高岭之花。


    那朵花儿,此时扭过头来冲他露出温和的笑。


    越看越凄惨。


    陈于深是脑子有问题吗?


    什么时候了,还笑?!


    宋恪眼底烦躁至极,一股风簌簌吹动树叶响应着他外放出的情绪。


    痞子三人组不着痕迹咽了咽口水。


    他们在努力入戏了,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向宋恪小心翼翼望去。


    在打量宋恪那一米八的身高后,他们莫名感到怵,这新生貌似来者不善。


    在众人以为他要冲过来时,宋恪居然蹲下了。


    他顺手捡起掉落插在石板中间的百元大钞,右脚支在身前,抬头朝众人笑了笑,手指挑开鞋带重新系上。


    整个过程十分令人不解。


    “你…你干什么?”黄毛提声问。


    宋恪笑容绚烂:“不好意思啊,有东西掉了,我回来捡一下。”


    宋恪把一百块捏在手心,掌心的湿热被汲取不少,他慢慢悠悠换了只脚。


    他确实忘了一样东西。


    眼眸中隐忍的疯狂与灼热,全数随着他的视线投射到被围着的那瘦削身体上。


    忘了把人带走。


    随着宋恪蹲下,他那张白净的脸顷刻暴露在阳光中,众人被刺得一阵恍惚——


    他们有点相信,这长得不赖的小学弟似乎并没有想多管闲事。


    “哦哦哦......”黄毛信了他的话,愣愣回了声便回神,他扬起手准备接上他的戏份。


    干什么都不能不要学分。


    他们是为了学分而献身的!


    两跟班也以为无事发生,重新架着陈于深的双臂。


    不……不太对。


    陈于轻轻扫过埋头系鞋带的宋恪,眉心微痛,以最快的速度开口:“别......”演了。


    要出事了。


    嗖——


    一道带着冷气的厉风从他身后刮过来,带走陈于深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轰隆—歘——”


    “卧槽!”


    剧烈的冲撞,伴随黄影一头扎进旁边的灌木丛,和三声齐齐的“卧槽”落地。


    陈于深身体倏地一轻,身边夹着他的两人好像被一只手拽了甩飞出去。


    他一个没站稳,顺势而为跌倒下去,而身边的人站稳脚,急刹停下。


    一双白球鞋映入眼帘,陈于深眼皮颤动,不敢抬头。


    “孙哥你没事吧?”


    架着陈于深的两人连连倒退,站定后忙赶去一边的草丛里拔撅着屁股的黄毛,眼中的震惊和担忧在疯狂切换。


    他们瞥向站在陈于深面前,武力值似乎爆表的男生。


    一下就把人撞飞了,顺带拽飞他俩,这尼玛合理吗?


    他是体育生?


    力气未免太大了!


    可那皮肤白白嫩的看着和学校那些黑皮体育生不像啊!


    天生白?!


    几人内心疯狂分析。


    “没事?谁他妈没事啊,卧槽,你体验过被创飞吗,嗷~~我的腰子!”


    黄毛眼泪横流,喊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寸头低头不好意思地苦笑:“没…差点被甩飞。”


    如果不是黄毛承担所有冲击力,拽他俩的力道小很多,他俩估计也得当场插草丛里当灌木。


    黄毛站直,嘶了声,捋掉头发上的叶子,起来后他连连抹了三把脸,确认脸上没有任何伤痕血迹才稍微放心下来。


    真是倒血霉了!


    还好没伤到脸。


    “我说这位新同学……”


    他抬头正训斥两句这个新生,但仰头看见天桥上的人无声朝他打手势,疯狂挥手示意他看面前的情形。


    黄毛话音戛然而止,他十分不解。


    黄毛低头,黄毛查看。


    “……”


    一看不知道,再看。


    此时,他掌控古希腊学分的会长大人好似软腿虾似的,一下坐到了地上,后怕地缩紧那宽阔的身躯,露出憎恶难过的表情,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他。


    害怕,恐惧,仇恨......所有看恶人的情绪哪个没有。


    黄毛:?


    天桥的导演无声地做出口型:


    【继续——!不要停——!】


    演上瘾了还?!


    黄毛差点暴走,腰后的剧烈疼痛让他说不出话。


    寸头小声道:“停下来我们得被扣学分,继续演?反正都到这趴了,谁反抗不是反抗呢。”


    言下之意,有人反抗,那必然会有反抗的结果,而他们预设好的结局也顺其自然完成。


    宋恪的出现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有的!


    可是莫名其妙被撞,这谁受得了!


    黄毛忍着腰疼,怒气在眼中疯狂上涨,最终没忍住一巴掌拍在寸头肩膀上。


    气势十足地闷哼一声:“走——”


    “哥们腰不行了,哥们——”


    黄毛声音虚弱,腰间的阵痛让他泪腺前所未有的发达,飙出泪来了。


    学分算什么,他命都要没了。


    “行行行,我们收尾,再等等。”寸头安抚道,都到这种地步,他不想放弃。


    何况,导演没喊卡。


    此情此景,大家都完全脱离剧本。


    只有宋恪不知道他们在拍视频,他也不清楚他们的互动,他的心思和视线完全斜在地上的人身上。


    听见那三人叽里咕噜不知道再商量什么,猛抬头,盯住。


    三人一惊:……


    齐齐后退。


    “别…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说!”黄毛龇牙咧嘴喊。


    这种情况下,有意料外且不知情的人闯进剧本,他觉得太有戏剧冲突了,必须演一下。


    顺着前面陈于深扮演的孤立无援的角色和剧情来,谁能想到三个欺负别人的人会被从天而降的“正义使者”制服了呢。


    大不了结束之后再和小学弟解释!


    宋恪冷哼:“怕不是商量怎么以多欺少吧?”


    他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一定没有憋好屁,他还要防止这三人突然冲过来偷袭。


    宋恪目光凶狠。


    三人有苦难说:……


    冤枉啊!


    三人绝望地望着地上的陈于深,欲言又止,悄悄使眼色。


    怎么还要继续吗?难不成真要干一架?但他们三可禁不住折腾,已经是战损人员了!


    黄毛疯狂眨眼睛,朝陈于深示意,嘴上“哎哟哎哟误会误会”地叫个不停。


    明示暗示都用了,可是会长呆在原地,不想搭话是怎么回事!?


    说话啊!


    几人探索的目光落在宋恪眼中,成了不怀好意。


    嘴上说着误会,但想握手言和的意思他压根没接收到。


    他立刻龇牙:“看什么看?!”


    三人又吓得抬头看天,低头望地,试图以此拖延时间。


    陈于深嘴角微微下压,或许是怕露馅,过了一会儿,他才伸手扯了扯宋恪的裤腿。


    两人挨得很近。


    从他坐到地上开始,有道隐晦的视线注视着他,只要他抬头,就能和那道视线撞在一块。


    但他不敢轻易对视。


    陈于深低声道:“我没事,让他们走吧。”


    宋恪大脑些许迷糊,他撞人的力气很大,头顶和耳朵里此时嗡嗡作响。


    裤腿那只骨节好看的手揪着他的裤腿,他才缓了神。


    身上似乎不止三道目光,灼灼盯着他。


    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形......又让他看见打架了,还是众目睽睽下。


    宋恪不耐烦抬手拍了拍脑壳,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继续看向三人,嘴唇张合。


    “再看把你们创飞!”


    他语气恶劣,不自觉模仿黄毛刚刚冲死人的语气,但还带着些许独特的阴阳怪调。


    其他人没有动作,继续等指示,坐在地上的陈于深暗暗笑了,听见这熟悉的语气,抬手默默做出解散的手势。


    “哎哟,我们走我们走。”黄毛哼唧几声,“我们不欺负他了,再也不欺负了。”


    他们怕了还不行吗。


    他们走就是了,反正剧情也结束了。


    得到结束指令,寸头赶忙和另一个同伴背起双腿打颤支棱不住靠在他身上的黄毛,逃命般逃窜。


    教学楼间的空地本就没什么人,现在更是格外冷清。


    宋恪重重闭起眼睛,左手拆解着那张折起来的百元大钞,手指灵活,不久,湿热感从掌心蔓延至手臂。


    他的手有点麻,手指的活动也逐渐抽搐。


    躁意和莫名的焦虑使得他挪不开脚步,更无法继续偏头看陈于深。


    怎么办……


    怎么解释清楚呢,他现在又是什么状态,生气?还是鄙夷?


    还是觉得他劣性依旧,想说教他一番?


    陈于深坐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揪着那条宽松裤子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谢谢。”嘶哑的嗓音清晰又干脆,“下次别这样了。”


    别这样......他果然是讨厌我。


    宋恪手指停下,面上无情,僵硬地拿起被他拆开皱巴巴的钱看了一眼,随后揣进裤兜。


    他尽量让自己很正常。


    “开学第一天,赚一百,不亏。”


    他的确不亏,即便不是想象中的重逢,即便他讨厌他,也不亏。


    因为,该生气的,明明是他才对!


    “哼?”


    身后却传来一声笑,意味不明。


    宋恪听见他笑,一顿,随即转身居高临下俯视他。


    男人的眼中含带笑意。


    又是笑。


    他到底笑什么。


    宋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笑的?”


    陈于深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拾金就昧的行为可不好,那一百块是我.....”


    宋恪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只抬起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弯曲似是邀请谁去牵一样。


    态度不错,嘴上却说些不爱听的话。


    他低眸无视,双手捂住裤兜,“你们在这多久了,眼瞎没看见啊?没人要我还不能捡?再说,我都说我掉了东西,这就是我的钱。”


    宋恪硬是没有去回应那只手,捂着口袋的手更紧了。


    两人对峙了十几秒,谁也没继续往下说话。


    气氛凝固。


    陈于深抿嘴,清冷俊逸的面庞有些紧绷,单眼皮上蹦出一根细细的青筋。


    最终,他放下手。


    两人此时距离不远,却又好像隔了很远。


    也是,他们很久没见了。


    陈于深迟疑,不知道用什么话题展开,打破他和他现存的僵局。


    “你…怎么来了,怎么会报西海大学?你不应该是选择一个和这里天南地北的地方去吗?”陈于深转而问道。


    宋恪一怔,随即烦躁地回应:“你管我去哪,我爱去哪里去哪里。”


    还天南地北!


    他倒是对这种消息记得清清楚楚,不记点有用的!


    天南地北能有这里好吗?而且对于他而言,这里的一切,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宋恪深深吸了口气,脸上被太阳晒得灼热,时间不早了,他报道要迟到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再见!”


    宋恪大步走向被他冷落的行李箱,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


    “咕噜咕噜”的声音又渐行渐远。


    “……”


    他又没说错什么。


    和他天南地北各自飞,不是当年宋恪给他发的消息里,他自己说的吗?


    嗯,那些消息里,还有好多两不相见的诅咒。


    回想起一些事情,陈于深闷闷一笑。


    他曲起一条腿坐在地上,将那只空荡荡的手挂在上面,他看了看挂着红色的污渍的手心,蓦地笑出声。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从看见宋恪开始,内心踊跃出的情绪,有开心,有庆幸,又有不解。


    “我们又见面了,格格。”


    这一天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另一边,宋恪走出拐角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道路,怎么不跟上来?


    撇嘴,又往回退。


    走到路口,看到还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陈于深。


    他歪头,无语了。


    “坐在地上装可怜很好玩吗,陈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