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七区的一天
作品:《被迫去当主角的外挂》 第七区,是这个地区的非正式名字。可能是这里的某些无业游民——第七区最常见的生物,在某次聚众吹牛的时候谈到自己在六个区域的丰功伟绩的时候,想到这个地方没有与他们相匹配的称谓,于是将这里命名为第七区——这只是来自他本人不负责任的猜测,毕竟这些无业游民最擅长的就是编撰一些天花乱坠的故事。
作为土生土长的七区人,兰伽从记事开始,就被迫与这些人朝夕相处。明明七区的占地面积很大,纯品种的七区人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是来自其他六区的逃犯。
不过七区属实是个贫瘠之地,这里的土地连豆芽都难以存活,正常六区居民除非像这群人一样在社会上没有容身之所,否则根本不可能来这里。
按理说七区存在了这么久,房子都换了好几茬,土生土长的七区人应该还是挺多的。毕竟这群人的处世之道都非常相似,经常聊着聊着就开始坦诚相待。
但是据他所知,这片区域就他一个纯种七区人。也因此经常成为大家的舆论中心。某位非法研究人造胚胎的疯狂科学家还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是某位同好的研究产物,曾经试图把他打晕来研究。
不过这些对他而言都只是一些饭后谈资而已,活着已经竭尽全力,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好在他很幸运的有着一颗还算聪明的脑袋,12岁的时候拜了一位据说曾经给王子教书的男人为师,从他那里获得了许多七区外的知识,也获得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为这位便宜老师打扫房子。
那是一座相当大的宅子,在各种奇形怪状的房子中脱颖而出,沉稳而又优雅。所以对于这位老师曾经教过王子的事情,他姑且暂时相信了。
明明整天不是在看书喝茶就是在写写画画,厨房里却永远都有充足的食物,书架上也经常出现新的书籍。这在并不太平的第七区是非常异常的。毕竟无论你曾经在外面多么风光,来到了七区,照样得为一块面包发愁。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他走到了书架前,随意翻开了一本书。说是老师,其实也不过是某一天走在路上的一时兴起,突然伸手拦住他的去路,问他要不要当他的学生。教了一段时间后就感到厌倦,不愿再教。
“你很聪慧,今后就通过书籍自学吧”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他。“《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最近对哲学感兴趣了吗?”
他沉浸在书中,等到身旁的人出声才察觉。墙上的钟表已经走了两格,太阳垂落,落地窗拉下了长长的影子。这位便宜老师总会不定期消失一段时间,再次出现的时候,就会像眼疾复明了一般,突然对他报以十分的热情。
“只是随便看看。”他踮起脚尖,将书放回原地。:“我该走了。”他低着头,像一条灵活的游鱼,轻巧地从走廊窜出去,片刻后便没了踪影。
那座气派的宅子在他的身后越拉越远,最后被浓烈的夜色吞没。他穿着斗篷,漫步于黑暗之中,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拉得平直的泛紫的嘴唇。
夜晚的七区从睡梦中苏醒了,白日里稀稀拉拉的街道此时人头窜动。形形色色的人都汇聚在这一条流动的路里,有的勾肩搭背谈笑风生,有的箭弩拔张怒目相向。
这里没有法律,也没有规则,人们不被约束也无法约束。他们放纵自己的**,贪癫痴恨爱恶欲,无所不有,无所不及。
他随着人群一步步往前流动。越往前走,人流就像蛛网一样散开,最后他绕到一个小巷子里的时候,周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巷子里没有路灯,只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就这么往前摸索,在绕了五六个弯之后,终于在一个集中居民区前停了下来。
从缝在上衣里面的口袋中掏出一枚小巧的钥匙,咔哒一声,他打开了这扇破旧的门,从一片黑暗迈入了另一片黑暗里。
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这个藏在巷子深处的居民区才终于迎来了第一束光。
居民区陆陆续续有人出门,大家都不谋而合地穿着不同形制的斗篷,戴着兜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居民区房子的影子越来越短,在只剩下一指宽的时候,那扇一直没有动静的破旧的木门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从门缝里探出一只苍白细长的手,从手的大小来看,约莫只有十六七岁,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泛着紫色,衬得整个手更加苍白。
伴随着难听的吱呀声,兰伽从门内探出头来,他扫视了一圈后,轻轻带上了门,门锁又再次合上,发出咔哒的声音。他紧了紧头上的兜帽,整个人缩在斗篷里,目的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白天的七区人烟寥寥,路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点,但是都无一例外地穿着斗篷戴着兜帽。:“或许兜帽可以作为七区特色作为旅游宣传?不过也没人会来就是了。”
他一边走一边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维。明明是白天,却安静得如同夜晚,七区人昼伏夜出,如同原始的野兽。
一路走来,街边也有许多贩卖商品的店铺。店里亮着灯,门上挂着牌子,写着营业中。在民风淳朴的七区有胆量开店的,无不是人手充足,能撵着你追十条街。
越往前走,街道越来越宽,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的人没有穿着斗篷戴着兜帽,而是穿着考究的衣服,人模狗样。他在一家诊所面前停住,把兜帽取下,然后推门而入。
尽管是白天,诊所里面也开着暖黄色的灯,据说有利于病人康复。角落里放着几颗看不出品种的绿植,空气净化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墙上挂着与诊所整体格格不入的他欣赏不来的据说很上流的挂画。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诊所的内里——一个只有一张桌子的办公室。桌子上摆着一个大概100ml的试管,一次性抽血工具,一块巧克力和一张写着“房租”两个字的字条。
他坐到桌子上,拆开包装,将针扎进手臂,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不是第一次。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透明的胶管慢慢地流进试管里。等到试管差不多满了,他拔下针头,在伤口上贴上创口贴,把试管塞好然后从桌子上跳下去。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把那块巧克力攥在手心塞进口袋里。
他推开诊所的玻璃门,初春的风吹起了他额头上的碎发,他眯起眼睛,重新套上兜帽,迎着阳光融进风里。
人越来越少,街道越来越窄,最后他又回到了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前面,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吱呀——这间狭窄的房子又一次等来了它的主人。
即使是白天,房间的唯一一扇窗户也是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也紧紧拉上,不漏一丝缝隙。该庆幸窗帘的质量,即使拉得严严实实也会透出些许阳光,让他不至于摸黑前进。
他把披在身上的斗篷搭在这个房间唯一一把椅子上,从唯一一张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电池台灯——包含在房租里,和一本一看就有些年代的书。
这本书虽然很有年代了,但是没有折痕和折角,只是书页已经泛黄了而已。这本书是那位便宜老师对于他的学业还抱有极大的热情的时候,作为他超额完成学习任务的奖励。
明明已经读了很多很多遍了,但是每次回到这里,总是不受控制地翻开它。“可能已经形成习惯了吧。”他想。
他打开台灯,暖黄色的灯光将四周照亮,翻开书的第一页,看着第一行字,他少有地发起呆来。“你相信另一个世界吗?”书上的黑字工工整整写着这样一句话。他不由自主地念了起来。
“如果有另一个世界的话,应该是什么样的。总不会和第七区这个连豆芽都种不出来的世界一样吧。有老师说的高高在上的王子,也有那个疯狂科学家说的智能机器人,还有那个精神病人挂在嘴上的神明……还有……”
他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少有地荡开一抹笑容,话还没说完,困意如山倒,便倒在了桌子上。台灯依旧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驱散四周的黑暗。
好像睡了很久,久到他睁开了变得沉重的眼皮。透过轻薄的床幔,外面是一片浓郁的绿色。窗台上摆着一个插着十几朵黄色小花的玻璃瓶。
缓慢地转了转眼球,他呆滞地望着那束鲜艳盛开的花朵,然后又缓慢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他打开一只眼睛,然后又重新闭上。
“那个科学怪人不是说人不会梦到超出认知范围的东西吗?”他闭着眼睛,飞速地思考着。最后还是认命地掀开被子,走下床。
走近看,窗台上的那束花朵上还有几滴露水,明显是刚摘下不久。推开窗,那片绿色原来来自于一颗看上去很有年头的树。枝条茂盛地生长着,却未靠近这扇窗户,仔细看枝条的末端还有修剪的痕迹。
【一觉醒来,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这个身体好像不属于我】
“谁?”这声音从他耳旁炸开,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无旁人。微风将窗帘带起,擦过脸颊上的绒毛,他敛回目光,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你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我为什么会占据你的身体?”正午的阳光明媚,他却如坠冰窖。什么人能不让他察觉到,神不知鬼不觉完成这一切呢?被他占据身体的人是知情还是……抬起头转身望向窗外,一片绿意盎然。绿色,在七区可是非常稀有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那是一个非常平常的下午,不平常的我坐在一辆平常的劳斯莱斯上用我完美的45°侧脸忧郁地望向窗外。】
“然后呢?”他点点头,示意这道声音继续说下去。
这道声音停顿了片刻,尾音带上了愉悦【然后啊,一道非常扁平的机械音在我的脑海里说:是否载入扩展包。我想着平庸这么多年,老天终于给我派发金手指了嘛,于是我选了是。】
“然后呢?”
【然后我就睡着了,直到你醒来,我也跟着醒了。就这样。】
“所以你是根据那道机械音的提示,才到了现在这个结果。那道机械音还说了什么么?”
【没有哦】
他一边用拇指摩挲食指的关节,一边沉思。目前暂时还不知道身体主人的来历,那道可疑的机械音也必须提高警惕。
“占据了你的身体我很抱歉,但是短时间内我无法从你的身体里离开。这段时间我会听从你的指示来行动,你意下如何?”
【你这穿越者还怪有礼貌的。那现在你听我的,从衣柜里拿出第三套衣服换上。然后去学校,我迟到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