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隔断

作品:《爱上万人迷他爹

    温寂跟着郗崇往前走,才发现两人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巷子里。


    巷子深,两边是高高的青砖墙,墙头偶尔探出几枝枯藤,脚下的石板路干干净净,没什么人走动过的痕迹。


    她有些疑惑,这个好像不是通往国公府正门的路。


    但她也没说什么,跟着男人沿着巷子继续往里走。


    走了不远,前面便出现了一扇不起眼的黑色木门,郗崇推门进去,温寂也跟了进去。


    门内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两边肃立着几个侍卫,腰上佩着刀站得笔直,看见郗崇进来,都微微低下头。


    空气里有种森严的气氛,莫名让人觉得危险。


    温寂低下头,放轻脚步跟在郗崇身后。


    等穿过了通道,郗崇推开一间屋子的门,里面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边立着一面素色屏风。


    他走到屏风旁边,手指在墙上某个地方按了一下。


    很轻的咔哒一声,墙上滑开了一扇暗门,露出了后面的通道。


    温寂心里一紧,想着郗崇不会要带她走国公府的密道吧,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她可真不想知道国公府的密道在哪里。


    好在通道很短,走了几步就到了。


    眼前忽然亮堂起来,暗道另一头竟然是一间宽敞的书房。


    书房朝南,窗扇开的很大,光线充足,屋内明亮。


    房间正中放着一张宽大的桌案,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几份公文,一方砚台,笔架上挂着几支毛笔。


    屋内还有一排书架,摆满了书,墙上挂着一幅地图,上面绘有山川河流,标注得很详细。


    最让人意外的是,书房另一侧的门居然通向了院子。


    “这是后院的书房。”


    郗崇平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温寂点点头,猜测大概从前院过来要经过一些重地,从后面这条僻静的巷子绕过来,反而更安全一点。


    郗崇示意她在案旁一张圈椅上坐下,自己则走到书架前,取出了几本书册,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你要的图册。”


    温寂接过,手指抚上那泛黄的书脊,点点头,轻声道了谢。


    “这里头有些内容,需懂些军事理论才能看懂。”


    郗崇立在案边,声音和缓,“你既对山川地志感兴趣,这几日正好有位卸任的老参军在府中讲些粗浅的军事地理,今日你便在这里旁听一个时辰。”


    他语气平常,却莫名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安排意味。仿佛这个时候才能窥见一些他骨子里强势的掌控欲。


    温寂微微一怔,跟个乖巧的学生似的点了点头。


    心中却在腹诽,感觉自己被人管束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不过郗崇的安排却正好是她需要的,也就没什么抗拒的接受了。


    郗崇在案后的主位上坐下,取过一份公文展开,温寂才发觉他似乎也要在这里看公文。


    她坐在他身旁不远处,眸光落到男人的侧脸上。


    她今天看过他很多次了,她有些怀疑郗崇是不是在勾引她,不然她脑子里怎么全都是冒犯的想法。


    这个念头起,温寂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男人唇上,他的唇也很好看,偶尔说一两句话,声音便沉沉地敲在人心上。


    她心思千转百回,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下意识轻轻咬了咬唇。


    就在这时,一阵说话声忽然从书架对面传了过来,打断了温寂的思绪。


    她抬眼望去,这才注意到那排厚重的书架中间嵌着的一层半透明的素纱。


    透过纱幔还能隐约还能看到对面有人影晃动,只是看不真切。


    温寂眨了下眼睛,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书架只是个隔断,只是不知道这是个普通的隔断,还是那种能让声音单向传递的特殊机关。


    但那头很快便响起了粗粝的人声。


    她收敛了心神,伸手取过了一旁的纸笔,准备记录些有用的东西。


    然而紧接着,又有一道更为年轻的嗓音从隔断那边传来。


    那声音清冷平稳,语调却让人再熟悉不过。


    握着笔的手指微微一僵,温寂刚刚还有些松快的心情霎时间便又落回了原处。


    对了,在这国公府里,能有资格接受这种教导的,除了世子郗绍,还能有谁。


    ……


    隔断那边,郗绍与张参军相对而坐。


    父亲前些时日让他开始旁听军务,之后便安排了几位卸任的老将与他探讨一些实际的战役。今日他正好沐休,原本是准备听张参军分析一段旧战,不料对方却将舆图一展,道,


    “世子,今日我们先不说具体的仗怎么打。老头子想先与您聊聊,这最基本的地理。”


    郗绍一顿,他自小就习文练武,这些基础的山川地势,攻守要点可以说的上是烂熟于心。


    不过纸上谈兵终是浅薄,实际领兵的时候,每一处地方在不同的将军眼中都有不同的解法。他知道自己未曾真正上过战场,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变化无穷,他并未流露丝毫不耐,微微颔首,与张参军开始讨论起来。


    ……


    温寂坐在郗崇案边,面色沉静认真,背脊端正而挺直。


    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学生,学东西的时候专注努力,笔记工整。


    任何授课的师长初见她时,都会她的样子迷惑,只是时日久了,却总能隐约觉出些不对来,固而很少真正交心。


    温寂对待大部分的学问甚至师长的态度都实际得近乎疏离,没什么敬畏之心。学起来只是单纯因为有用。


    能将任何一门单一的学识研究到极致的人,都会对自己所学的东西注入感情,便知道像她这样的心性,不会在此道上做到真正的极致。


    但往往这样的人,会被世俗意义上那些想要往上攀爬的长辈们欣赏。只可惜她不是可以继承家业的男人,而她的父亲,当朝丞相,在权谋中浸淫半生,官做到了极致后,反而开始欣赏起纯粹的心性来。


    ……


    隔断那边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毕竟不是从小受到教导的郗绍,许多细枝末节温寂听得似懂非懂。


    她垂下眼,拿着笔将不懂的东西记了下来。


    太阳升起来了,冬日上午的阳光铺满了小院,又透过明净的窗棂漫进书房,光线里,细细的金尘无声的浮沉,和着议论声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书房里一片寂静,男人垂眸览阅公文,身旁的少女安静的伏案书写,气氛太过安然,看上去竟然有些温馨。


    ……


    等那边的交谈结束,温寂轻轻放下笔,转头看向郗崇,他仍垂眸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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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于手中的公文,似乎还未忙完。


    男人的神情专注而平静,她看着,心里某个角落似乎也像被阳光晒过一样微微发软。


    不想打扰到他,她便用手撑着头,静静听着那头两人起身离开的动静。


    她的目光落在那嵌纱的隔断上,心里觉得挺有意思的,为什么这边能隐约看见对面的身影,而对面的人却明显不能看见这边?


    正想着,便听张参军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世子下午可有空?去靶场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短暂的沉默后,郗绍的声音响起,“谢参军相邀,只是午后已经与友人约好赏景。”


    他语气自然,透过素纱只能看见一个挺拔而模糊的侧影。


    温寂想到前两日,温棋语也问她有没有空一同出游,但她拒绝了,不知道他们会去干什么,不知不觉就多看了一会。


    她的眼神少有的带着一丝极淡的怅然。


    隔断那边,郗绍正和张参军话别,心口却毫无预兆地轻轻一悸,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他不明所以,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那面隔断,猜想应该是父亲在对面的原因,便也没再多想。


    不多时,那头脚步声远去,书房便又复归了寂静。


    温寂转回头,恰巧撞见郗崇刚刚放下文书的目光。


    她弯起眼睛。


    男人锋利眉宇间的神色有一刹难以捉摸,不过也很快就被温和覆盖,他的视线落在她手边写满字迹的纸页上,声音平缓,“有什么不懂的?”


    温寂便凑上前,把手中记的东西指给他看。


    郗崇接过去,凝目看了一遍,然后低声为她讲解起来。


    他的嗓音低沉厚重,让人有一种不自觉就想要听从的欲望,偶尔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刚毅,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温寂在一旁静静听着,不知不觉又是半个时辰流过。


    郗崇搁下笔。


    温寂抬眼,眸中还有些专注,“大人,还没讲完呢。”


    “贪多嚼不烂。”郗崇道。


    温寂想了想也是,她可以先回去琢磨一部分,实践一下。


    心思一转,她抬眼望向郗崇,眼神软了下来,讨好道,“可是剩下的也没人教我…”


    郗崇看着她那双水漾的眸子,静默片刻,温声回答,“这几天上午,你都可以过来。”


    目的达成,温寂唇角勾了一下,她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会不会打扰到大人处理正事?”


    “不会。”郗崇说。


    ……


    仍是经由那条暗道离开。


    到了那扇不起眼的黑色小门前,郗崇吩咐了一名沉稳的侍从驾车送她回去。


    温寂怀抱着那几本图册,转身朝他行了个礼,“今日多谢大人。”


    郗崇微微颔首。


    等男人回到书房,方才还充斥着温馨的空间,便瞬间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只有案边的那把椅子证明有人来过。


    这间书房平时用得少,偶尔有一些需要旁听的场合才会用上。让郗绍在这里与人议论军务,郗崇偶尔得闲也会坐在这里旁听,看看他的思路心性如何,在诸事上有哪些见解。


    只是今日…


    郗崇的目光缓缓扫过室内,最后落在了那面将空间一分为二的素纱隔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