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闻雪抬手，轻轻拭去沈芝手上的水渍，“不用担心，这东西无害的。她让曲曲把东西送过来，是想让咱们去找她。”


    “让咱们去找她？”沾过盐巴的手指，沈芝还是觉得别扭，背到身后不去看它，“谁？曲曲娘亲吗？可她又为什么会知道？”


    梅闻雪：“等找到了，不就知道了？”


    两人拿着断指，来到了曲曲家里。


    这个时候，曲曲娘亲正在河边搓洗衣服，曲曲则是蹲在她旁边，挖地里的蚯蚓，“沈姐姐，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两人来了，曲曲很是开心。


    沈芝朝着曲曲友善地笑着，“我们来找你娘亲的。”


    看到两人过来曲曲娘亲没有多大意外，“曲曲，你去帮我把架子支好吧，一会儿咱们该晾衣裳了。”


    “好的，娘亲。”听到娘亲的吩咐，曲曲在河里洗干净手上的泥土，便小跑着去支架子，“沈姐姐，哥哥，再见。”


    曲曲被支走了，梅闻雪看着曲曲娘亲捶打衣服的背影，“让曲曲把这个断指带给我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断指是我男人的，也就是曲曲父亲的。你们不是修士，很厉害吗？我想让你们，把这个村子里那些人面兽心的腌臜货都给杀了。这点事都做不到吗？”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恨意，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讲出来了。曲曲娘亲满眼恨意，眼眶爬满血丝。


    梅闻雪：“如果你有冤屈，我们可以帮你伸冤。但你要我们帮你杀人，这件事我们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曲曲娘亲一甩手中的衣服，把河水激得老高，打湿了两人的衣摆，“难道你们这些都是吃干饭的吗？口口声声讲着正义，一点都不愿意为百姓出头吗？”


    “修士为人为天地自当是肝脑涂地，但你又不是凡人，在这里冒充凡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梅闻雪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手中的长剑已经抵到曲曲娘亲脖颈了。沈芝当即吓得瞪大了眼睛，回头忍不住地去看曲曲，担心她看到后会害怕。


    还好，曲曲还在支架子，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向。


    趁着曲曲没注意到，沈芝赶紧用了障眼法，让曲曲不至于被眼前一幕吓到。


    施法完，沈芝松了口气，才回头继续看梅闻雪的动作，“梅闻雪，你这是做什么？她就是曲曲娘亲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自认是曲曲娘亲不假，可她就是真的曲曲娘亲了吗？”梅闻雪道，“在凡人与妖魔居住的交界处，也有妖魔混入凡人之中，领养凡人的孩子当作自己所生。过几十年的清闲日子，躲避捉妖师的追杀。”


    “你这修士好生奇怪，我把曲曲从呱呱坠地养到现在，我怎么就不是曲曲真的娘亲！你莫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曲曲娘亲愤怒道。


    “对啊，梅闻雪，如果曲曲娘亲一早就心存恶念，咱们进村子这么久了，早就动手了，为什么要忍到现在呢？你是不是误会什么？”沈芝出来打圆场，拦在梅闻雪和曲曲娘亲中间。


    “误会？”梅闻雪眯眼，危险的视线打量在曲曲娘亲身上，“如果是误会，你可要说清，为什么要把一截凡人的指骨带给我们。”


    “这件事我可以说请，先等我把衣服洗完。你放心，我不会耍什么花招的，我打不过你的。”曲曲把架子已经支好了，曲曲娘亲捡起水里的衣服，赶紧搓洗。


    梅闻雪将长剑收起，沈芝趁此赶紧把他拉到一旁，“梅闻雪，咱们先等等看，有曲曲在，她应该做不了什么坏事。你是从哪里察觉，她不是凡人的呢，为什么我没有看出来？”


    跟曲曲娘亲接触这么久了，沈芝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还是梅闻雪说了自己知道说得。


    “气息。世间万物都有属于自己的气息，从我和你接触的第一次开始，我就闻到了专属于你的气息。”梅闻雪垂眸淡声道。


    “气息？”沈芝抬手深深嗅了嗅身上的味道。


    刚刚在河边站了太久，身上都是潮湿的味道。梅闻雪身上的味道也是如此，大家都是一样，根本没有差别嘛。


    “为什么我什么也闻不出来？梅闻雪，我身上有什么奇异的味道吗？”沈芝好奇地问。


    梅闻雪：“你是草木之灵，身上自然是草木独有的味道。她身上是咸湿的味道，这与龙王身上的味道别无二致。”


    与龙王身上的味道别无二致，这岂不是代表——


    沈芝害怕地往梅闻雪身后躲去，“梅闻雪，确定吗？她和龙王一伙儿的？咱们现在主动过来，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谁跟你说我那东西是一伙儿了的！”曲曲娘亲愤怒的声音传来，叉着腰，一脸不满地看着沈芝，“我可从来没有害过人，你们说我跟那东西一伙儿简直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看到曲曲娘亲愤怒的模样，沈芝更怕了，让梅闻雪把自己挡得结结实实的，弱弱开口，“我就是猜测，你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自己。”


    曲曲娘亲被这气弱游丝的声音气笑了，“你们能查到这里，都是我在暗中帮你。不然，按照这村子里人人相护的本事，你们怕是一辈子都查不清。”


    “你在暗中帮我们？”沈芝不敢相信，抬起一条手臂，探出脑袋，“怎么可能，你明明一直没有出现的。”


    “不，她出现了。”梅闻雪将脑袋推回去。


    沈芝：“......！是馒头！”


    曲曲娘亲点头。


    梅闻雪：“现在你可以说，找我们来，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曲曲娘亲点头，讳莫如深的眼睛望向远方——


    这里是真龙村。


    百年前，这里的村民都是因为做错了，逃难来的凡人。


    就在他们安顿后，村子里来了一个受伤的龙。村民们救下了龙。


    龙为了报恩，决定成为村子里的守护神，庇佑着这里的百姓，完成他们的心愿。而村民们对龙的供奉，也成了他法力的来源。


    可，就是那一次，善良的龙解救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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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入歧途的修士。她以为这个修士和村民们一样善良，没想到，这个修士是一个善于伪装的骗子，在夺取龙的信任后，看上了她的力量，妄图夺取龙的力量。


    龙修炼了百年，自然没能让他得逞。


    但为了保护自己的力量，龙也因此遭受了重创。


    龙受伤了，便放松了对身旁小龙的关照。一时疏忽，被修士抢走了小龙。


    小龙刚刚出壳，力量还很弱小。于是利用弱小的小龙，修士完成了夺取力量的愿望。


    修士将小龙的龙魂，逼出去身体，自己占据了这弱小的肉身。还借助龙的力量，将他们封印起来，自己则是成为了龙，也就是村民口中的龙王大人。


    龙伤得很重，小龙失去了肉身，几乎魂飞魄散。


    为了护住小龙的魂魄，将小龙送过投胎，龙几乎用尽全身的灵力。在这事后，自己则是陷入百年的沉睡之中。


    龙醒后，发现自己的女儿投胎到真龙村，她过得并不好，找到的已经被选上账童，马上成为了下一坛女儿殇。村民们也成了只知道饮食女儿殇，不知家中悲的恶魔。


    好在，村民中还是有清醒的。


    从他成为村长后，沉溺女儿殇的恶魔少了很多。


    听完这个故事，沈芝云里雾里的，总觉得哪些地方重合了。


    “所以，当年龙王不是因为修炼性情大变，他是被人给换了！”沈芝震惊于事实。


    曲曲娘亲点头，用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看着沈芝，“没错，现在的龙王就是当年的修士。这些年，他假扮我，吸收着凡人香火的供奉，已经不同往日了，对上他的时候你们务必要小心。”


    沈芝：“那曲曲呢？你刚刚讲了这么多，都没有曲曲。曲曲不是已经投胎了吗，你怎么又成了她娘亲！”


    想到这儿，曲曲娘亲眼角噙着泪水，不舍得看着远处的女儿，“我本以为，她成了凡人，会快活一世。可我还是错了，意外丧生的龙族，哪能还有什么好的命数了。这一世，曲曲刚出生，她家中便把她丢了，是我把她捡了回来，和夫君一起抚养。夫君是这个村子里最善良正直的人，在这里越是善良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仅仅是祭祀的时候，龙王微微蹙了眉头，村民们便把他剁碎了，丢到后山去了。”


    往事涌上心头，悲凉一阵一阵从心底泛起，曲曲娘亲终于忍不住地痛哭起来。


    “没想到，你竟然遭遇了这么多。你不用担心，龙王我们一定会把他抓起来的，做了这么多坏事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梅闻雪可是说过了，勿以恶小而为之呢。”沈芝安慰道。


    曲曲娘亲闻言噗嗤笑了出来，“你真可爱。当时让你吃了东西，我不是要害你的，我知道它对你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才会给你的。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抱歉。”


    沈芝开朗道，“没关系啦。要不是因为这东西，我们也不会调查到这里不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龙王抓起来，这样的祸害，绝对不能再留在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