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作品:《剑与屠刀》 二人拳打脚踢,越渡却一点儿不见红,只是抬头的时候头被白布盖住,头发乱糟糟,就差一个鸡蛋,头发就鸡窝了。
“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算什么男......呸!算什么人!真是......”越渡尝试理顺头发,却越拾掇越乱,搞得他心烦。
他抬头想要继续指责,这二人却已经溜到两个姑娘身后,鬼鬼祟祟。明明已经试好的衣裳,二人又开始了莫名的对话。
“这件略微素雅了些,若配上相衬的花簪想必好些。”谢无羁假装若有所思。
“是吗?”姜野也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皱眉。
越渡简直不知这二人在做什么,正欲大骂,听到那两个姑娘的对话后,到嘴边的字儿吞了下去。
三人进店的时候,那两个姑娘就在店中了。打眼便知她们家中极尽富贵,否则不会都穿着金丝绣制的衣裳。
其中一个挑了许久都不满意,“这些俗物,让我怎好穿去见陆神医。”
另一个在旁边,“银月,陆神医痴心于研弄那些个药草,不会在意此等小节。更何况衣裳衬人,只有你是人衬衣裳,难不成还能折煞了容颜不成?”
她软下来,“若不是神医起死回生,救活我爹……我得重视此次写宴,若是怠慢,会令人觉得我们花家不懂礼数。你再陪我去别的铺子挑挑吧,挑完我回府盯着今日的谢宴。”
两个姑娘挽手离开。
姜野眼神立刻变得亮晶晶,“她们说的,难不成就是那个连死人都能救活的神医?竟然是真的!”
掌柜靠过来搭话,“当然是真的!她可是花家小姐,这城中最富的人家。不久前她爹昏死过去,气儿没了整整一个时辰。你猜怎么着?硬是被陆神医救活了!”他眉飞色舞。
说得神乎其神,姜野追问,“真这么厉害?”
他容不得别人质疑神医,“这能骗你?城中谁人不知,陆神医的医术便同天上神仙一般,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他在城中治好许多得了怪症、死症之人,若是不信,你们尽管去药王府,看看是不是真的。”
掌柜越说越真,姜野听得入神。
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神医,不失为浓墨江湖中的重彩一笔。
姜野想继续问问这陆神医的事,掌柜却说起其它,“自从花老爷重病后,花家上下全交由她来打理。可惜啊,我们这里的衣裳已是广县最好的,她不在这儿买,买不到更好的咯。”
掌柜摇摇头,竟真有一分替她惋惜的意思,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听完掌柜自吹自擂,姜野更觉得自己这身衣裳好。得意之际,忽而一直大手过来。
谢无羁拉着自己就跑,跑之前留下越渡殿后,“他付钱。”
眼看二人跑了,掌柜立刻将越渡抓住。
这不是第一次了,越渡无奈,“谢无羁,你真一文也不出吗!”他对着已经消失的身影大喊。
无人回应。他只好掏荷包,付了银子去追二人。
二人就在街道拐角处等他。
姜野稀里糊涂跟谢无羁跑出来,后知后觉,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谢无羁,你这是带我抢东西?”
谢无羁抱着手靠墙在边,“以后我还他。”他摇头,笑得不怀好意,“不,你还他。”
越渡被宰一顿,自然将仇记在罪魁祸首头上,还喘着粗气,有些不服不忿,“谢无羁,我要你还我。”
还,拿什么还,拿两间客房来还。
准确的来说,是越渡又被借了两间客房钱。
三人在客栈落脚,又是越渡掏的银子。
不巧的是,来广县求医之人太多,客栈只剩两间客房,于是谢无羁和越渡一间,姜野独自一间。
赶路劳累,三人约定先回房间休息,晚些再出去。
越渡关上门,总算是隔开姜野,只剩自己人了。
他倒茶,肆无忌惮说道起谢无羁,“听闻你去长楚,没找着神功还搅和得一团乱,你就不能安分些吗?得罪的人还不够多?”
谢无羁不甘示弱,略带嘲讽,“想必你追了陈舒一路,到广县门前,她还是将你甩了。我不相信你会把她的东西给别人。”
二人在互相讥讽这块儿算是棋逢对手,默契地相视一眼,同时笑开。
谢无羁放下剑,“说正事。你说的那个逍遥楼我去了,没有人。想来创神功的前辈不会对那些瓶瓶罐罐的药丸感兴趣,你指定是被骗了,那些都只是冲着千寿丸去的散修。”
越渡喝完茶水,有理有据,“消息有真就有假,是你太着急了。不过好在这消息有假,大概率就有真,只要他老人家在这世上多活一天,我一定帮你找到。”
谢无羁瞥一眼越渡挂包袱上的白布,轻笑道,“照你这天天要死要活的,想挺到那时候,难!”
片刻他继续说道,“这些厉害的前辈都是深居简出。要么隐居山林,要么藏于闹市,不愿牵扯世间纷扰,想找他们,的确需要一些时间。”
越渡想起谢无羁方才的异常,“对了,那姑娘与我们同行,神功的事你不让我提,要瞒着她吗?”
“知道神功的人越少越好,你也知道,若是这种消息传开,江湖上指不定多少人要争得头破血流。”谢无羁有些语重心长。
越渡自然明白,拍拍他肩膀安慰,“那神医忽然就能救死人了,一定与神功有关,这神功指定就在这广县,我陪你找……找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哈欠。
越渡转头躺床上,瞬间入睡,睡得酣甜,与城外时判若两人。而谢无羁在木椅上休息,脑子里想着神功之事。
姜野在隔壁客房。
她打开沿街的窗户,窗外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其间卖糖画的老汉、挑担的货郎不断吆喝。
她趴在窗台看,每一个走过的商贩,每一顶路过的轿子,连同对面飘香来的蒸糕,都让她目不转睛。
看着,她两手撑着耷拉的脑袋,没多久,她的手肘慢慢在窗框上滑移,最后整个人伏在窗台。
困......
快闭眼时,不知何处飞来一张大纸,直直拍她脸上。朦胧中,她见着上面好像写着什么''百侠榜''。
她忽而清醒,伸手去抓,然而那纸像钩儿,钓到鱼儿就跑了,往楼下飘去。
“诶,诶?诶!”三次出手后,姜野与其擦手而过。
她立刻往楼下追去,虽不甚雅观,还差点摔个狗啃泥,好在还是捡到了。
一抬头,不远处议论声、指责声混杂着凄楚的哭泣声传来。她瞧见一群百姓围堵着谁,迅速收好榜纸,走向人群。
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捂着鼻子,声音从指缝出来,带着嫌恶与恐惧,“瞧这模样,怕不是要传染!可不能将她留在城中祸害大家,得赶紧抬到西边后山去!”
此言一出,周遭百姓纷纷附和,指指点点,如同见着不洁之物,“是啊,太吓人了!”“赶紧丢走,别害了我们!”
姜野不曾被这些话吓退。她拨开人群,眼前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只见一个衣衫朴素的妇人瘫坐在医馆门前,泪如雨下,怀里紧紧抱着孩子,或者说......是抱着一头孱弱野兽。
孩子几乎周身覆盖着黑色,宛若披着一张兽皮,部分皮肤已然溃烂,看着确实骇人。她气息微弱地蜷缩在母亲怀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全力。
女子哭得难以自抑,“她只是生下来便长着痣,真的不会传染......”
然而辩解不可能战胜人群的恐惧,她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指责与非议仍不停歇。
她转而跪向驱逐她的郎中,哀告恳求,“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她吧,您一定有办法的!”
郎中也不是无情,是无能,无奈道,“莫怪我狠心,此怪症我闻所闻,实在是无从下手啊!你若不死心,便去求求陆神医,尚有一线指望。如若不然......还是早些为娃娃准备后事吧。”
说完,郎中抽身离去,留下几乎快哭晕的女子,还有那些出言可憎之。
“你再不扔掉她,那你也只能一起去西山了。我们绝不能让这种祸害留在这里。”
“够了!”姜野再听不下去,厉声道,“不帮忙便罢,何苦出口伤人,逼人遗弃自己的亲生骨肉。难不成你们都不曾有爹娘,如今也无儿女?”
她上前扶住昏昏欲坠的女子,“别哭,你要撑住。我陪你去找神医,治好你女儿。”
或许是未感受到如此不加掩饰的善意,妇人怔住,旋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多谢姑娘......多谢......大恩大德......”
几个愤懑百姓不依不饶,堵住去路,坚持要妇人将她女儿丢去后山,并威胁姜野。
最后姜野眼神一凛,取出腰间的两把短刀,“让开!”他们才不情不愿让出一条路来。
谢无羁听到动静便叫醒越渡,二人就跟在姜野后面。
越渡饶有思索,“姜野......却有几分野性,这下我们有理由见那个神医了。”
谢无羁默认。
二人跟着姜野寻到药王府。
此时正有一男子被侍卫驱赶,“快滚,这里是药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
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神情失落,离开时迎面碰上几人。
他看了看妇女二人,像是自顾自,又像是对几人说,“你们也是来找陆神医......罢了,你们去试试吧,或许他会见你们。”
说完,他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姜野带着妇女二人上前,有了方才画面,她言语客气恭敬,“侍卫大哥,我们想请神医看病,人命关天,劳烦通传。”
侍卫还算客气,“看病可以,令牌拿来。”
姜野双手呈上入城时的通行令牌。
他退回,“不是这个,是花家的令牌。必须他家令牌,我们才能放你进去。若是没有,便请回吧。”
无论姜野和妇人如何劝说,如何恳求,侍卫都不放人。最后,姜野也像落汤狗一样回来,问道,“现在还有什么其它办法?”
二人也没有办法。
片刻后,姜野想起了什么,“花家不就是那个起死回生的花家吗。你们还记得吗,白日里我们遇见过的。花府小姐人美,想必一定心善,我们去找她求一张令牌不就好了!”
谢无羁和越渡俩人不知在密谋什么,被姜野打断,只是齐齐点头,露出同样僵硬的笑。
“有道理……有道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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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