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宜看着他的脸，好像除了答应，完全说不出其他的话。


    她慢慢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矜持地说，“我考虑一下。”


    肖绎从背后揽着她腰，“今晚住这里？明天早上我送你上班。”


    “你这里什么都没有。”


    “等会出去买。”


    赵令宜仔细想了想，“我的教材还在家里，还有上课要带的很多东西。”


    肖绎额头抵在她肩上，轻轻叹了口气。


    赵令宜被他叹得心软，“等会拿过来就好了。”


    肖绎抬起头，赵令宜正好转过身亲他，“但是明天我有四节课，今天晚上要早点睡。”


    肖绎闭着眼笑了，“嗯，我只是想早上醒来看见你。”


    他抱着她，笑起来整个人都和平时不一样，闭上眼时神情温存，赵令宜心底有些柔软，温声回应，“我也想睡醒就看见你。”


    肖绎睁开眼睛，没吭声，一低头就碰到她的脸。


    赵令宜不知道是不是刚有身体接触的男女都这样，怎么亲密都不够。


    身上都没穿衣服，轻易吻得身体发热，直到两人都意识到不能再吻下去，肖绎摸了下她的背，调整着呼吸，“我抱你去洗澡。”


    赵令宜从晕晕乎乎的氛围里醒过来，“我自己洗。”


    赵令宜站在莲蓬头底下时，才感觉到激烈运动的后遗症，腿软得比她连上六节课还严重，小腹那股若有若无的酸麻感始终存在。


    肖绎的浴室里只有洗发水和沐浴露，连瓶护发素都没有，很不讲究。


    她挤出他的沐浴露，没什么香味，完全不是他身上的那种味道。


    她快速洗完了头发和身体，在浴室里没有找到吹风机，湿着头发出去找肖绎。


    肖绎已经冲过澡了，正裸着上身，在另一间浴室的镜子前刮胡子。


    赵令宜一进去，看见他不穿上衣的随意模样，一下子忘了要问什么。


    在床上光线很暗，她又沉浸在某种氛围里，下了床在明亮的地方，一看见他这样，很不适应，嘴里嘟囔，“你怎么这么不男神……”


    “男神什么样？”肖绎停顿半秒，回过头，“你拿我当男神？”


    他似乎有点想笑，刚洗过澡，他眼睛湿黑，肩上搭着一条毛巾，肩背和手臂的肌肉微微隆起，身上的吻痕和抓痕在灯光下一览无余，赵令宜被自己在床上的冲动刺激到，“你为什么也在家光膀子？”


    “家里又没有外人。”肖绎不太理解这个问题，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穿着他T恤的样子，“你把我的衣服穿走了。”


    他伸手挑开她脖子上湿漉漉的头发，“等会，帮你把头发吹了。”


    不用站在镜子前自己动手，而是舒服地躺在沙发上。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偶尔摸到她的头皮，她惬意地闭上眼睛，细枝末梢的神经都在放松，不想管他到底会不会吹头发，有人代劳的感觉实在太好。


    早知道应该克服心理障碍，让他帮忙洗澡。


    肖绎见她一直闭着眼睛，“这么累吗？”


    “嗯……”赵令宜懒洋洋地应了声，极度放松的状态下，什么话都是脱口而出，“你家要是有浴缸就好了，我想泡澡。”


    肖绎抓着她的头发，在吹风机的声音里无声笑了下，“明天请人来量一下尺寸。”


    无论周末有多愉快，周一也会如期到来。


    赵令宜的闹钟一响起，肖绎就醒了过来，他摁掉她的闹钟，坐起身，捏了捏鼻梁醒神。


    臂弯里的人翻了个身，蒙上被子，装作没有听到闹钟，肖绎笑着把她捞过来，“起床了。”


    赵令宜继续抱着被子不动，肖绎扯开她的被子，体验到叫她起床的新奇，拉着她的手臂试图唤醒她，“你再不起来，可能又要迟到了。”


    赵令宜不得不睁开眼睛，无奈道，“闹钟我订早了十分钟，是用来赖床的，你怎么闹钟一响就起床的。”


    肖绎看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唇角扬起一个弧度，亲了亲她的脸颊，“你还能再睡六分钟。”


    赵令宜看见他的笑容，思绪缓缓回笼，脑袋埋进他的颈窝，昨晚是她第一次和男朋友一同入眠，本以为会有些认床，结果睡得很踏实。


    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原来睁开眼就看见他是这种感觉，周一早上都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


    她贴着他的脖子吻了下，“好奇怪，你把我吵醒了，我心情还挺好的……”


    虽然她说需要考虑一下，也没有搬太多衣物过来。


    但肖绎在楼下新租了一个车位给她用，冰箱里囤了一堆她要喝的牛奶，浴室里新装了一个浴缸，洗手台上她不知不觉就摆过去很多化妆品……


    裴恬发现他们住在一起时，天已经很热了。


    赵令宜放了高考假，肖绎去医院上班了，她中午回父母家蹭饭吃，裴恬打来电话，兴致勃勃地告诉她，“八中要校庆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啊。”她获取各种信息的速度从小就没有裴恬快，现在更是什么消息都靠裴恬告诉她。


    “听说学校给不少人发了邀请函，我在班里问了一圈都没人收到，大家都只看到学校公众号一句欢迎各位校友回母校，看来我们班都混得不怎么样，母校看不上。”


    赵令宜边吃水果边笑，“学校不是欢迎了嘛。”


    裴恬很有八卦精神地问，“那肖绎收到了吗？”


    “没听他说，我回家问问他。”


    裴恬一听就叫起来，“你们住到一起去了？”


    妈妈正好从厨房出来，让她过来摆碗筷，赵令宜心虚地对上妈妈好奇的眼神，对着电话含糊道，“嗯，嗯，下次再说，我吃饭了。”


    午餐家里炖了莲藕排骨汤，吃完饭，赵令宜拿出保温桶洗干净，盛了满满一桶，佯装不经意地告诉妈妈，“妈，这汤炖得不错，我带一些送给男朋友喝。”


    于冬宁一副早料到的表情，“早就看出来你最近不对劲，没事就在那笑笑笑，放假也不回来。终于舍得交代了，说吧，暗度陈仓多久了，对方做什么的？多大了？哪里人？什么学历？”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一旁的赵父也在好奇，“令宜，你谈恋爱怎么不告诉爸爸妈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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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令宜考虑着先回答哪个问题，最后选择了最快捷的方式，“就那个，以前上学时，八中的肖绎，你们还记得吗？”


    “他啊……”于冬宁略感惊讶，“就是那个早恋的男生？他也还没结婚啊。”


    校园名人就有这点好，多年过去，不仅同学们还记得，连同学们的家长都没能忘了。


    当年高三她妈去学校开家长会，回来吃中饭时说，在学校里看见实验班的第一名了，本以为这些学习成绩特别好的男生，都会是不修边幅的形象，没想到这个男生模样特别好，个子也高，收拾得也干净，不停感叹父母真会养。


    赵令宜当时想果然谁都会对肖绎这样的人有好感，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微妙心理和爸妈提了一句，他找的女朋友也是学校最漂亮的，学习成绩跟他一样好。


    于冬宁很吃惊两个小孩早恋都没耽误学习，然后又教导她，令宜，我们还是上了大学再谈恋爱，大学的男生更好……


    此刻赵令宜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解释，只能皱着眉头说，“妈，你这话说的，他要是结婚了，我还和他谈什么。”


    被父母盘问了整整一个下午，赵令宜才得以脱身，提着保温桶开车去医院，给辛苦工作的男朋友送饭吃。


    夏天医院楼下蚊虫多，肖绎把她带到休息室，不少医生见过她，都见怪不怪，只有护士长打趣了一句，“肖医生，女朋友又来送温暖了。”


    休息室里消毒水气味很刺鼻，赵令宜第一次来时，也惊讶于这里的条件，除了才粉刷过的墙壁，其他设施比十年前的大学宿舍好不了多少。


    一张陈旧的红木办公桌充当餐桌，肖绎坐下打开餐盖，赵令宜在一旁打开另外几个保温盒盖子，把菜推到他面前，“还装了炒鸡块和虾仁，营养全面，快吃吧。”


    肖绎挑眉道，“你怎么从家里带这么多菜回来。”


    “本来只带了汤，我说是带给男朋友，我妈叫我多带点。”


    肖绎看她一眼。


    赵令宜清咳一声，“我妈叫你有时间去家里吃饭。”


    肖绎牵了下唇，“下周？”


    他能休息的时间不长，在他电话响起来之前，赵令宜抓紧时间问，“裴恬说八中要办校庆了，你有没有收到邀请函？”


    “没有。”肖绎不明所以，“办校庆怎么会给我发邀请函。”


    “你也没有？”赵令宜莫名其妙开始替他不平衡，“怎么你都没有。”


    肖绎不太在意，“八中一年送出去多少学生，哪能每个都记得。”


    赵令宜看他低头喝汤，想起自己曾经的幼稚想法，“我以前以为，你就是那种，校庆时学校要拉横幅贴在门口，写欢迎杰出校友肖绎回校，然后你去捐个几百万，给后来的学生设个奖学金什么的。”


    肖绎听得笑起来，似乎越想越好笑，连汤都不喝了，问，“那你在哪儿？”


    赵令宜答得理所当然，“我在校门口看横幅啊。”


    肖绎靠在椅背上，继续看着她笑，仿佛停不下来，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杰出校友都没有你给送饭，我怎么觉得还不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