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私会

作品:《我的夫郎是暗卫

    在小河村进村口的大路边,吴修远正蹲在被一片灌木丛遮掩的树林边,静静看着村口进进出出的村民们。


    他从下午就一直在这里蹲着,看着太阳从正当顶,到现在像个蛋黄一样斜挂在山顶上。


    天色渐晚,村民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往家里赶去了,村口也从喧闹到现在逐渐归于寂静。


    “嘶!”吴修远扔掉刚刚拔起来的杂草,立马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微弱的光线查看起手上传来剧痛的地方。他这才发现手上爬了好几只蚂蚁,被咬的地方已经起了一个小包。


    吴修远把手上的蚂蚁拍掉,踢了踢面前已经被他拔的所剩无几的杂草,又站了好一会儿。


    到底回还是不回?


    选择的天平逐渐倾斜,最终他还是理了理被弄皱的长袍,迈步朝村子里走去。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在准备晚饭了。吴修远借着昏暗的光线掩映,低着头急匆匆往家里赶去。


    他推开篱笆门,面前低矮的泥巴茅草房里连油灯都还没点亮,里面的人正借着残余的日光和灶里燃烧的火光,准备做饭。


    听着外面的动静,里面的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又往外走了几步,想看看是谁。


    “娘。”


    “修远?”中年妇人脸上浮现一丝惊喜的神色,把脸上深重的皱纹都撑开了,显得年轻了些,“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在学堂里好好读书,回来干什么?”一道严肃的男声从堂屋里传来,“你这样三天两头往家里跑,有什么出息?何时才能当上举人老爷,光耀我吴家的门楣?”


    “孩子想家了,回来看看怎么了?”那妇人嗔怪一句。


    “慈母多败儿!”


    吴修远一声不吭,吴母把他拉进屋子:“回来的正好,我正担心这肉等不到你休沐就坏掉了,你回来了咱今天就做。”


    吴母又进灶房忙碌起来,吴修远进屋跟吴父打了个招呼:“爹,我进去温书了。”


    吴父拉长的脸,这才缓和了些:“嗯。”


    吴修远的爷爷之前是秀才,虽然没有更进一步,但有幸得了个在镇上最大私塾教书的职位,家里也算是过了好一段体面日子。


    吴父从小读书就不行,但好歹吴修远的爷爷给他留下了不少田地,不出现什么天灾**的情况下,也足够一家人吃穿嚼用了,甚至每年都还能有结余。


    也算是村里比较殷实的人家了。


    吴修远出生后,吴父把所有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想重现曾经的体面。


    可养一个读书人谈何容易,一家人的日子自然也就过得紧巴巴的了。


    吴修远现在正坐在屋子里,心乱如麻,哪里有心情看书?也就是摆摆样子罢了。他这段时间被赖三带进了赌场,欠了赌场不少钱。


    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越赌越上头,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短短几天时间,就从盈利不断,到倒欠五两银子。


    赌场的人说了,要是再还不上,就去私塾找他。


    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自己以后的仕途可就完了。


    等吴母做好饭菜,叫吴修远吃饭,他才魂不守舍地从屋子里出来。


    他在家里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等他坐到板凳上,饭也盛好了,连筷子都放到了他顺手的位置。


    吴修远拿起筷子,准备夹菜,这才突然发现竟然是野猪肉。


    吴母也跟他闲谈起来:“边家那哥儿从山上猎了头野猪,在村里便宜卖,才二十文一斤。我想着你也快回来了,便去买了点。”


    “边栗?”吴修远有些失神道。


    “可不是,一个哥儿怎么会那么厉害,连野猪都杀得了。”吴母给吴修远夹了一大块肉,又接着道,“当初你不是说能有办法让那哥儿嫁过来吗?要是当初嫁过来了,那野猪可就是咱们的了。”


    吴母瘪瘪嘴连连摇头:“真是可惜了,那野猪可不小,至少得一二两银子呢!”那神情,活像那野猪是从她家抢走的一般。


    “一个粗鲁的哥儿,怎么配得上咱们修远?”吴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提这事了,我不同意!”


    吴父越说越激动,手在桌面上拍得砰砰响:“你就只看得到眼前这点东西吗?你想想,哪个举人老爷的夫郎是猎户的?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要是以后修远得个一官半职,一个大字不识的粗鲁哥儿,怎么跟其他人结交,怎么打理好后院?”


    吴母嘟囔道:“我不就说说嘛,而且人家都已经成亲了。”


    “没成亲也不行!”


    吴修远听着他们的话,脑子里却想的是其他的,什么边栗,什么成亲,他现在都管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钱还上,时间拖得越久,这钱就欠的越多。


    吴修远斟酌着开口道:“爹……”


    “我跟你说,你也别想!我花那么多银子让你去念书,可不是让你给我找个这样的夫郎回来的。


    你给我好好读书,只要你考上了,多的是女人和哥儿让你选,找个闺门小姐也是可以的。”


    “我跟你娘这辈子什么福也没享到,把所有心血全花你身上了,你要是不好好念书,出去乱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吴母也劝道:“就是啊修远,你在镇上读书,遇见合适的少爷小姐,也多主动接触接触,娘也想早点抱上孙子。”


    吴父的日常“教导”还在继续,吴修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说出口的话,又咽回去了。


    而看似关心他的父母,也没注意到他今日的异常,还在不停说着。


    他闷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吃完把筷子一放:“我吃完了,接着去温书了。”


    吴母赶忙道:“去吧去吧。”


    第二天,吴修远借着去私塾念书的名义,一大早又出门了。


    而这个时候,镇上的福膳楼里,陶仁义正和金月在酒楼里位置最好的地方,一边欣赏着江景一边吃饭。


    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酒杯里斟的也是福膳楼里的特色佳酿——青竹酿。


    陶仁义把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递给金月。


    “给我的吗?”金月略带羞涩和惊讶地看着陶仁义。


    陶仁义勾了勾嘴角:“自然,打开看看。”


    “多谢陶公子。”金月激动得心跳都加快了,但是面上还是故作矜持地道谢。


    他缓慢地把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根银簪子,顶部呈云彩纹样,内嵌着一颗小珍珠。


    金月惊喜地看向陶仁义:“真漂亮!谢谢陶公子!”


    陶仁义淡淡一笑,就向着金月的手伸过去。金月却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在陶仁义的手接触到他的那一刻,条件反射往后一缩。


    陶仁义内心不喜,面上还是不显。东西也送好几回了,饭也吃了好几顿了,连手都没摸上,他的耐心已经快告罄了。


    金月反应过来之后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就是……”


    金月低着头泫然欲泣,像是犯了什么错一样,实际眼底是一片尽在掌握的得意。太容易得手的东西,怎么会珍惜呢?


    “是我应该道歉才对,我本意是想帮月哥儿戴上,没成想唐突了佳人。”陶仁义说完便自然地拿过了金月手上的簪子,帮他戴到了头上。


    陶仁义夸赞道:“我就知道这簪子一定很配你,果然好看。”


    金月脸上浮过一抹羞红。


    陶仁义端起酒杯:“今日良辰美景,怎么能少得了美酒,在下可否邀阿月共饮一杯?”


    金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不会喝酒。”


    陶仁义带着笑意的脸,立马收回了:“阿月是不会喝,还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金月心下一慌,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他想着自己连续拒绝了陶仁义两次,确实不太好,总还是该给点甜头把人吊着。


    “陶公子对阿月这么好,阿月怎么会不给陶公子面子。”金月便端起酒杯,“阿月敬陶公子一杯。”


    陶仁义这才露出笑容,和金月碰了个杯。


    “公子,吴修远来了,想见您一面。”两人刚准备喝,下人却进来对着陶仁义耳语道。


    金月和陶仁义并排坐着,没太听清楚,但还是准确捕捉到了吴修远的名字。


    自己和陶仁义的事情没成之前,金月可没打算让村里人知道。所以他一听这人的名字立马慌了神,接着便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陶仁义。


    陶仁义还以为是金月的未婚夫来了,他怕被捉奸呢。


    “你先去屏风后面等等。”陶仁义给金月指了指后面。


    金月立马起身,藏在了屏风后面。


    “让他进来吧。”


    陶仁义下了命令,吴修远很快便被带了进来。


    吴修远看到桌上摆着的酒杯还满着,菜色也都还没有动过,空着的位置上有一个装首饰的空盒子,心下了然,笑道:“吴某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陶兄的雅致。”


    “修远说的哪里话,来得正是时候,就等你和为兄一起喝一杯。”陶仁义说完,话锋一转,“不过看修远一脸郁色,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


    吴修远一听他询问,便想起了自己签的欠条,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坐在了刚刚金月的位置上,把那酒一饮而尽:“我……”


    可长久以来的骄傲,让吴修远怎么都没法把那句话说出口。


    看吴修远如此难以启齿,陶仁义也没有主动开口,还是静静等待着。


    前途和面子,孰轻孰重?吴修远还是在最后时刻分清楚了。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重重磕在了桌上。


    这声响,把屏风后的金月给吓了一跳,不小心弄出了点响动来。


    吴修远警觉地看向后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