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钥匙揣在口袋里，女生的视线落在门上朦胧的小窗口，隐约见校服主人的身形摇晃。


    “学姐，你是在开玩笑吗？”


    被她关着的游境莹还在心存侥幸，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试探着开启。


    “游境莹，要怪就怪夏宁席啊，靠近这个怪物会变倒楣啊。”


    话毕，女生加快离开的脚步。


    此处是她精挑细选的地方，一处落灰的保健室，寻常不会有人来，医务室值班人员下班后更是无人会经过。


    被关后会处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状况。


    走过拐角，身后的游境莹居然识相的没有大声呼救，女生的喉部动了动，不由得停了一瞬脚步。


    但摸着本应给游境莹的情书，女生那浅浅的对未来、对现在的担忧变成愤懑。


    和夏宁席交好就应该给个教训！


    托夏宁席的福，她被这个明明只是小打小闹的计分规则绊住了脚，拖向另一个世界，再没可能爬向高处。


    女生明天就要被父亲换到平民就读的学院。


    离开前她至少要让夏宁席一直端着的高高在上姿态破裂。


    相信游境莹可以做到。


    女生坚定地抛却了钥匙。


    “咚——”


    是钥匙落入湖心的声音。


    学姐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游境莹回想起事情经过还有些懵。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学姐。她确信自己没有认错。


    上回有男生在她没赶上车的路段毫不掩饰的尾随，正是这位学姐扯着她送回了寝室。


    所以这回学姐说她有些不舒服，境莹毫不犹豫地跟着女生来到了下班后一片寂静的医疗中心。


    现在境莹所处的地方是修缮大楼旁缀着的废弃的曾经保健室，地上有一层灰。


    境莹站在门边陷入思考。


    还好吃了晚饭——这个念头率先蹦出。


    境莹冷静过了头。


    该说不说，被关在这里是一个待遇很好的恶作剧？


    如果不愿多想，境莹可以揭开盖着蓝罩子的病床躺下，假装自己是顺其自然来体验病床的软度。


    “唉。”


    境莹坐到地上，背靠着门。


    地上冰冰凉凉的，临近日落，太阳的温度不再眷顾这个无人气的地方。


    或许她应该脱下外套垫在地上，不然着凉容易发烧。


    游境莹伸手感受着地面的温度，脑子评估的和身体所做的大相径庭。


    她的身体选择九十度侧身，和衣躺倒。


    侧眼可以看见门下的光亮，游境莹眨了眨眼，后知后觉今晚只能睡在这里了。


    看来得买一个新手机随身携带。


    今天下午课上老师说会发奖学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


    脑海不知为何闪过夏宁席晃着手机的手，昨天聚餐结束后，夏宁席也提了一句手机的事。


    “听说这回还会给各科目第一名发赞助手机。”


    境莹勾起的唇角很快抹平，她发觉女生不对劲时已经被拽着扯进了保健室。


    女生那时说：“小游？你为什么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喜欢人的资格呢？”


    前一句对话是她婉拒了女生露出的情书。


    唔，话语中潜藏的情绪差别挺大的，境莹被已经视作熟人的学姐漏出的恶意炸了个呆滞，丧失了挣脱的时机。


    不，不想了。


    境莹深呼吸，试图将女生那时咬牙的面孔驱逐脑外，又奇异地发觉那种面对的感触很熟悉。


    境莹翻身起来，甩了甩脑袋。


    环顾四周，睡到了病床上。


    还是趁着天没黑，赶紧睡着吧。


    ＊


    保健室内没有窗户，有淡淡的灰尘气。


    杂物不多，一眼能看清，境莹不用担忧是否有虫子聚齐。


    闭眼后不知不觉睡着了，还难得做梦。


    是美梦。


    梦中的两个女孩手拉着手穿梭在杂草丛生的荒废公园。


    境莹仿佛感受到草儿戳在她胳膊的痒觉。


    游乐设施都玩了一遍后，境莹听见身旁的童声说，最近福利院要接待贵客，下个星期她不会来了。


    童声又说，这里离你家远，下次我早点出来去你家附近。


    境莹不知道她点没点头，她大概知道她在做梦，她只是旁观着自己的身体走动。


    一瞬就走回了家。


    一瞬就见了长高的同伴。


    长高的小女孩在一扇门外徘徊，犹豫中门锁被她撬开。


    境莹惊讶，要做坏事？


    跟随坏女孩，境莹发现门内高烧不止的小女孩。


    躺着的小孩是不是自己……？


    境莹好像从记忆里扒拉出一点边角回忆。


    一瞬跟随着清醒的女孩护送昏迷女孩。


    又一瞬有了第一视角。


    境莹成了昏迷的女孩，睁眼看见了清醒的女孩。


    清醒的女孩口型张张合合，境莹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她说，我是你的第一个好朋友，别忘了我。


    境莹眉眼挣扎着，想醒过来，意识里又害怕醒过来，很快，她进入了下一段梦境。


    ……


    血，血淋淋的。


    女人站在她的面前，长长的刀应该出现在比武现场，现在却在境莹的一米之外。


    境莹的眼神直直盯着刀柄，有双粗糙有力的手紧握着它。


    透过手指，游境莹和梦中被刺的男性对上了视线。


    男子吐着血，眼神透着怨恨。


    游境莹多希望她只是误入拍摄现场，但怦怦乱跳的心脏告诉她她要逃命。


    境莹完全丢却前三秒“自己在哪个梦境”的想法，仿佛融入平行时空，屏息一步步往后退，希冀杀人魔注意不到她。


    不，可惜了，杀人魔认识她。


    “游境莹。”


    “退什么？”


    那张脸，是态度奇怪的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