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分手回忆

作品:《不协和音[破镜重圆]

    音棠仿佛能想象到他挑眉得意的样子,撇撇嘴,回道:“没事,只是想谢谢你,邱哲回来排练了。”


    盛言的回复很快:“不用谢我。要是你没法说服他,我告诉你再多也白搭,所以还得谢你自己。”


    音棠促狭地笑着,故意回道:“也是,那我就不请你吃饭了。”


    良久,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跟你客气客气,怎么还当真了。”


    笑意在音棠眼底漾开,她手指轻快地回复:“那你想吃什么?我可不会像你似的只请别人吃蛋糕的,为了吃你那顿蛋糕,我什么都没吃,饿死了!”


    “那是我的生日蛋糕。”盛言无奈回复,“而且你是不是傻?我好歹还去路边摊垫了两口呢。”


    音棠继续逗他:“那我这次就请你吃路边摊咯?管饱!”


    对面沉默了更久,才回了一个极其简短的:“呵呵。”


    音棠笑够了,刚想正经回他,盛言的消息又跳了出来:“我们上学的时候,不是常去学校门口大叔的摊子吃麻辣串吗?就去那吧。”


    她骤然顿住了指尖:那个简陋却烟火气十足的小摊,承载了他们多少放学后嬉笑打闹的回忆?


    一股暖流猛地冲上心头。她想了想,正色回他:“逗你玩呢,我请你吃大餐。”


    久到音棠以为信号中断了,手机才再次震动:“那就吃完再去,我要吃两顿。”


    音棠忍俊不禁:“你是猪吗?” 发送出去的瞬间,她猛然意识到这对话的暧昧程度远超平时,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就想撤回。


    然而,盛言的回复比她撤回的动作更快:“你才知道。”


    音棠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唇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回到家,她正在洗漱,脸上还糊着洁面泡沫,手机屏幕就在洗手台上亮起。盛言问道:“你到家了吗?”


    音棠手上湿漉漉的,脸上泡沫也没擦干净,只空出一只手胡乱擦了擦,回他:“到了。”


    “那就,晚安。”盛言简短地回道。


    音棠亦道了一句“晚安”,继续洗脸。水流声中,她忽然听见父亲在床上翻了个身,心头一紧,赶紧把手机按熄,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父母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松了口气,心却怦怦直跳。要是他们发现她和盛言深夜还在联系,一定又要误会她想复合了。


    这几天,他们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不知是不是知道她维护盛言的事,又联想到她们分手后那段兵荒马乱的时光了。


    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将她拽回了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高考志愿上交后的教室,空气闷热粘稠。


    当从沐惜莞口中得知盛洁梅篡改了自己的志愿后,盛言的脸色瞬间惨白:“年初我拼了命准备艺考,她怎么不说?为什么不经同意修改我的志愿!”


    沐惜莞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旁边的音棠,**裸地嘲讽道:“怕你耽误事啊。谈个恋爱,从年级第一掉到第十,你至于把未来都谈进去吗?”


    盛言如遭雷击,母亲含辛茹苦的付出与他内心对音乐的渴望激烈碰撞。他站起身冲出教室,想找班主任胡老师要回志愿表以挽回一切。


    那时的音棠,年少气盛,笃信爱情至上,梦想无敌。她坚信盛言能处理好一切,也从未怀疑过支持他追求音乐梦想有什么错,因为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她甚至为了他,动摇了早已规划好的出国之路。从高二下学期开始,她就在着手准备留学事宜,和盛言交往后,炽热的爱恋让她一度萌生了留下的念头。


    得知她被录取后,父母见她迟迟未缴纳保证金,试图用身边活生生的例子劝她迷途知返:“我同学的女儿,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放弃一本上了大专。”


    “结果男孩家里送他出国留学了,女孩还是个大专生,人家就把她甩了。你想清楚,女孩子还是清醒点好。”


    但彼时的音棠,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这些劝告?


    她固执地相信,只要盛言能追回被母亲篡改过的高考志愿表,他们就能在象牙塔下那片自由的土壤上一起组建乐队,追求音乐梦想。


    同学填报完志愿便各自离去,教室里眨眼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坐在空荡的教室里,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着欢快的节奏,嘴角噙着笃定的笑意,等待那个身影归来。


    沐惜莞一直像欣赏一出注定的悲剧般冷眼旁观,此时终于忍不住探身进来敲了敲门:“别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音棠抬头瞥了她一眼:“要赌吗?”


    “赌?省省吧。他要是能回来,我把名字倒着写。”沐惜莞欣赏着音棠强装的镇定,又慢悠悠地补刀,“盛洁梅已经开始后悔由着你带坏她儿子了,天天念叨着以前的乖儿子有多听话呢。”


    没等音棠做出回应,沐惜莞的唇角已夸张地上扬,露出过分整齐的八颗牙齿,眼睛瞪得浑圆,仿佛橱窗里被刻意摆弄成微笑姿态的洋娃娃。


    “648分上音乐学院,你是想打学校的脸,还是剜盛洁梅的心?也就你还能这么没心没肺!你到底是真喜欢他,还是巴不得毁了他?”


    音棠被她突如其来的恶意钉在原地,困惑又愤怒:“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支持他而已,为什么搞得像是我的错一样?”


    “你难道没错?”沐惜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少年意气上头随口一说,你不拦着点,反而火上浇油,唯恐这把火烧得不够旺!看来啊,他瞒着你的事情还真不少。”


    “他瞒我什么了?”音棠的心猛地一沉。


    沐惜莞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像只骄傲的孔雀般扬长而去。


    音棠心乱如麻,疾步冲向走廊尽头的教师办公室,想去胡老师那里找盛言问个清楚。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门把手的瞬间,胡老师尖锐的嗓音如毒蛇般钻入她的耳朵: “盛言这孩子算是废了!为了个小女朋友,考了600多分,非要上个音乐学院。”


    他喝了口茶水,继续道:“他刚才来找我,想要回志愿表,我就劝他,‘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她撺掇你走这条歪路时替你考虑过前途吗?’然后他就冲出去了,估计能改主意吧。”


    办公室里响起其他老师窸窸窣窣的附和,音棠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仿佛整颗心都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下任人鞭笞。


    原来在所有人眼里,她是蛊惑优等生堕落的罪魁祸首。更让她难过的是,盛言竟沉默离去,没有帮她解释。


    次日,她心怀不甘地给盛言发消息询问进展。盛言的回复却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的期待:“我不想改志愿了。”


    音棠冷笑一声,眼眶却酸涩起来。她为了坚守和他的约定,可以不顾父母的苦口婆心。可是别人一句劝告,就让他轻易改变了主意?


    音棠心头一片苍凉:“正好,我也不必为了你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了。”


    盛言不耐烦地回复她:“我不只和你有约定,和我妈也有过约定。你为我的未来想过吗?别太任性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一厢情愿地围着他打转,想治愈他所有的伤痕。她不该有自己的生活,连按照原计划出国,都会被他扣上“任性”的帽子。


    音棠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是你说要学音乐的!我支持你追求梦想,难道也错了?我为你留下来才叫任性!”


    被愚弄的屈辱感席卷了她。她颤抖着点开支付保证金的界面,光标在“确认支付”的按钮上徘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在等待他的挽留。


    然而,盛言的回复却浇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你生活太顺风顺水了,根本不明白我的苦衷。因为我爸的事,我妈心里一直有疙瘩,所以才会放任沐惜莞那样对我。”


    “等我拿到大学文凭,再陪你做你想做的事,难道不可以吗?为什么非要现在!”


    “原来在你眼里,组乐队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音棠觉得荒谬极了,“他们说是我撺掇你报的音乐学院,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那是你自己的打算?还有,你爸和沐惜莞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连珠炮般的质问像重锤般狠狠砸在盛言心上,让他有些发懵。片刻后,他才斩钉截铁地答道: “沐惜莞的事我不能说。至于那些指责,是我没来得及解释清楚,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啊。”


    任她百般追问,他都坚守着那个讳莫如深的秘密不松口,是因为她不值得信任吗?


    不断累积的失望中,她的心彻底冷了。


    “没来得及?哇,你竟然不怪我,真的好伟大哦!”她胸膛剧烈起伏,颤抖着手敲字,“恭喜你,终于坚守和妈妈的约定了,反正我是一定要出国的。”


    过了许久,对面才传来一句略带迟疑的回答:“那我们以后线上联系吧,忙起来我可能没时间出国见你。”


    这所谓的解决方案,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音棠心中摇摇欲坠的堤坝。所有的委屈、愤怒和失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她不再犹豫,郑重其事地为他们稚嫩的爱恋画上了句号:“不用麻烦了,我们分手吧。”


    然后,一个平台接一个平台,她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拖入了黑名单。


    在泪眼朦胧中,她支付了保证金,又给梅地亚音乐学院发送了确认入学的邮件。


    她甚至拒绝了所有散伙饭的邀请,缺席了拍年级和班级毕业照,专心在家准备出国一应事宜。最终,连那张承载着青春的毕业证书,也是父母替她去领的。


    沈明朗看着她终日以泪洗面、形容憔悴的样子,没有安慰,反而冷酷地吐出一句:“这样也好,早看清,早解脱。总比赔上整个未来,再被他甩了强。”


    她蜷缩在床角,窗外是盛夏刺眼的阳光,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而她只觉得刺骨的冷。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连同那个曾让她奋不顾身的人,终于在她亲手划下的句点里彻底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