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泠话音刚落，忽地一道碧绿灵力撕裂漫天风雪自天而下，蕴含着万千春意直冲着微生泠而来，他连忙运起灵力离开原处，那灵力极快，擦着他的发丝落在地上。


    这一瞬太快，还未等寻鹤声出剑，就已结束。


    “还好吗？”寻鹤声走到他身边问。


    微生泠未作回答，只紧盯着那落于地，正缓缓消散的灵力，喃喃道：“安眠咒......”


    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困在这个幻境里，为什么师尊已入白玉京，又下凡来插手因果？


    还未等他细想，那碧绿的灵力如骤雨般浮现在苍穹上，下一秒，万千春意落下。


    微生泠紧咬着牙，抬手虚空一握，不堪寒出鞘，师尊竟真是要将他困死在此处，如此多的安睡咒怕是又能睡一个百年。


    “铮——”


    一道金光闪过，巨大的云浪隐浮现，将几人完好的的围了起来，那灵力竟分毫未碰上。


    微生泠缓缓放下不堪寒，扭头看身侧的寻鹤声，寻鹤声摊了摊手，还未释出的灵力在指尖散去，他道：“我尚未出手。”


    “是我。”楚寒江脚踏细雪，微微扭动着手腕，缓步而来。


    他身后跟着的度闻野正仰着头，凝视着击在阵法上的灵力。


    楚寒江走至距微生泠三步的位置停下，两人相视，沉寂在他们之间盘旋。


    楚寒江只是看着他，眼底少有的渗出些不解与思念。


    他认出来了，微生泠心道。


    “好久不见。”微生泠轻声道，沉寂如同湖面上的冰层骤然龟裂，沉入寒水。


    楚寒江闻言阖上眼轻叹一口气。


    真的是他。


    这么多年，去哪里了，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想家？


    楚寒江想问的太多太多，一时却说不出口，半晌才道：“你——”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一道碧绿灵力猝然穿透层层云浪隐，径直冲下落在微生泠身上。


    “师弟？！”楚寒江惊愕，身体反应快于思考，可灵力才出指尖不到半寸，微生泠就已闷哼一声倒落在地，春意骤然停歇。


    “怎么会？”楚寒江连忙上前，蹲下身子放出灵力钻入微生泠体内，三息后才松一口气地收回灵力。


    幸好，还活着。


    “寒江，”度闻野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他轻飘飘道，“你看，云浪隐没被破。”


    楚寒江皱着眉看去，三层云浪隐交叠，仍停在上空，时不时闪过几道符文。


    确实未破，可那灵力如何落入云浪隐内的？


    他静下心阖上眼，缓缓感知着此处的灵力，寒水般的灵力蓦然散开，几乎无空隙的探查着。


    怎么可能？！


    楚寒江睁眼，瞳孔微缩。


    “不渡。”楚寒江沉声道。


    “师叔，”寻鹤声接过躺在他怀中的微生泠，应道，“我会保护好师尊的，就算我葬身于此，师尊也要活着走出清虚幻境。”


    这话说得太绝，引得楚寒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他站起身来，只听背后“铮——”的一声，寻鹤声立即又下了一层云浪隐在他与微生泠身上。


    楚寒江看着度闻野，剑意无声蔓延，灵光在他周身流转，远远地看着都觉彻骨森寒，他道：“你那个徒弟，云芊芊呢？”


    度闻野回过身看着他，嘴角挂上笑。


    “我不知道。”


    楚寒江耐心耗尽，他冷着脸，剑意直冲度闻野而去，度闻野却站在原处分毫不动。


    “停。”


    剑风中断，被一阵泛着绿光的灵力击回，剑风尽头的空间微微扭曲，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缓缓踏出。


    腰间的流苏坠子微微摆动，白玉佩晃动，明明没有声响，楚寒江却觉着那人每走一步，他心中就响一声。


    青衫长袍，墨发如瀑。


    仅一眼，楚寒江的呼吸就骤然一窒。


    “......师尊。”他轻声唤道，呼出的气都打着颤。


    寻鹤声瞳孔骤缩也认出了那个身影，可一百二十年前，他于升仙台羽化升仙，入白玉京，不插手凡间因果，怎么会在此处出现。


    是他引师尊入清虚幻境，为什么？


    “为什么？”楚寒江不可置信地问。


    与微生泠一样的话，引得青霜引下意识地笑了起来，他淡淡道：“你与阿泠还是如出一辙。”


    楚寒江紧蹙着眉，他不懂，到底为什么？


    “您明明最看重阿泠，为什么还要设局，为什么让他落得如今的下场，您明知道他还活着！”楚寒江字字珠玑，声音冷似寒川，他逼问着，“您，为什么不带他回苍梧，为什么不带他回家？！”


    青霜引缓步走到他面前，轻叹一声道：“寒江，世上不是所有事......”


    “都可以如愿的。”


    微生泠只见楚寒江面部扭曲的喊着他，随后一阵眩晕，就回到了苍梧山。


    春风扶鉴，浮花浪蕊。


    微生泠愣在原地看了半晌，随后走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半阖着眼静静地听着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走到他身旁坐下。


    微生泠垂眸，唤道；“雪舟。”


    “嗯，”叶雪舟应道，“师兄还是如此，就算闭着眼也能认出人来。”


    “这是哪？”微生泠轻声道。


    “是家呀。”叶雪舟扯了扯微生泠的袖子，撒娇般道，“师兄，这是家呀，怎么不记得了呢？”


    苍梧山，确实是家。


    可他回不了家。


    微生泠这才抬眸看向他，什么都没说。


    叶雪舟不知何时眼中已经含了泪，面上却挤出个笑来，他长得可爱，比起一身杀气的楚寒江与浑身寒意的微生泠，他倒是最受师弟师妹们喜欢的掌门弟子。


    叶雪舟笑得勉强，道：“师兄，对不起。”


    他说完起身就要走，微生泠毫不犹豫地挥出不堪寒，抵在自己脖颈上。


    微生泠没收着力，雪白的肌肤上立即渗出血丝。


    叶雪舟猛地停下脚步，泪水像断了线般流下，他忙拽着微生泠的衣袖，像是坠入梦魇般重复地喃喃道：“不要，师兄，不要这样......”


    “雪舟。”微生泠轻声唤道。


    叶雪舟抬起头来看着他，掌心蹭着微生泠的手掌，感受着属于活人的体温。


    “你又看到什么了？”


    叶雪舟：师兄回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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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万千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