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曰归曰归

作品:《花有不堪寒

    贺鸣膝盖微弯,整个人浑身颤抖着,气若游丝道:“救救他们。”


    他卸了力气,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贺鸣背上的人顺势滑落,兜帽滑下,几人这才看清他是谁。


    那人被贺鸣好好地保护着,只是眼眸紧闭。


    是都开霁。


    微生泠忙上前两步,素白的手还未碰到他们,就见那几人皆被一阵灵力笼罩着,无法触碰。


    “他们碰过踏歌鬼。”寻鹤声上前两步看着微生泠道。


    微生泠闻言蹲下身子仔细看去,这几人身上果然已经浮上黑线,甚至,其中两名弟子手上已经生了脓疮了。


    难办了。


    踏歌疫病,只寻业障,一旦染上,药石无医。


    寻鹤声抬手将决浮云收入剑鞘,一手覆上腰间玉佩,只见白光一闪,“轰隆”声响,一间简朴的木屋就出现在树林中。


    “先将他们几人安置进去吧。”


    相七闻言,终于不再呆愣在一旁,忙上前去用灵力托着几人放入芥子房中。


    忙了一夜,晨曦初现。


    微生泠简单为几人清理伤口后,终于坐下休息片刻。


    “你怎么会来此?”寻鹤声看着相七,问道。


    相七挠了挠头,道:“不知啊,只是半夜睡醒,就被两个人拉着唱歌跳舞,醒过来就在这了,诶我,他们长得可丑了——”


    “停,”微生泠轻叹打断道,“他们长得如何丑陋不必赘述了。”


    一想起就反胃。


    “他们几人的毒入得不深,我简单用灵力遏制了那毒,能不能医好两说。”微生泠刚说完,就见那简易木床上的贺鸣缓缓坐起身来。


    三人即刻站起身,戒备的望着他。


    贺鸣深呼吸着,半晌才抬起头,望着几人。


    “你们怎么还在这?”


    相七见他说话语音与平日无二,“诶呀”一声又懒洋洋的坐下,道:“我们不在这还能上哪去,天上又上不去,地下又没关窍。”


    贺鸣闻言像看弱智一样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们苍梧的应周,也在此处。”


    “应周?”寻鹤声皱着眉,问道,“可我并未察觉到此处有其余身存灵力者,你确定你看见的......”


    “真的是应周!”贺鸣颇为无奈忙道,“我知我邻阳弟子确实总耍你们,可我确定,我看见的那人,就是应周,他登过闻道会,我认得的。”


    同在一处,却无灵力波动。


    怕是就算活着,也没有几息的时间了。


    微生泠下意识朝寻鹤声看去,两人视线交叠,即刻心下清明,同时运起灵力冲出芥子房。


    微生泠抬手散出灵力,境内一瞬之间化为极寒之地,呼出的气都含着霜,幽蓝的灵力自他脚下蔓延,转眼便扩散到几里外。


    找到了。


    微生泠睁开眼,灵力猝然聚向一处,形成一座直冲云天的冰柱。


    无论如何救人要紧。


    寻鹤声只与微生泠对上眼神,未等言语便一同朝那处奔去。


    这一瞬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还未等相七反应过来,两人就从原处消失了。


    幽洞生寒,滴水可闻。


    微生泠两人落在山洞前,正欲放出灵力探查一二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推了出来。


    “进吧。”微生泠道,如今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这山洞并不深,两人仅走了一刻便走到尽头,山洞狭小,“滴答”声不断回响。


    抬眼看去只见一人被捆着,手脚皆半分不得动,墨发披散,身上衣服破烂,血痕叠着疮疤,脚下已经汇成血泊,远远看去好似已经没有了呼吸。


    两人走到他身前,微生泠仔细看去,他胸口浅浅起伏,还有一口气。


    “还活着。”


    微生泠喃喃道。


    如此重伤又无灵力护身护生机,竟能挺到现在。


    寻鹤声提着剑欲劈开绳索,决浮云却在碰到那绳索的一瞬就被弹了回来。


    寻鹤声不禁皱眉,虽未有灵力,但毕竟剑锋锋利,不至于切不开一段绳子。


    只怕是这绳子上沾了禁制。


    应周像是被这声响惊醒,他指尖轻动,缓缓睁开眼来。


    “......”他艰难张口呼吸,缓缓道,“别……费力了。”


    微生泠看着他,轻声道:“你怎么会这样?”


    只分别了一晚,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应周颤抖着,抬起头来看着微生泠,自嘲道:“其实...我还不叫应周,我的弟子佩里,还是狗蛋这个名字呢,我只是觉得,狗蛋这个名字说出去太丢面了。”


    “我看着你,总感觉...你就是曾经那个喜欢给我糖吃的二师叔,如今咳咳咳……”


    他猛地咳了起来,鲜血自口中流出,寻鹤声不忍,欲用手帕替他擦去血迹,却被应周偏头躲开。


    他看着寻鹤声,微微摇头,缓了半晌后含糊道:“怕是要命陨于此了。”


    微生泠垂眸,鼻尖泛酸。


    明明,才见面。


    许久未见的孩子,就这样在他面前,身上没一块好肉,千疮百孔苦难言。


    微生泠抖着手,想解开那绳子,却被那上面的禁制烫下了半块肉,鲜血猛地流出。


    “这些年我总在想,如果那一日我没有偷跑出去玩,二师叔是不是就不会孤立无援,是不是就不会坠入悬崖,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应周望着微生泠,眼泪流出,冲掉脸上的尘土血液,形成一条浅浅的河流,他恳求道:“你能不能,装成二师叔,再跟我说两句话?”


    微生泠闻言,眼中已含着泪。


    狗蛋是楚寒江的大弟子,是他们这辈之下的第一个孩子。


    那时微生泠与叶雪舟还无法收徒,两人就经常跑去找年纪尚小的狗蛋玩。


    幼时的狗蛋像个雪白团子,呆楞的,傻傻的,给什么吃什么,教什么学什么,惹得微生泠总去替楚寒江授课。


    微生泠也曾替狗蛋打抱不平,质问过楚寒江。


    “为什么要给孩子取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楚寒江那时少有的没有对微生泠嘲弄几句,只是淡淡地说:“贱名好养活,活得久。”


    “我从未怪你,从前琐事,不必挂心。”微生泠轻声道。


    应周低下头,已经泪流满面,哽咽难言。


    “师兄,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寻鹤声紧握着手,未控着力气,指尖隐隐渗出血来。


    应周的气力所剩无几,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吐出的气比进气多,喃喃道:“别搞啊,竟真让我死在此处,我想......”


    回家。


    话未尽,气已断。


    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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