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梅雨让院子的台阶上布满了苔藓，就连平日里光秃秃的青石板的石缝里都挤满了杂草。


    破晓时分的雨不小反大，砸的芭蕉叶子噼里啪啦作响。


    空旷的后院里有一少年迎雨而立，极速的挥舞着手中的剑，眉头紧蹙，让那不识趣的雨避开了眼睛，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右臂发力，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干脆利落的挥了出去。只见那剑气破开了雨阵，直逼旁边的竹林。“啪”的一声，前两排的竹子应声而倒，其截面犹如大刀所砍，整齐锋利。其余的竹子沙沙作响，吓得竹叶抖了一地。


    等少年挥完最后一剑，旁边撑着雨伞的少女立马跑了过来，满脸惊喜：“少主，成了，成了，是不是破了三镜了！”


    相处于少女的欣喜，那少年脸上却是毫无波澜。


    “五镜了。”


    小秋一脸不可思议，她以为他家少主终于突破灵虚决的第三境界，到达第四境界了，不曾想，竟然直接跳过第四境界，跃上第五境界了！


    她将雨伞尽数靠在顾烬羽上方，“少主，我们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大长老吧，他老人家一定会开心的。”


    小秋知道大长老之所以瞧不上他们少主，无非是少主功力不行。


    可眼下顾烬羽才十六岁便突破了灵虚决第五境界，是顾家数一数二的后劲天才，虽说不是第一人，可依旧遥遥领先于其他人。假以时日，肯定可以重振顾家门风。


    顾烬羽只是将小秋手中的伞柄推了推，直到整个人暴露在雨中。


    “小秋，你先去祠堂焚香吧。”说罢后自己便先去了前院。


    看着雨中越走越远的身影，小秋红了眼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她又努力吸了吸鼻子。


    是啊，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少主在也没有在下雨天打过伞，而且经常在雨中一站就是大半天。


    等顾烬羽到了前院大厅，大长老早已坐在了椅子前喝茶。


    大长老横眉束发，花白的胡子代表着他的威严，坐在那儿便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顾烬羽看到天还未亮就已经起床的老人家，放下了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开口询问：“江叔，您醒了？”


    大长老只是点了一下头，盯着他湿透了的衣服看了一眼，顾烬羽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外面有些细雨，倒也不妨碍练剑。”


    这回倒是得到了一个单音节“嗯。”


    大长老说完便打算出去了，眼看着大长老就要跨过门槛，顾烬羽急忙说道：“江叔，灵虚决我已经突破第五境界了。”


    大长老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在顾烬羽满脸的期待下说道，“勤能补出，日后勤加练习。”然后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便出去了。


    眼中还没有完全惊现的光一瞬便熄灭了。


    旁边大长老的侍从倒是连忙接了一句，“恭喜少主突破新镜。”


    顾烬羽客气的接了后便径直去了祠堂。一路上，那些院中子弟看见顾烬羽后也是十分的恭敬，有的眼中甚至有些后怕。


    其中一个新来的小弟不懂的刚要说话，便被旁边的按了下去，等顾烬羽走后才听小声说道：“少主脾气不好，小心出错，惹火上身。”


    等顾烬羽到了祠堂后小秋早已准备好了香火，顾烬羽接过后跪了下去，在地上重重的磕个三个响头后将三炷香分别插了上去，然后小秋便识趣的走了出去，并贴心的关上了门，独留顾烬羽一人在里面跪着。


    等到了用早饭的时间顾烬羽才走了出去，满眼憔悴，简单的吃了一点后便停了食。


    等下人撤去饭菜后离开后小秋便放下了屋中的窗帘并给房门上了锁，随后替顾烬羽脱了衣服，只剩下里衣的时候将身上的布条都结了下来，又拿出新的重新给结实的绑上后穿上外衣。


    在此过程中小秋像在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认真的做着，而顾烬羽依旧一言不发。


    等穿好后，小秋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一个小黑丸给了顾烬羽。


    “少主，这玉清丸只剩下三粒了。”


    顾烬羽仰起头将玉清丸吞了下去后喝了口水，“只能麻烦江叔了，你待会儿跟江叔说一声，让他尽量三日后给我，顺便多备一份吧。”


    “是。”


    江南顾家的少主系全族希望，每天忙的只有吃饭时间，就连睡觉也只有五个时辰。


    等忙完所有回到房间后已经接近戌时了，顾烬羽让陪了他一天的小秋先去歇下了，自己则拿出了兵书又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外面一片寂静。突然随着一阵风吹过，一个黑影也从窗户跳了进来。


    将顾烬羽眼前的煤油灯芯差点吹灭。顾烬羽依旧纹丝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兵书。


    “少主，属下得到血莲的消息了。”


    这句话让泰山崩于眼前不变色的顾烬羽终于吵了色，他一下子合了兵书，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起来说。”


    那黑衣侍从起身后恭敬的将手中的竹筒给了顾烬羽。


    “少主，那血莲是真的。”


    在那黑衣侍从说话的空隙，顾烬羽也打开了竹筒，看到了里面的字条。


    “天山血莲，百年一开，昙花一现，时到枯萎。”


    顾烬羽看到后蹙起了眉头，他原本只是听说过这神奇的血莲，本来是抱着试试的想法，不曾想，这世间竟然真有这种神奇的东西。


    “少主，您本是让我两年前去世界各地寻找血莲的下落，可这两年以来我几乎走遍了江南各地，甚至那东海和漠北我都去试了，依旧寻不得踪影，就在我要放弃时误打误撞被一伙皮客敲晕带去了西域，在西域的一个市场中我听到了血莲现世的消息。多番打听，才确定了准备性，我一刻不敢耽误，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告诉您。”


    “至于您手中的这个是西域神女放出去的，应该是真的。”


    听到这些后，顾烬羽将手中的纸条用力捏进了手中。


    “不管消息真假，这西域我去定了！竹影你先一步去西域，到时候有需要接应我。”


    “是。”待顾烬羽说完后竹影同来时一样，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得到了血莲的消息顾烬羽也没有心思看兵书了，合了书后便躺在床上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又陷入了梦境。


    一个三年来常常将自己困住的梦境。


    梦中的顾烬羽一身红色裙子，格外的亮眼，小姑娘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特别爱笑。她经常和哥哥一起玩耍，虽然哥哥每天都要练武，但还是会抽出时间同她胡闹，而阿爹阿娘每每这个时候都会陪在一旁笑，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江叔也时不时的会过来同她闹着玩，她被所有人围在中间，开心的笑着。


    可突然，画风一转，梦中出现了很多嘈杂的声音。有哭声，有惊叫声，还有大雨声。


    随着画面越来越清晰，她终于看清了雨中的情况。一群人团团围住了他们顾家的人，然后便是无尽的杀戮。


    从花市回来的顾烬羽怀中还抱着刚刚买来的新鲜玩意儿，她想快点去给哥哥分享她买到的好东西，可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住了脚步。


    阿爹身后护着阿娘，纵使身上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可还是死死护住了阿娘，身边的杀手一波接着一波，最后她的阿爹力竭而亡，而她的阿娘，那世上最好，最温柔的阿娘，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娘被人一刀劈倒在了地上，刚好看到了回来的顾烬羽，她努力的将手指放到嘴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留下了一句无声的“快跑！”便没了动静。


    顾烬羽不明白他们一家不是来参加唐门老爷子寿辰吗？怎么会这样？她只是贪玩去了一趟当地有名的花市怎么就会成这样？


    “娘~”


    顾烬羽拼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句，可她阿娘的头再也没有抬起来。


    身后的李俊濠急忙捂住了顾烬羽的嘴巴，他的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的一切，同时那些人也注意到了门口的顾烬羽，接着便是一波杀手。他们要斩草除根！


    还在奋力杀敌的顾星辰听到了妹妹的喊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妹妹，妹妹回来了，他便回不去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一个轻工脱身来到了大门口，护在了妹妹身前。李俊濠原本跟顾星辰站在了一起，可却被命令到：护着顾烬羽回家。


    看着前面早已布局的敌人，李俊濠只能抱起身后的顾烬羽头也不回的跑。


    顾星辰带着剩下的人为顾烬羽筑了一座肉墙，挡下了所有的刀剑。


    梦到这里便戈然而止了，随着梦中的一声嘶声裂肺呼喊，顾烬羽做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他下床准备收拾东西了，一早就要出发了，血莲他势在必得。


    等小秋准备好洗脸的木盆端进来时，顾烬羽已经穿戴整齐了。


    “少主，今儿起得早啊。”


    小秋一边准备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顾烬羽接过洗脸布，随便的擦了擦坐端正让小秋束发。


    “小秋，你随我去趟西域吧。”


    小秋虽然不解，却已经默认了这次行动，因为在她的观念中，少主做什么都是对的，而她只需要跟着少主就行。


    “少主，我们去干什么呀？”


    好奇宝宝秋上线。


    “血莲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