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IV

作品:《心上人总在作死怎么办

    我心中“咯噔”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大脑有所思考,身体已先作出反应,下意识一个箭步疾冲上楼去。


    和我的火急火燎相比,杨润明显冷静从容许多。他眼也不抬,淡淡放下餐刀,举止优雅地拿起手帕擦拭嘴角,然后默不作声看了眼手表,凌晨三点,这会儿麻药的劲头的确该过了。


    一口气跑上楼,我连气都不敢喘,站在他面前,尽量小心翼翼:“你怎么出来了?”


    伤痛未愈,言挽看上去还很憔悴,仿佛风一吹就倒,但神情却带着种不容置喙的凌厉,冷沉着脸,语气生硬,“我不可以出来吗?”


    祖宗!


    我心底哀嚎,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原本想说的话生生刹住。舌头一时打结,解释道:“不是的……你刚醒,不能这么贸然下地,不然的话——”


    祖宗突然打断我:“我醒了有一阵了。”


    我凝噎。


    他毫不客气,接着说道:“连我什么时候醒的都没发现,还在这里和别人自在悠哉,谈笑风生,赵鲤,你真是好样的。”


    “不是这样,宝贝儿,你听我狡辩……”


    言挽气得转身就走。


    我害怕他又作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措,慌忙追上去,从后背抱住他。言挽正在气头上,恶狠狠要甩开我,可没想到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伤口,钻心剜骨的剧痛令他当场脱力,栽倒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我没忍住大叫一声,慌忙去扶他。不过好在我一直抱着没撒手,这才没让他一摔成真。


    言挽整张脸惨白透顶,毫无正常人应有的血色。那一下撕扯着未愈合的皮肉,伤口急剧伸展,把刚缝合的位置崩裂了些,血肉开绽,好一会儿都缓和不过来。杨润这时走进门来,看到他这副模样,脸色“唰”一下就变了。


    我们两个人合力按住言挽,把他赶回床上躺好。杨润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翻来覆去,确认伤口没有再度造成严重损坏,只需简单处理。


    就这样捯饬了一阵,杨润最后下结论:“继续上呼吸机。”


    “这么严重?”


    “倒也不是。”杨润耐心地对我这个医学小白认真解释,“他肺功能不好,加上术后体虚气弱,独立呼吸多少会产生困难。”


    听到“肺功能不好”的一刻,我顿时想起两年前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因为某些原因,我踹了言挽一脚。这是我唯一一次对他使用暴力,正在气头上的我没有办法控制情绪,那一脚力道太重,又是靠近楼梯的走廊,于是害得他摔下楼,当场昏迷。


    这结果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我瞬间就后悔了,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医院,检查发现他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肺也多多少少受损。住了三个多月的院,才慢慢好起来,虽然性命无虞,但从此身体没法儿像常人一样康健,天气稍微凉快就容易咳嗽。现在看来,估计就是那时留下的后遗症。


    想到这,说不出的愧疚像海水一样从心底翻涌而出,来回拍打着我的胸脯。我看向言挽,只见他面色死灰躺在床上,眼睛虽睁开,却一动不动,毫无波澜跟光彩,就像一口竭枯已久的死井。


    我不自禁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言挽本就脸小,氧面一遮,直接埋住半张脸。看到我走近,平静无波的眼珠只是转了转,随即便又收回视线。


    他仍然在生我的气。


    我刚想低下头亲亲哄哄他,杨润说:“他现在身体孱弱需要静养,我们不要一直在这里打扰他休息。”


    我蹲下来贴着言挽,悄悄拉住他搁在被窝外的手,用最温和的口气对他说:“宝贝儿,我出去了。”


    言挽依旧对我不理不睬,但我却觉得手掌被一股力道紧紧拽住,而且似乎是什么坚硬的东西扣进了肉里,扎的我生疼。


    祖宗不愧是祖宗,连想让人留下都表示的这么委婉霸道。


    真叫人哭笑不得。


    我和杨润迅速对视一眼。


    眼神会师的一刹那间,杨润立即就领会了我的用意。


    他故作哀怨,点点头,“行,我出去,不打扰你们小两口。”


    说完,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唱着什么“两厢情愿如何欢喜,一人独角何其悲切……”,一边小丑般落寞地退出了房间,临走还不忘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