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作品:《明朝风景待君描

    楚临恨带着奚残酒到了凉秋殿,四皇子居住的宫殿。


    刚到了门口,欢福便带着笑迎了上去:“侯爷,净王殿下。不知今日突然拜访四殿下,是有何事吗?”


    楚临恨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笑一声:“怎么?不让进?”


    欢福面不改色,望了眼他身后的奚残酒:“侯爷说笑了,咱家怎敢拦您的路,只是四殿下近日身患风寒,不宜待客,咱家又听闻净王殿下身子不怎么好,万一被感染了……”


    楚临恨转头看向奚残酒,挑眉:“你身体不好?”


    奚残酒没搭理他,而是瞥向那个太监,冰冷开口:“若是只有这个理由的话,不劳公公费心了,让我们进去罢。”


    “孤道是哪位不速之客呢,原来是楚情侯,”二皇子慢悠悠地从凉秋殿走出,话说一半微妙地顿了下,看向奚残酒,“和孤那许久未见的堂弟啊。


    奚残酒耷拉着眼皮,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楚临恨:“参见皇子殿下。”


    他在内心思考了一下,对于奚残酒来说,堂弟这个称呼是没什么问题,但如今他们父辈这样的关系,喊出这个称呼还挺膈应人的。


    苻王:“不必多礼,二位有什么事要与孤的四弟说,孤帮你们转达。”


    楚临恨:“也没什么事,就是几日不见四殿下了,不知他怎样了。”


    苻王:“侯爷不必担心,令弟只是受了些寒,并无大碍,不过最近发生了太多变故,就让四弟暂闭在凉秋殿中不出门了。”


    奚残酒陡然抬起头,盯着苻王的眼睛,问道:“那皇后呢?”


    苻王扬起眉,笑了笑,轻轻问道:“小净王,有些答案,自己都心知肚明了,为何还要问出来呢?”


    奚残酒淡淡回复:“我不明白。”


    苻王失笑:“皇后前几日操劳过度,垮了身子。”


    “那现如今所有的担子都到了苻王殿下身上了?”楚临恨抬手将奚残酒往后挡了些,“殿下也要注意身体了,宫内这么多病患,哪日可别沾带了殿下。”


    苻王:“那是自然,楚情侯费心了。”


    楚临恨:“今日见不到四殿下着实遗憾,劳苻王殿下向四殿下问个好,几日后恢复了后来玩呀,臣先告辞了。”


    话毕后便与奚残酒一同离开了。


    苻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门近欢福走了过来:“殿下,侯爷与小净王这是何意?”


    “何意?”苻王含笑退尺问,“很难看出吗?浸夜。”


    一旁传来动静,眼前便出现了一位身穿暗黑锦衣,高束着马尾的少年,少年单膝跪地在苻王面前,“殿下。”


    浸夜是曾经母妃留给他的暗卫,是他宫中最信任的人。


    苻王:“浸夜啊,孤以为他们两个,留不得了。”


    浸夜还未回话,欢福先一步跪倒在地:“殿下,楚情侯可动不得啊!侯爷在北溪军的声望极高,况且还有其母楚燎情和楚家满门忠烈撑着,若贸然行动怕是会失了民心,殿下请三思!”


    苻王垂眼看着两人:“都起来罢,不能动他,孤还不能诛一下他的心么?公公可有能用的人选举荐给孤呢?”


    欢福思考了一会,答道:“殿下您是让奴才想起一人,早年净王净王妃谋反案中,乌厚晨国首富之女联姻到大溪,因王妃交好,差点被牵连,后首富大怒,令国主把其女接回……”


    苻王:“孤猜,公公所说无人,是此人留在溪国的嫡女,沉府的沉羲。”


    欢福:“正是,她的父亲是如今朝中刑部尚书沉江石,当年的事后,他将嫡女养在府中不见外人,沉小姐今年芳年十七,前几月刚出了府,曾经与母亲的离别之痛,怎会不怨呢?”


    苻王点了点头:“召沉府大小姐入宫,你们退下罢。”


    “是。”


    ……


    二月中旬,元浣帝驾崩,死前将皇位传给了二皇子苻王。


    苻王登基,改年号为孝世。


    孝世帝郑帝后封四皇子为亲王饲王,又封沉府嫡女为青黎公王。


    而那位下毒弑君的小厨,在第五日被斩首示众,满门被诛。


    太子与三皇子死时,先帝分明欲立四皇子为储的君,如今却是庶出的二皇子坐上了龙椅,太后与饲王则一直以病为由未露过面。


    再者便是有人发现,那被斩首的罪臣,似乎曾是原先二皇子府中下人……


    逐渐有更多的有心人意识到,这全是苻王布下的一场局,此刻则是收了网。


    几年前秦贵妃因得罪了皇后,最后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冷宫中,如今皇后两子被害,自己和唯一的孩子被困在宫中生死不明。


    种下的皆是因果。


    “……”


    “真有意思,”楚临恨回了侯府地下狱,随从找了块地让他懒洋洋半下道,“将兄弟的皇位抢了后转头给兄弟封个王,陛下也太大度了。”


    奚残酒垂着眸,张开问:“与我同样,一个名号而已,又无实权。”


    楚临恨微扬唇角,前倾着身子指尖勾了下面前人的发:“小净王如今也算是与四皇子平起平坐啊,恭喜。”


    奚残酒瞥了眼他的手,没动,闻声嗤了一声:“谁稀罕。”


    楚临恨挑起凤眼,侧头轻笑:“四皇子自然比不上我们净王殿下……只是不知,那沉羲是何人,我似乎没见过。”


    “我认识。”奚残酒突然开口。


    准确些应该是他们母亲相识,关系还挺好,只是后来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淡了联系。自己与她也只在幼时见过,后来无交集。


    “她与先帝有怨仇,现在大仇得报,自会向孝世帝俯首称臣。”奚残酒慢悠悠说完,内心冷笑。


    曾经的仇恨倒下,这立起来的,却是新的仇恨。


    “我不认识她。”楚临恨动了动手指,将发丝缠绕在了他的指尖间,“你的头发很柔顺啊殿下。”


    “……”奚残酒抬手拽回自己的头发,墨瞳瞪向他,“你好烦。”


    楚临恨:“你这可伤我心了,我真的是来喜贺你的。”


    奚残酒:“怎么?”


    楚临恨:“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如今你可以离开了,恭喜殿下仇人升天,以后可以在净王府里安稳过日子了。”


    奚残酒立原地愣了愣,望着楚临恨那明亮闪烁的双眸,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这时才突然意识到,都过去将近十二年的荒谬,在面前之人一句话落实后,才终于渐渐消散。


    安稳这个词,对于7岁后的他,真的很遥不可及。


    楚临恨叩了叩墙发出些声响,一人奔了下来冲向奚残酒,扑了个满怀。


    奚残酒往后踉跄了两步,这才看清此人:“妙语?”


    乔妙语眼眶泛着红,但又藏不住的欢喜,他看着奚残酒,手忙脚乱地比划着:“你可以走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奚残酒将他从身上撕了下来点点头:“嗯,我们回家。”


    楚临恨望着他们有些好笑,与奚残酒对视后眨了眨眼,歪头道:“殿下后会有期。”


    奚残酒张开口还未发声便被打断。


    楚临恨:“别回什么无期了,你两年前就这么说的,现在还不是又见了。”


    奚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