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弃婚、影帝、凶案

作品:《闪蝶:影帝的头七,我陷入轮回

    再次醒来。


    是开往雪国的列车。


    列车缓缓移动,轨道发出嘎吱嘎吱地声响。


    一人靠在方云峤肩头。


    他愣了愣。


    死亡的冲击力像是又冲击到他脑子里。


    他猛地一颤。


    肩头睡着的人醒过来。


    “云峤?”对方轻声唤道。


    方云峤一怔。


    他像是回过了神。


    他瞧着眼前的人熟悉的眉眼。


    “且行...”方云峤流下了眼泪。


    贺且行伸手抚上方云峤的脸颊,眼睑下的泪珠滚到贺且行的大拇指尖。


    “又见面了...”贺且行笑了笑。


    “嗯。”方云峤再次在贺且行怀中泣不成声。


    七天前。


    维也纳国际酒店,二楼宴会厅。


    方云峤很少吸烟。


    走进订婚宴的场地前,他拆掉了一包硬壳中华,掏出一支烟。


    走到了空荡的楼梯间。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在宴会厅桌子上找到的,印着红双“喜”字的红色塑料外壳的打火机。


    他点燃香烟,微红的火光在昏暗的楼梯间里闪烁。


    方云峤松了松领带,吸了一口烟。


    他盯着吐出的烟圈。


    云雾似的烟升腾,漂浮,又消散。


    新的一个轮回,点燃,升腾,漂浮,消散。


    又好像是人生。


    出生,上学,工作,订婚。


    下一步,结婚生子。


    楼梯口传来匆匆忙忙地脚步声。


    方云峤瞥了瞥门缝,瞧见两个侍应生打扮的年轻人。


    “你听说了吗?”


    “什么?”


    “贺且行在我们酒店!”


    “真的?”


    “真的!说是参加蓝电生物有限公司老总家孩子周岁礼的...”


    “蓝电生物这么大家公司,怎么不到市里,跑这来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蓝电生物在我们这发家,影帝和蓝电老总是亲戚。好像是他妈妈那边的。”


    侍应生皮鞋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们谈话的声音也随之不见。


    贺且行?


    方云峤很熟悉这个名字,也熟悉那张脸。


    贺且行是国际知名的演员。


    是未婚妻梁如惠的心头好,是朱砂痣,是白月光。


    梁如惠从学生时代就喜欢他,她的房间里张贴着贺且行的海报,手机壁纸、电脑壁纸都是贺且行。


    世界真是小。这样一个大明星居然和他们在一家酒店。


    是不是应该马上告诉梁如惠一声,这或许是她离偶像最近的一次了。


    将来或许就可以和孩子吹嘘,你爸爸在订婚宴见过贺且行,就在维也纳酒店。


    方云峤笑了笑,摇摇头。


    “嗡嗡——”口袋里调成振动模式的手机响了起来。


    方云峤拿出手机,是爸爸方建华打来的,“喂,爸...”


    “云峤,小惠悔婚了!”


    什么?爸爸在说什么呢?悔婚?


    方云峤愣了愣,火星子烫到了手指,他甩了甩手,没有回话。


    “儿子?”


    “我马上来。”方云峤掐灭烟头,走出楼梯间,将香烟扔进了垃圾桶。


    喜宴厅内一片兵荒马乱。


    方建华脸色铁青,刘知兰靠在椅背上大喘气,几近昏厥,嘴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的...好好的一桩喜事。”


    梁父梁母和无头苍蝇一般急的团团转。


    梁如惠留了一封信,上书:对不起。


    三个字,就是一切的注脚。


    方云峤拍拍梁父的肩膀,宽慰对方,别着急。


    不幸中的万幸,梁如惠跑得算早,宾客还没来。


    方云峤叫方父和梁父打电话通知宾客,说订婚宴临时有事暂缓了。


    两个父亲已经没了主意,就按照方云峤说的,开始挨家挨户打电话。


    “云峤,你没事吧?”刘知兰一边顺气一边拉过儿子的手臂。


    “妈,没事。我去找找小惠。”方云峤握了握母亲的手,轻轻拍拍母亲的肩膀。


    随后,他离开宴会厅。


    大明星...贺且行...会不会是梁如惠也知道了贺且行在这里,弃他而去追求梦中情人去了。


    昨夜,他与梁如惠通电话时,梁如惠还在看贺影帝的电影。


    方云峤上了电梯,去到三楼。


    贺且行就在三楼。


    他终究没有进到周岁宴会厅里去。


    方云峤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紧闭着,前面竖着黄色的警告牌,里头正在清扫。


    方云峤呼了口气,蹙起眉头,咬了咬牙。


    他踢了一脚警告牌,拧开了手柄,走了进去。


    方云峤的脚踩在卫生间方块地砖上。


    进到里面,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向里望去,尽头的隔间门板之下,一条红色液体在地砖缝隙间流淌。


    他一怔。


    他颤抖着手,挪动双脚向前走。


    方云峤打开了隔间的门——


    贺且行死了。


    他坐在白色的坐便式马桶盖上,仰着头,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倒映在失血过多而苍白的皮肤上。


    他的双手随意地摆在腿上,小蛇似的红,攀附在贺且行的脖颈上。


    他右锁骨下方的胸廓上绣着一只蝴蝶。


    蝴蝶浴血,似是要振翅而飞。


    光透过窗户撒在阴冷的隔间。


    贺且行的脸一小半透着光,一小半没入灰影。


    他似乎是一幅油画,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方云峤是这件失温艺术品的惟一观众。


    他打电话报了警。


    贺且行死了。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


    警方匆匆赶来。


    其中一个民警李兴是方云峤中学时期的好友。


    李兴唤了他几声。方云峤都没听见。


    方云峤瞧着贺且行的尸体被蒙上白布。


    法医勘察,警察封上警戒线。


    警察封锁了酒店。


    很快找到了凶手。


    是酒店的一个侍应生,许如安。


    一个很年轻的人。


    有一张稍显阴柔的面孔,留着寸头。


    谁能想得到,他才杀了一个人。


    他杀了贺且行。


    许如安握着一柄沾着血的西餐刀,手轻轻颤动。


    他的上唇咬破了下唇。


    “放下武器!不许动!”李兴冲了上去,三两下制服了瘦削的许如安。


    他夺过了许如安手中的西餐刀,将人反手按在沙发椅上,厉声问:“刀上是什么血?


    许如安的半张脸陷入沙发,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像是思考了什么,旋即轻轻说:“贺且行的血,我杀了贺且行。”


    按住他的李兴一惊,这么快就供认不讳了?


    “带走。”其他民警拿出手铐,将许如安的双手拷起。


    贺且行的表哥周岚,听到大口喘着气跑来。


    周岚一把抓住李兴的手臂,重复问:“是假的吧?开什么玩笑?且行呢?我弟弟呢?”


    李兴蹙着眉,呼了口气,摇摇头,“节哀。


    周岚一怔,松开李兴的手臂。


    他看了看许如安。


    周岚倏地撞开前面的民警,对着许如安一拳打了上去,许如安闷哼一声,一颗牙齿飞了出去。


    “先生!你不要冲动!”


    “是你吗?你这个杀人犯!偿命!”周岚瞪着眼,眼泪从眼眶里流出。


    他拳头握紧,抡起来又要打许如安。


    李兴赶忙将二人分开。


    “放开我!杀人犯偿命!把我弟弟还回来!


    警方带走了嫌疑人许如安,周岚、方云峤,以及一些其他在案发现场的群众。


    贺且行被杀害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很快,传遍了全国,全世界。


    未婚妻逃了。


    贺且行死了。


    方云峤既定的人生已驶向了不具名的轨道。


    市公安局接管了案件。


    省厅的人也马不停蹄地赶到,公安部派了专家,连夜成立专案调查组。


    方云峤是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


    他被警方带去市警局做笔录,接受专家问话。


    警察局,审讯室。


    两名警员在给方云峤做笔录。


    审讯室外,应当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们要求他重演见到的情形。


    一遍遍模拟贺且行死亡的现场。


    “我的未婚妻梁如惠悔婚了,我是去找她的...”


    “我看到地板上有血流了出来...”


    “我打开了最后一个隔间的门...”


    “我看到贺且行....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