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以后，周小哲和林月的相处模式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表面上，他们依然保持着”我打你你打我”的日常互动，但彼此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情愫。


    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月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突然，一包零食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她的键盘上。


    “喂！”林月抬头，看见周小哲倚在她的工位隔板上，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坏笑。


    “看你工作这么认真，犒劳你的。”周小哲挑了挑眉，顺手从零食袋里抽出一片薯片塞进嘴里。


    林月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谁要你的零食啊！”说着，她抄起手边的文件夹作势要打他。


    周小哲敏捷地后退两步，夸张地举起双手，”别别别，林女侠饶命！”


    周围的同事早已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只有郭娟娟若有所思地观察着他们。午休时分，公司楼下的餐厅里，郭娟娟、陈雨和林月三人围坐在靠窗的位置。


    “林月，”郭娟娟舀了一勺沙拉，状似随意地问道，”你有没有喜欢周小哲呀？”


    林月正在喝汤，闻言差点呛到。她放下勺子，假装没听清，”啊？”


    “别装啦，”郭娟娟笑道，”你们俩那点小九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陈雨担忧地插话，”哎呀，林月，你不要喜欢周小哲啊。我听说他前女友可多了，感觉挺花心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在林月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低头搅动着碗里的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啊哈哈哈...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声听起来自然，却掩饰不住耳尖泛起的红晕。


    话题很快被转移，但林月的心思却飘远了。她想起上周五下班时，自己不小心把咖啡洒在重要文件上，周小哲二话不说就留下来陪她加班重新整理；想起每次她感冒，办公桌上总会神秘出现一盒感冒药；想起那天团建唱歌，当她唱到高音部分卡壳时，是周小哲自然地接过了话筒...


    这种暧昧的气氛持续升温，直到某个寒冷的冬日。那天，林月的智齿发炎了，隐隐的钝痛让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她强忍着不适完成工作，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异样。然而下班时，周小哲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林月，今天咋了？”他拦住正要离开的她，眉头微蹙。


    林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大事，就是牙齿有点痛。”


    周小哲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说，”我有个方法可以缓解。”


    “什么？”林月惊讶地抬头。


    “去吃冰淇淋，我买给你，去不去？”


    林月瞪大眼睛，”大冬天的哪有冰淇淋哦？”


    “有啊。”周小哲已经拿起外套，不容拒绝地朝电梯走去。


    暮色渐浓，街灯次第亮起。两人坐公交车来到市中心，先在一家小面馆解决了晚餐。林月特别喜欢新疆的刀削面，面是现揉的，看着厨师用刀一片一片的削的，吃起来很有嚼劲，牛肉也很好吃。只是这次牙齿痛，没吃完，便不吃了。


    “还疼吗？”周小哲问道，声音里透着关切。


    林月点点头，”好一点了，但还在疼。”


    “走，去买冰淇淋。”周小哲起身结账。


    他们找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冷柜里果然摆着各式各样的冰淇淋。周小哲挑了一个香草味的和一个巧克力味的，付钱时还不忘跟收银员打趣，”冬天卖冰淇淋，生意不好做吧？”


    收银员笑着回应，”总有像你们这样的怪人光顾啊。”


    走出便利店，寒风扑面而来。周小哲指着广场边的长椅，”去那边坐。”


    “不是边走边回去就吃完了吗？”林月不解。


    “这得慢慢吃，”周小哲一本正经地解释，”小口小口吃，用冰淇淋压到痛的地方等它慢慢融化。一看你就不懂。”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周围是冬日里稀疏的行人。周小哲示范性地咬了一小口冰淇淋，”你看，这样小口小口地。”


    林月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触碰冰冷的冰淇淋。刺骨的凉意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但神奇的是，牙齿的疼痛确实有所缓解。


    “怎么样？”周小哲问道，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好像...真的有用。”林月惊讶地说。


    周小哲得意地笑了，三两口解决掉自己的那份，然后专注地看着林月慢慢享用。夜色中，他的目光温柔得不像话，让林月心跳加速。


    “这真有用？没用的话我打你啊。”林月吃了一大半，举起剩下的冰淇淋，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肯定有啊，没用的话你咬我。”周小哲信誓旦旦。


    “来，把手拿过来给我咬。”林月作势要抓他的手腕。


    周小哲却突然凑近，声音低沉，”只能咬一个地方。”


    “哪？”林月下意识地问。


    “嘴。”


    这个回答让林月猝不及防，她睁大眼睛，手中的冰淇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愣了几秒后，她如往常一样抬手就打，”嗯...你看，快陪我冰淇淋...快赔...”


    周小哲一边躲闪一边笑，”赔啥呀，你都有力气打我了，看来是牙齿不痛了哦。”


    林月这才意识到，疼痛确实消失了，”咦，你这么说，好像真不痛了，这么神奇。”


    “我就说有用的嘛。”周小哲得意洋洋。


    “这什么原理？冰淇淋治牙痛？”林月好奇地问。


    “冷它？麻痹它？哈哈哈哈...”


    “看你胡说八道，还是欠揍。”


    两人笑闹间，周小哲看了看手表，”不早了，回去吧。”


    站起身时，林月突然认真地说，”虽然有点胡扯，不太科学，但今天还是谢谢你！”


    周小哲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那副欠揍的表情，”你这...还是打我吧。”


    果然，林月立刻伸手要打，周小哲敏捷地躲开，撒腿就跑。两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笑声在冬夜的街道上格外清脆。直到公寓楼下，他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电梯里，两人并肩而立，谁都没有说话。当电梯停在林月所在的楼层时，周小哲突然开口，”明天见。”


    林月回头，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心跳又漏了一拍，”嗯，明天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办公室里，他们依然保持着打打闹闹的表象，但午休时总会”巧合”地出现在同一家餐厅；下班后也常常”顺路”一起回家。同事们早已见怪不怪，只有郭娟娟偶尔会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距离实习结束只剩一个月了。林月天真地以为，即使不是恋人关系，他们也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直到某个周五的下午，周小哲带来了一个让她心沉到谷底的消息。


    “林月，”下班时，周小哲叫住她，”南州有个团明天要来沙城招聘，我想去看看。你...能陪我去吗？”


    林月正在整理包包的手顿了一下，”南州？”


    “嗯，我家人朋友都在那边。”周小哲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认真，”如果面试通过，毕业后就直接去南州工作了。”


    林月感到一阵眩晕，她强撑着笑容，”我明天...可能有事，去不了。”


    周小哲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只是轻轻点头，”好吧。”


    回到公寓，林月第一次因为周小哲而失眠。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理智告诉她，既然没有结果，就不该再靠近他；可情感却像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凌晨两点，林月终于拿起手机，给周小哲发了一条信息，”明天几点？”


    几乎是瞬间，手机就亮了起来，”早上八点，我等你。”


    简单的七个字，却让林月的心跳加速。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一个”好”字。


    第二天清晨，林月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她在衣柜前犹豫了很久，最终选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米色大衣。镜中的女孩眼睛明亮，脸颊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


    八点整，林月下楼时，周小哲已经等在公寓门口。初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他身上，他穿着深色西装，比平时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


    “你今天...”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停住。


    周小哲笑了，”很漂亮。”


    林月低头掩饰脸上的红晕，”你也是...很帅。”


    招聘会在市中心的会展中心举行。会场人山人海，各大企业的展位前都排着长队。周小哲目标明确，直奔南州几家知名企业的展台。林月则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自信地与HR交谈，展示简历，回答问题。


    中午休息时，他们找了个角落吃盒饭。周小哲兴奋地分享着面试经历，”那家科技公司对我很感兴趣，说下周会给二面通知。”


    林月勉强笑着点头，”那很好啊。”她低头扒拉着饭菜，突然没了胃口。


    下午的面试更加顺利。看着周小哲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林月知道，他回南州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这个认知让她胸口发闷，却又不得不为他高兴。


    招聘会结束时已是傍晚。返程的公交车上挤满了人，林月抓着扶手，随着车辆的颠簸摇摇晃晃。一个急转弯，她差点摔倒，周小哲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小心。”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林月的耳廓。


    下一秒，周小哲拉起林月的双手，环在自己的腰间，”抱紧，别摔倒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林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手僵硬地搭在周小哲腰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线条。随着车辆的晃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周小哲胸前。


    怦、怦、怦——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在嘈杂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林月的脸颊发烫，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就这样僵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周小哲似乎也很紧张，他的手臂肌肉紧绷，呼吸比平时急促。但自始至终，他都稳稳地站着，为林月隔出一方小小的安全空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公交车终于到站。林月如蒙大赦般松开手，逃也似地先下了车。站台上，冷风吹散了脸上的热度，她深吸几口气，试图让心跳恢复正常。


    周小哲紧随其后下车，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


    “今天谢谢你。”周小哲率先打破沉默。


    “没事，客气什么。”林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面试有希望吗，真的要回南州？”


    周小哲望向远方，”不是很确定。”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林月更加不安。她想问更多，却又害怕听到答案。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走回公寓，在电梯里道别时，都刻意避开了对方的眼睛。


    那天晚上，林月躺在床上，回想着公交车上那个意外的拥抱。周小哲身上的温度，他心跳的节奏，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洗发水香气，一切都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


    她知道，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可是，说了又能怎样呢？实习结束后，他们注定要各奔东西。这段若有若无的感情，或许就该这样无疾而终。


    窗外，月光如水。林月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海中全是周小哲的笑容。她拿起手机，点开与周小哲的聊天界面，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有些故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而有些心情，注定只能藏在心底，成为青春里最美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