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我爸的那张卡是不是你拿走的?”


    “阿烬?哎呦,叔叔这里听不清啊,先挂了啊。”


    “杨叔——”


    忙音切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他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只有父母留下的积蓄和另一张他从未动过的卡,本以为能轻松的撑到成年,但数额最大的那张银行卡却突然不翼而飞,他用了点科技追查了ip,定位在他父亲好友杨程的家里。


    衣冠禽兽。


    陈烬暗骂了一句,正准备拨回去,污言秽语就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陈烬,陈烬,爹妈/死尽!”


    “小年,就是他打你?”


    “打!别打死了就行!他没爹没妈,我让我哥把这里的监控关了,给我打!”


    棍棒砸在他后背发出闷响、密集的拳脚铺天盖地的袭来、咒骂声不绝的响起,他蜷缩在地,徒劳的挡住自己的头。


    “你看他的脸,要不……”


    “什么样的你都吃得下?”


    “真嫩啊,小娄,快来看看,是不是比你昨天dian 那个都好看!”


    有人掀开了他衬衫下摆,冷风嗖嗖的灌进,陈烬这才反应过来,双腿乱蹬一气,也不知道踢中了谁,响雷一般的耳光就糊了上来。


    “啪——”


    “操!敢他妈踢老子!我打死你这个贱命的!”


    “啪——”


    “你爹妈就这么教育你的吗!还敢打人了!”


    “贱/货!”


    脸火辣辣的疼,快要裂开了,黏腻的鼻血奔涌而出,跟泥土和在一起紧紧的糊在脸上,又腥又难闻。


    预计中的第三个耳光没有落下,嘈杂的打骂声戛然而止。


    陈烬脱力的倒在地上,衬衫被撕坏了,好在裤子没破,夜色朦胧,明亮的路灯刺的他睁不开眼皮。


    意识模糊间,有人拍了拍他的脸颊,“陈烬,还跑吗?”


    是周年。


    “还敢打我吗?”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不知道是谁踢到了他的耳朵,周年的声音明明离他很近,却像被铝箔纸包住了一样含糊不清。


    路灯白亮一片,有人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一片混沌的模糊中,只有周年鼻尖的红痣随着主人晃来晃去,在他眼前留下一道道灼热、猩红的轨迹。


    他一阵干呕,手肘支地,撑起上身,吐了周年一脸,随后意识涣散,晕了过去,直挺挺的砸在地上。


    ……


    “小陈啊……我知道你优秀,也……也挺难的,但是没办法啊,情况就是这样,他们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钱也赔了,家里人也谈话了,你就……你就翻篇吧,啊?”


    “小陈啊,你也没白白挨欺负,你也动手打了周年还有……还有那天的其他孩子吧。”


    校长把一封文件摆在他面前,那几个打他的孩子家里都是上头的领导,周年的父亲也是军队的校官,校长面带无奈的拿出一张卡,推到他面前,抹杀了他最后的一丝尊严。


    “精神损失费。”


    校长重新坐回椅子里,“我也是为你好啊,他们说,不同意就让你退学,聪明的人多的是,你……你是多么优秀的一个孩子,要是……哎……”


    要是他爸妈还在。


    这一念头就像一根淬毒的针,扎的他浑身上下都疼痛难耐。


    陈烬僵硬的听完校长的劝诫,拖着快要散架的身躯走出办公室,门在身后合上,他再也无力支撑,脊背贴着冰冷坚硬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砰”的一声,骨头和地板碰撞,发出沉闷又绝望的声响,孤单的在走廊里徘徊。


    “陈烬?”


    魔鬼一般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陈烬抬头望去,一张印满了数据的薄纸晃晃悠悠的飞了下来,拍在他脸上,又顺势滑到地板上。


    上面写着医院的收费信息,满满登登的铺了一大篇纸,心脏不受控制的乱颤,陈烬虚握成拳的手已经渗出了汗。


    结尾总收款特意加粗加大——


    120万联邦币


    “这是什么意思?”陈烬抬起头,竭力遏制着想要冲上去再暴揍周年一顿的念头。


    “送你去医院花掉的钱,还有你踹伤了我两个兄弟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他从没想过周年等人会如此的不讲道理,陈烬干瞪着猩红的双眼,嘴唇颤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周年嗤笑一声,“你不会拿不出钱吧,我们出资给了你一张卡啊,里面的钱应该够了,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打人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陈烬僵硬的说:“你们付出什么了吗?”


    周年顶着一张畜生脸,笑道:“当然,我们付出了很多。”


    “动动手?还是费尽心思的跟踪我!”


    “我们花钱了。”周年云淡风轻的笑道。


    “你说什么?”陈烬右手撑地,靠着墙面勉强站了起来,平视周年,眼中怒火翻涌。


    “还想打我?”周年拽过陈烬的手,包握成拳头,抵在脸上,“来,往这里打,我保证你下半辈子都得给我们家当牛做马。”


    陈烬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奋力挣脱,“放开!钱我还你!卡你拿回去,谁他妈要你们的臭钱!”


    给点钱就想贬低他的尊严,想的美!他决不跪下来接受周年所谓的补偿,绝对不可能!


    “呦,挺有骨气啊,其实我还挺欣赏你的,要是我,我可能就把钱收了。”


    “我说,你不谢谢我?我一兄弟想直接把你睡了,我给拦了,要不——”


    “哎——”


    陈烬扭头跑开了,周年挽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捂住耳朵当听不见,快步下了楼梯,奔出教学楼,知道彻底走出科技大的校门。


    他后背没长眼睛,但总有一道隐秘的视线刺的他浑身颤抖,陈烬强撑着酸软无比的腿,挺直腰板,走出了校门,一直到科技大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他寻了个咖啡店,扫码支付了仅剩下的五十元钱,定了个包间,门关上的一瞬间,浑身骨架像散开了一般,没来得及坐到软垫上,他就这么倒在地上,蜷缩着,任冰凉的地面紧贴着面颊。


    太累了……


    酸涩在心头泛滥,他一个人走过了四年孤独冷寂的岁月。


    父母刚失踪的时候,一大堆所谓的远房亲戚找上门来,说要带他一起生活,最开始,他们轮流来给小陈烬做午餐,一年后,陈中禄夫妇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亲戚变陌生人,那些脸上洋溢着慈爱的家人全都当他不存在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陈烬十一岁便知道,他只剩下自己了,警察局刚下了通知,他父母的案子被列为悬案,没人去查了。


    他没哭没闹,明白一个人势单力薄,只有走向高处,才有寻回他们的可能。


    陈烬开启了漫无天日的生活:


    五点起床看书,七点上学,午休苦读,放学后回家,除了吃饭,就是伏案到深夜。


    他从老师那里了解到参加竞赛会有更多的机会选择未来,决定报名参加。


    提交个人信息的第二天,有一个男人敲开了他的房门。


    那个男人就是严宋,自称是他父母的同事,陈烬本想把门直接拍上,没想到这个严主任居然出示了他所有的身份证件和与他父母的合照,并表示愿意资助他并将提前升入高中的考试资格给他。


    陈烬半信半疑,没让人进门,严宋也没非要进来,把拿来的水果放到门口,摸摸他的头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他的卡里收到了200万的转账,标注着自愿赠予,他将这笔钱封存,不到十万火急绝对不会用。


    陈烬抓起书包赶去学校,班主任果然把他叫道办公室,通知他准备提前升入高中的考试。


    他没让任何人失望。


    陈烬完美的席承了父母的智商和坚韧,在一众青少年中崭露头角:


    十二岁升入高中、十四岁考入科技大少年班,他领先了同级生足足四五年的时间,没想到换来的是嫉妒和伤害。


    陈烬紧闭着双眼,不让眼泪流下来,伸手狠掐了一把大腿内侧的嫩肉,巨痛成功将他唤醒。


    他慢慢坐起,背靠墙壁,从兜里掏出碎了屏幕的手机,打开支付系统,解锁了尘封已久的银行卡,将钱给周年打了过去。


    右手扶着墙壁,艰难的站起身,浑身的伤伴随着动作如同撕裂般疼痛,陈烬死咬着下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他拍拍身上沾到的土,把皱了一角的衬衫抚平,抽了张干净的纸把头上蹭到的墙灰擦掉,又抬手整理好发型,转身推门,像个刚享受完下午茶的精英一般平淡的走出了咖啡厅。


    他抹去嘴角的鲜血,滑开手机,给备注名为严宋的人发去了一条短信:


    陈烬:严主任您好,我想申请姚伯生教授的研究生。


    严宋:[正在输入中……]


    小陈心酸往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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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往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