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祈福的祈

作品:《好久不见

    能猜到今天男人来家的目的,母亲不会随便带人来家里,这个人很不一样,母亲看起来很喜欢他。


    不知道为什么祈白在吃饭的过程中一言不发,想起了在国外的父亲,那个和他一样不善言辞的父亲,不知道父亲还好吗?有没有好好的和他那个爱人道别呢?


    看着两人如此相亲相爱,祈白一阵难过,虽然知道父母不相爱,但是看见两个人分别困住对方的半生还是觉得可惜。


    “祈白今年多大了?”男人忽然问。


    冯乐悠一愣,她也想不起来了,她只关注祈落,祈白倒是没太注意,应该是十五或者十六吧?不太清楚。


    祈白也没指望冯女士能知道,他平静的开口:“十六,夏至生。”


    “夏至吗?我都忘了。”冯女士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只是夹了菜放在祈白碗里。


    忽然想起,她离婚那天就是夏至,也难怪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孩子,在知道他们要离婚的时候居然红了眼眶。


    祈白看了一眼,吃了两口白饭却没动冯女士夹过来的菜,男人看着祈白忽然开口:“我家有个孩子,大雪生的,性子冷淡的不行,昨天家里来客人了,打电话让他回家都不回来。”


    祈白安静的听着,他想那这个人一定很厉害,一般性子冷淡的人在其他方面都很强,比如学习或者运动。


    起码父亲和哥哥都是这样的。


    “妈妈,我吃完了,先回房间了,你和叔叔慢用,吃完我下来收拾就好。”


    祈白将碗中的最后一粒米吃干净后,站起身朝着男人微笑着点了下头,随后转身上楼。


    男人看着祈白,直到他回房间才收回目光:“他们两个说不定能走到一块去,可能不和,但起码不会闹的你死我活。”


    冯女士默默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他是个正常人。”


    ……


    “周扬?还真是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中年男人推了下眼镜,努力的看清眼前的人,惊喜的不行。


    周扬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卡面上的纸条还写着密码,递给他:“陈老师你好,我今天是来还钱的。”


    “还钱?你母亲的病治好了?”


    周扬摇头,脸上是止不住的落寞:“没有,她去世了。”


    陈老师突然哽咽,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想起那天周扬哭着给他说自己不上学了。


    他教了周扬三年,那是第一次见他哭,追着盘问下,他才说出是自己母亲病了,要带母亲去治疗。


    周扬可是当年中考的全市第一,超出第二几十分,最风光的那天他却狼狈的找自己借钱,可是他记得南中给过周扬钱的。


    第三天周扬就离开了北城,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听几位老师说,周扬也来找他们借钱了,借的数目虽说不大,但是一个孩子借钱着实有点可疑。


    陈老师知道,但是陈老师不说。


    他只是不明白,周扬的父亲是北城最大的地产公司的董事长,那么有钱,为什么他的孩子却出来借钱?


    “节哀。”陈老师回过神,没接那张卡,他问:“你怎么突然有钱了?”


    周扬沉默半天道:“欠一个人的,总比欠一群人的要好。”


    其实除了借贺安父亲的钱,还那些老师的钱都是母亲卡里剩余的钱,不多,但是也足够了。


    说罢,他抬头正视陈老师的眼睛:“不过,很感谢陈老师当年的帮助,若是日后学习上有什么困惑,还望陈老师多加帮助。”


    说罢,他把卡放在陈老师的上衣兜里,快步转身离开。


    他见不得人关心,尤其是陈老师那种带着父爱的眼神,总会让他想起他那个坐拥千万却不出一笔化疗钱的父亲。


    ……


    走出小区,周扬摸着口袋想点支烟的,刚拿出来发现身上没带火,认命般又把烟放回口袋里。


    突然面前伸过来一只细白的手,点开打火机放在他面前。


    周扬抬头看过去,祈白就那么盯着他,那双眼睛黑的发亮,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和上次见的差不多,可能是身体不好,看着比他小了很多。


    “你不是要抽烟吗?”祈白问他。


    周扬没动手里的烟,反而问他:“你怎么有火?”


    祈白扬了扬手中买的饮料,很诚实的说:“满减。”


    周扬没有说话,但是也没点燃那支烟,祈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在看见周扬额头上反渗出来的细密的汗珠,他顺手从塑料袋里翻出一瓶饮料递给周扬:“这是我喜欢喝的,我,我们可以是朋友吗?我没有......”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周扬没太听清。


    祈白就和小朋友用糖来交换朋友一样,他甚至都不敢看周扬的眼睛,手里的水就那么捏着,他们站的地方虽然是阴影地,头顶有一片树,遮挡住了一部分太阳和热浪,但是架不住北城的气温很高,不多时,祈白手心已经出汗了,面前的人还是没有动作。


    这种时候其实是已经拒绝的,祈白这个人有自知之明,他脸色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羞愧,已经开始泛红,打算把水收回去,结果被一双手拦截了。


    “怎么要收回去了,不是给我的吗?”周扬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低头看着祈白:“我没听清你说的话,不过,要是请求的话,我同意。”


    祈白看着周扬真诚的样子,确定了他是真的没听清自己刚才说的话,但是也确实同意了,他眨眨眼,刚想开口说什么,周扬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这个铃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周扬只是顿了一下,任由手机铃声断了又响起。


    祈白想开口提醒他,下一秒周扬接起电话:“喂。”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扬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祈白看见他笑了一下,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认识了个新朋友,可以一起吃饭,他不会连吃饭钱都不给我。”


    祈白看着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用来回应自己的,应该不是吧。


    确定好地点后,周扬询问:“下午吃饭?”


    祈白想起今天早上冯女士兴致冲冲的出门,看来晚上应该不会回家了,而家里的菜也吃完了,那他就先不买新的了,把钱先存起来。


    周扬以为祈白不会和他去,等了很久都没听见他回应,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祈白细小的声音:“好。”


    ......


    傍晚时分,气温丝毫没有降低,周扬觉得贺安找的这个地方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和祈白七扭八拐的穿过无数条巷子,导航走反了五次,才在一个未命名的小路上找到了一个没来得及挂牌匾的饭店。


    祈白觉得吃什么都好,他不挑,挑的是他的胃,每一次吃饭都是一场豪赌。


    饭店布局不大,后厨和前厅只用一块门帘遮挡,前面的冰柜里放着菜和肉,另一侧的柜子里放着冰饮料,老板娘就坐在靠近冰柜的那块椅子上。


    这么热的天,饭店没有开空调,只有墙上挂的几个摇头风扇在沙沙作响,祈白觉得很有生活气息。


    贺安看见周扬身后跟着的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从进门到落座,眼睛都没眨过,他摸着下巴看样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祈白被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手无措的搭在桌子上,周扬上下打量着贺安,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回神。”


    贺安尴尬的轻咳一声,吸了吸鼻子:“哈哈,抱歉啊。”


    说罢看向周扬:“介绍一下你的新朋友?”


    周扬和祈白同时愣住了,他们好像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刚才在路上光顾着找位置了,完全忘了这件事情。


    贺安左看看,又看看,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回他,主动发出声音:“哎……别说你俩朋友,居然不知道名字?”


    好朋友是这样当的吗?


    祈白主动出声介绍自己,声音不大,但是也足够两人听清:“我叫祈白,祈福的祈,白色的白。”


    贺安点头:“祈白。”


    其实祈白的白,加上任何一个姓氏都不是很好听,比如王白,杜白,但是偏偏他姓祈,很特别的一个姓氏,贺安第一次听见这个姓氏很新奇。


    周扬也只是看了祈白一眼,没在说话,也没说自己的名字,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下次见面全凭缘分。


    “哎,我今天去民政局了。”贺安很认真的看着周扬,语气也变得凝重。


    周扬听出来了,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要结婚?”


    “滚蛋。”贺安叹了口气:“我看见你爸了。”


    周扬抬眼看着他,没在说话。


    祈白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见周扬提起他爸,好像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一样。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你爸了,这才一个月啊,他就找到新人了,我甚至有些好奇,他有没有去看过呢?”


    看过谁?


    周扬知道贺安没有点明的人,他默默的擦着桌子,声音沙哑:“没有,不止这一个月,两年都没看过。”


    周扬把纸扔进垃圾桶,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主动跳过这个话题,想起今天南中高三有场升学测试,看着贺安心情不错的样子,他主动浇了盆冷水。


    “今天考试怎么样?会不会拉低南中的升学率呢?”


    贺安的笑立马停在脸上来不及收回,提起这个他就破防:“我只是数学不好而已,我的语文可是直逼140啊,我的生物也90左右好不好。”


    周扬眉眼弯了起来:“总分上500了?”


    贺安嘴角抽动,似乎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祈白看着贺安哑口无言的样子,也是止不住的扬了扬嘴角。


    贺安看见了,眼珠一转问他:“小白,初中毕业了吗,成绩怎么样?”


    “刚中考完,成绩全校第一。”祈白一字一句的回答他。


    这下贺安是真的笑不出来了,脸瞬间拉下去,不理他们任何一个人。


    真是懒得和这种学霸说话,他总觉得按照他这种智商被人骂了还以为别人是夸他的。